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部落到蛮族王国

浩浩荡荡的西迁大军在行进路途中遭遇、征服了许多部族，这些部族的文化与西迁者的传统文化交流、碰撞，融合在一起，并且生发出新的文化。当流离失所的人们终于在新的土地上定居，这些新的部族和文化，就成为中世纪欧洲诸王国的源头。

“野蛮人”（barbarian）这个词的隐含之意是落后、盲目破坏或滥用暴力，但这并不是它最初的意思。这个词可能起源于古希腊人，他们认为自己文化以外的语言完全是些“bar-bar-bar”的噪音。尽管希腊人面对这些野蛮人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但他们还是愿意待其以公正和尊敬，有时希腊人会用另一个词——凯尔托伊（Keltoi，凯尔特人的拉丁文形式，下文统称“凯尔特人”）——来称呼这些人。

查士丁尼一世和他的妻子西奥多拉一度重新控制了罗马帝国西部和北非的一些行省。但最终，维持对罗马帝国辖区的控制超出了拜占庭帝国的财力范围。

现代所称的凯尔特人并不会这样称呼自己。希腊人用这个词统称北欧和西欧的那些野蛮人，这些人可能会用部落、氏族和家庭来称呼自己，而不是用内涵丰富的种族或文化认同之类的模糊概念。凯尔特人并没有建造大规模的城市与古希腊人抗衡，但是他们建造了有组织的城镇和定居点，其文化也很发达。他们的金属加工技术非常先进，能够生产精美的珠宝和富有韧性的剑刃。希腊北部的凯尔特人有时在希腊城邦的战争中充当雇佣兵，有时也会与雇佣他们的希腊人开战。凯尔特人与希腊人之间的贸易关系总体良好，这就使得他们能够从希腊人那里获得必要的原料进行青铜加工。

始于公元前1200年左右的青铜时代大崩溃，导致凯尔特人与希腊人的贸易中断，这可能是凯尔特人转而使用铁器的原因之一。当时由于相关技术更为成熟，制造青铜工具要比制造铁制工具更容易。但是现实的需要迫使人们去创新，希腊的黑暗时代结束时，凯尔特人已经可以制造相当好的铁制武器和工具。

叶形剑刃是许多地区的凯尔特剑的特色。这些青铜剑标本是在爱尔兰发现的。

凯尔特人遍布欧洲各地，他们的文化与当地文化相融合。在由此创生出的社会中，凯尔特人与非凯尔特人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罗马人把生活在如今的法国及其周边地区的凯尔特人称为高卢人，后来这个词也被应用到一般的凯尔特人身上。

虽然不像罗马人那样组织有序，但凯尔特人的部落是非常强大的。公元前390年，罗马遭到布伦努斯（Brennus）指挥的高卢军队的洗劫。当罗马人进入伊比利亚半岛时，那里的人（常被称为凯尔特伊比利亚人）掌握的造剑技术，给罗马人的首领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于是罗马军团也装备了这种独特的武器，不过样式与凯尔特伊比利亚人的有所区别。

公元前390年，为了从高卢人手中拯救罗马，各地需要朝贡，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度量衡的争论。据说，高卢首领布伦努斯将他的剑放到天平上，以此暗示罗马人：与征服者争辩是不明智的。

所谓的罗马短铁剑实际上是由凯尔特伊比利亚人发明的。罗马人在战争中见识到这种武器，之后用它来装备军队。随后，罗马帝国用更长的剑取代了它。

罗马军队学习了凯尔特人的经验，甚至他们手中的剑也来自凯尔特人，但欧洲大陆的高卢人最终败于罗马人之手。这主要是因为罗马拥有优越的组织架构和后勤能力。此外，罗马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高卢诸部落并非如此。最终，伊比利亚、高卢和临近罗马的凯尔特人被罗马化了。但是他们从未完全失去自己的民族认同。

因此，当流离失所的人群从东方来到这里时，他们的文化所取代的不仅仅是罗马文化，还有被罗马征服的古凯尔特民族的遗留文化。这些文化交流融合，并在6世纪时塑造了欧洲的新兴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