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夹谷会盟震齐君

春秋时期，诸侯国之间经常为争霸兼并发生战争。齐国和鲁国之间也经常大动干戈，齐国夺取了鲁国的一些土地，自身也损失惨重。鲁定公重用孔丘以后，国家混乱衰弱的形势开始有所改变。

这时南方的吴国迅速地强盛起来。齐国的大臣黎弥向齐景公建议，与其和鲁国打消耗战，不如和鲁国联合，共同对付吴国的威胁。

公元前500年，即鲁定公十年的春天，齐景公派出使者使鲁，表示愿与鲁国修好。两国相约举行会盟，地点选在齐鲁交界的夹谷。

在当时诸侯争霸的形势下，一些较大的诸侯国利用自己的实力和影响，胁迫其他小国加入自己的阵营，一些较小的诸侯国为了抵御大国侵略，联合作战，都要举行会盟。会盟时往往各怀鬼胎，为使自己利益最大化，盟场成为另一种战场。

比如说在此之前二十多年的平丘之盟。随着晋国在诸侯心目中威信越来越低，各国都对他怀有戒心。晋国为了重温过去的盟约，于公元前529年8月间在平丘会盟诸侯，并听信大夫叔向的意见，以装满甲士的战车四千乘示威，迫使诸侯就范。诸侯们慑于晋的威力，表示臣服。齐、郑、邾、营、杞等国都参加了会盟。鲁国没有参加，受到了惩罚。

诸侯会盟，国君一般会选一位得力的大臣当助手，称作“相礼“，鲁定公决定让熟知礼节的司寇孔子担当此任。

起初，鲁定公打算不加戒备地去参加会盟，孔子坚决反对，他对定公说：“臣听说有文事的必须要有武备，有武事的必须要有文备。从前凡是诸侯出了自己的国境疆域，一定带全了必要的官员随行。请您也带左司马右司马一道去。”

鲁定公采纳了孔子的建议。即召大夫申句须为右司马，乐颀为左司马，各率兵车五百乘跟随从行。又命大夫兹无还率兵车三百乘，距夹谷十里扎营。当鲁定公到达夹谷时，见齐景公早巳先行设坛。这时孔子见齐国兵卫甚严，随命申句须、乐颀紧随左右不离。

齐国这次会盟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显示力量，压服鲁国，使鲁国无条件成为自己的附庸国。来会盟之前，齐国大夫犁弥得知孔子担任相礼后，就向齐景公建议说：“孔丘知礼而无勇，如果让莱芜的兵士武装劫持鲁定公，就能轻易达到我们的目的。”

齐国在夹谷修建了会盟的土台，在台上准备好了席位，设有三级登台的台阶。会盟开始，齐鲁两国国君依礼相互揖让后登坛，互献了礼品并敬酒酬答。

这时齐国的相礼小步疾行向前奏报：“请奏四方之乐。”齐景公说“可以”，于是齐国带来的莱夷舞士手持刀枪剑戟，头戴羽冠、身披皮衣，在令旗引导下，鼓噪而上，象是在表演，又好似随时会出击。台上的鲁定公胆战心惊。孔子见势不妙，命令鲁国的战士迎上去，并小步疾行而前，历阶而上，登上盟坛两级，猛摔衣袖，厉声喝道：“我们两国君主为了和好而来会盟，可是华夏之地外的俘虏用武力捣乱，这不是齐国国君让诸侯佩服的礼数吧？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在会盟之会上炫耀武力，这对于神灵来说是不吉祥的征兆，对于德行来说是丧失道义，对于为人处事来说是丢掉礼仪，圣明的君王一定不会这样做。请贵国的主管出来处置吧！”

齐国的相礼示意乐舞退下，但齐国乐队不动，只是看着齐景公和晏婴的眼色。齐景公听到孔子义正辞严的话后心感惭愧，只好赶紧摆手让乐队退下。

不一会，齐国的相礼又小步疾行向前报告：“请奏宫中之乐！”齐景公回答“可以”。这时齐国派来的一队戏谑艺人和滑稽侏儒边舞边唱地上台，在盟坛前嬉戏逗乐，分明是在取笑鲁定公。这时孔子忍无可忍，快步疾行而前，登上盟坛两级，厉声喝道：“以无知小人迷惑戏弄诸侯，论罪当斩。”齐景公无奈，只得命令将这伙低俗的演员拿下去处置。两轮下来，齐景公恐惧震动，面露惭色。

两国的较量仍在继续。就在盟会将要缔结盟约的时候，齐国人突然宣布要在盟约中增加一条：将来齐国出兵作战的时候，鲁国必须出动三百乘兵车助战，否则就是破坏盟约。这就是要求鲁国无条件地附庸齐国。

孔子为迫使对方让步，也代表鲁国提出新的条款：如果齐国不把前一年阳虎奔齐时侵占的鲁国汶阳地区的郓、讙、龟阴三地归还鲁国，而要让鲁国出兵车相随，也是破坏盟约。

盟约签定后，齐景公准备设享礼招待鲁定公。孔子担心齐国会再生诡计，就对齐国大夫梁丘据说：“齐国、鲁国有旧的礼章，您何以不知道呢？事情已经完成了，而又设享礼，这岂不是让执事的官员们无辜辛劳吗？再说牺尊象尊不出国门，钟磬不在野外合奏。在国门外设享礼而全部具备这些东西，这是抛弃礼仪。如果这些东西不具备，那就像秕稗一样轻微不尊重。抛弃礼仪名声不好，用秕稗一样的礼节是君王的耻辱，望您认真考虑！享礼，是用来宣扬德行的仪式，如果不能宣扬，不如停止它。”于是终于没有设享礼。

盟会结束，齐景公既狼狈又恐慌，知道自己道义上不如鲁国。回国之后恼怒地训斥众臣：”鲁国臣子是用君子之道来辅助他们的君主，而你们只是用夷狄之道来迷惑我，使我开罪了鲁君，这该怎么办呢？“

负责这方面的大臣站出来回答：“君子有了过错就用实际行动来谢罪；市井小人有了过错，就用虚礼文辞来谢罪。国君如果真的心里不安，就可用实际行动去谢罪，还是履行好盟约吧。”晏婴等人这时成了缩头乌龟，没人出来反对。于是齐景公把先前侵占鲁国的汶阳、龟阴等土地归还给鲁国，以此向鲁国道歉。

这次会盟，孔子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以一个外交家的卓越才能，使鲁国取得了一次重大的外交胜利。

后人评价历史人物的优势，是可以拿前后的事件来对比，聪明的历史围观者不免会想起200多年后秦国与赵国间的渑池会盟，与夹谷会盟高度神似。这次会盟，蔺相如不辱使命，载入史册。

秦国昭襄王时，秦国三次发兵攻赵，赵国失利而不屈服。秦为征服赵，又开始政治与外交斗争。秦昭襄王派人告诉赵惠文王，为使两国和好，双方可在渑池会盟。

陪同赵王前往的是赵国上大夫蔺相如。秦王与赵王会饮时，胁迫赵王鼓瑟，并令史官记入秦史，使赵王感到无比难堪。这时，蔺相如正气凛然地强请秦王击缶，亦令赵国史官记入赵史。秦国官员不服，胁令赵国割15城给秦王祝寿，蔺相如也迫请秦国割都城咸阳给赵王祝寿。

如此针锋相对，舌枪唇剑，直到宴会终了，秦王也未能捞到丝毫便宜，只得与赵王言归于好。为表示偃旗息鼓，停止战争，双方士兵捧土埋藏兵器以示友好，遂成会盟高台。

孔子与蔺相如分别创造了夹谷会盟与渑池会盟的奇迹，但两人日后的境遇却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