第6章 裂痕
不知是否是错觉，崇旭总觉得自己被七烟躲着了。
那个有些害羞有些木讷但又在某些地方异常胆大的女孩子，最近总是看不见。
今天的对手戏让崇旭有些难捱，朱萌似乎并没有专心在演戏上，惹得导演一上午都不痛快。
“算了算了！”导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喇叭，“吃中饭去吧！朱萌！你花点时间好好调整下，再是现在这个状态，今天你就不要拍了！”
朱萌从片场下来后，找到了崇旭。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朱萌似乎有些沮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无法把表情和台词都展现的很好。”
崇旭弯腰从地上的冷藏袋里拿了一瓶冰水，天气有些炎热，反复说台词让他的嗓子微微发干。
“你可以的。”
朱萌的心情瞬间像小鸟一般愉悦起来，没想到崇旭竟然会安慰自己。
崇旭咕咚咕咚猛喝了两口水，眼角暼着朱萌的余光里暗含了一丝讥讽：“只要你把心思放在演戏上。”
朱萌正拿着毛巾的手僵在了递给崇旭的半空中。
眼角不自觉地瞄到了不远处刚刚进入片场准备拍戏的女孩子，崇旭低声说了句：“抱歉”，随后便抬脚离开了。
朱萌呆呆地看着崇旭绕过了自己，径直走向七烟，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毛巾攥得皱巴巴的。
七烟没有想到崇旭会主动找到自己。
“最近德卡尔会到S市办一场演唱会，我本来想去看，但没有时间。你要去吗？”
德卡尔的演唱会？
七烟的眼睛亮了起来。
自从听过了德卡尔的歌，她就沉迷于其中，那些特殊的音符，奇妙的词语，虽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却营造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氛围。
七烟想知道德卡尔是怎么做到的，比起听到唱片，她更加想亲眼见到本人。
崇旭突如其来的提议，却让七烟无法拒绝，但她仍然心存顾虑。
“S市？”七烟轻微咬住了下唇，“S市的话……”
S市算是Z国的中心城市，虽然七烟就生活在S市周边的二线城市中，但是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短途旅行。
况且，去S市的票价不菲，七烟不想再给魏静带来负担。
“如果是车票问题的话你不用担心。”崇旭看得出女孩子的难言之隐，“演唱会门票是包含接送服务的，你到时候按照票面上的说明，到指定地点集合，会有人带你过去。”
“那……”那就太好了！七烟开心极了，眼角嘴角都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浑身洋溢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欢喜，就连声音也变得兴奋高亢起来，“崇旭，谢谢你！”
“没事。”好心情总是会传递，崇旭的表情也跟着温柔了起来。
“大家集合！我们抓紧，开始下午的拍摄了！……朱萌！你调整好了吗？”
导演如迅雷一般走来，张口便是晴天霹雳地一嗓子。
崇旭和七烟不约而同地朝着片场快步走去。
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朱萌心里满是愤愤不平。
此刻的导演在她的眼里就是个工具。
“导演，我本来想和崇旭对对词的，但是崇旭好像很忙，我……”
“我问你有没有调整好。”导演看着朱萌，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全场瞬间静悄悄的，每一个熟悉导演的场务都知晓，这是老虎发威的前兆。
然而朱萌才刚刚进组没几天，哪里会懂得这些察言观色？她只觉得导演越生气越好，最好能一气之下，把耽误了自己调整状态的七烟给赶出去。
“因为七烟一直在和崇旭讲话，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
“行了，今天你别拍了。”导演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从我的片场出去，今天我不想见到你。”
……？
朱萌有些转不过来神，导演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但是这不妨碍她敏锐地察觉到导演的怒火现在在谁的身上。
出于防御心理，朱萌下意识地开口想要为自己解释：“导演，我……”
“出去！”导演已经走到了监控画面后，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都愣着干嘛！灯光，舞台，把背景给我搭起来！改拍第十二幕，七烟，崇旭，去换装！”
七烟听到指令后便立刻走向了更衣室。
背对着众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阵阵发抖。
明明导演不是在冲着自己发火，但七烟却莫名感受到了直面怒气的巨大冲击。
来自成人的压迫感，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当下的环境。
片场边的朱萌只感觉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被导演批评也就算了，但是当自己被赶出片场的时候，七烟竟然一点连为自己求情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换装赶下一个拍摄。
看来传言没有错，在这个圈子里就不存在什么小白兔，更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友谊！
朱萌不甘心地脱下了戏服，转身走出片场。
是自己蠢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相信所谓的朋友。
七烟换好衣服后，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片场内的气压依然很低，但是七烟却仿佛有如神助，拍摄逐渐顺利起来。
导演的脸色渐渐地恢复正常。
一天的忙碌结束，七烟筋疲力尽地坐到了休息椅上。
崇旭走过来扔给她一条热毛巾：“敷一下脸，会很舒服。”
七烟依照崇旭的话将毛巾盖在了脸上，热气一下子将七烟包裹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浑身打了个寒颤。
“好冷！”她惊道。
太过忙碌的工作竟然不知不觉持续到了深夜，此刻室内的温度已然很低，因为太过沉浸于表演内容，仅仅身着一件单衣的七烟现在才发现了温度的变化。
“以后要注意不要太过投入了。”崇旭轻轻勾了下嘴角，“否则身体会吃不消。”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七烟感受到了崇旭的关心，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的收工了。
即将离开的导演正巧路过，便笑着过来和七烟打声招呼：“小丫头，今天表演的不错，是不是第一次察觉到演戏的快乐呀？”
快乐？七烟的眼底还是产生了一些迷茫。
眼见着七烟又要开始发呆了，导演连忙结束话题：“总之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希望你明天也有好的表现！”
走出两步，导演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过头叮嘱了一句：“对了，回去也让朱萌好好调整下心态，她毕竟还是女主，状态不好会延误拍摄进度。”
“好。”七烟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着，今天朱萌当众受了批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回去自己一定要安慰她。
但当天回到宿舍的七烟并没有见到朱萌。
第二日照常出现在片场的朱萌精神满满，仿佛昨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七烟也没有不识趣到主动揭人伤疤，事情就被时间轻轻地掩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