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夕夜会
我先回了一趟春景阁，将令牌放好就要出去找黎溪，听到门口有人路过，声音像极了绍羽，我推开门，见绍明绍羽正说着话往前走，似乎也住在这里。
“绍羽。”我轻轻喊了一声，他回头，见是我，立马炸开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答他的话，问道：“你们少主呢？”
绍明道：“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元公子和王公子，让我们不必跟着。”
“没有看见沉伊芙？”
绍明道：没看到沉三小姐。”
“谁让你跟着伏先生走了，找不到人了吧，你活该！”绍羽嚷嚷着。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说的跟我脚踏两条船似的，咱对黎溪那可是一心一意不容置疑的，于是微笑着看了绍羽一眼，他十分警觉的跳到了绍明背后，嘴里还在叫嚣：“我告诉你，少主不在，我可不会让着你。”
“那我去找你们少主了哦。”我十分嘚瑟的挑挑眉，袖子一甩飞身落在店门外。
只是岳阳城这么大，他们会去哪里呢？
岳阳楼？
今天可是七夕，没有预约的话，他们即便再有钱也不可能有位置的。
夜晚的岳阳城更加热闹，我沿街看着灯，灯上辉映着上弦月的皎洁，人来人往皆欢声笑语，独我对影才能成双。
伏念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孤独，其实是他孤独深种而不自知，若到这样的人间走一走，怎么会不孤独呢？
他定是走了一遭，沾染了凡心，但山庄的清冷，不知何时才能被烟火覆盖。
我本想在荷花池边歇歇脚，刚坐在台阶上，旁边又坐下了一个人，递给我一壶酒：“尝尝？”
我接过来，问他：“这次放了几滴曼陀罗液？”
王其深笑道：“还记仇呢。”
我叹了口气，说：“真倒霉，偏偏碰见了你。”
他指指身后岳阳城的中心，在数百米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人群，都是为了一棵活了上百年的菩提树，枝叶蓬蓬的像一座宝塔，此时树上尽数被红色丝带挂满了姻缘牌。
“可不是偏偏，我们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我们？”我捕捉到一个字眼：“还有谁？”
“你妹妹，和百里言若。”
我道：“她们关系很好吗？”
王其深无奈道：“你从来不出现在世家宴会上，也不关心她，怎么会知道？”
虽然这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但一点毛病都没有，我不是个称职的姐姐，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生活：“既然她们小姐妹出来玩，你又跟来干什么？不是和元灿他们在一起吗？”
王其深道：“他们就在一旁的岳阳楼上，我出来走走。”
“你们有预约？”
“没有，遇到了伏念先生和城主，便一起去了。”
“以公谋私！”我对他们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表示谴责。
“难道城主就不能预约了吗？”
有道理，我摸摸鼻子，转移话题：“你别跟我装糊涂，我问你，百里氏，你都知道些什么？”
王其深用那双浅色的眼睛看着我：“能告诉你的，你都知道。”
我冷冷的笑道：“所以，当初你是故意让我去幽州的，对吗？”
“你也说过的，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太可怕了。”
王其深饮了一口酒：“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不是我的对手。”
“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是对立的双方。”王其深少见的露出一丝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情况如此复杂，让你涉险了。”
我望着幽深的池水：“现在谢家已元气大伤，若黎氏再出事，你想过后果吗？”
王其深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已经在给他机会了。”
我冷哼一声：“你不是在给他机会，你是找不到正当的理由介入。”
他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也挺可怕的。”
“彼此彼此咯。”
王其深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一走动，有东西掉了出来，在石阶上跳动几下，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是一枚凤凰纹金香囊，王其深少见的有些慌乱，想要夺，被我躲了过去。
“这样式，好眼熟。”我捏着端详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像我们沉氏的东西。
香囊这东西我从来不戴，倒是伊芙怕蚊虫叮咬，常年放上各味草药佩在身上，这个，是伊芙的东西。
我仰起头看他：“你不解释一下吗？”
他犹豫了片刻，又坐了回来：“你已经猜到了。”
我道：“怪不得你出来一走就是这么远，担心她的安危？”
“她不会武功。”
我把香囊还给他，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你的确还不错。”
他贴身藏好：“我不会再这么不小心了。”
“你做的这一切，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吗？”
王其深沉默着，似乎看起来强大冷静的人遇到这种问题都会沉默。
“你的心思，伊芙知道吗？”
王其深摇摇头，神色凝重道：“下一次试炼大会，我会赢了黎溪。”
我呵呵两声：“你赢了我大哥，那才叫我刮目相看。”
王其深笑道：“黎溪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岂不是自取其辱？”
我伸了伸腰：“或许我该多了解一下伊芙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父兄和姐姐，你不用了解她，她都会偏向你。”
“算了，你走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想要揍你。”
王其深走后，我朝着那棵菩提树走去，周围摆了许多摊子，有卖吃食的，有花灯和许愿牌，还有皮影戏和说书人，好不热闹。
我一眼就看到伊芙和百里言若在菩提树下挂许愿牌，她们没有看到我，挂好之后牵着手离开了，我走过去翻了一下，果不其然，伊芙上面写着“王其深”，让我意外的是百里言若，写的“黎格”。
“姑娘，挂个许愿牌为自己求一份姻缘吧，今天是七夕，所有的牌子月老都会看到的。”
我付了钱，接过那人递来的木牌和毛笔，思想下去，只写下了两个字“灿雪”。
红绳系上，风一吹，无数个愿望都在翻动，若上天真的有灵，就让飞雪在梦中与元灿一见吧。
“姐姐。”伊芙拖着一只孔明灯对我招手。
我走过去，帮她托起来：“再不放飞，火就要灭了。”
“本来要放的，远远看见树下的人像你，就来了。”
孔明灯和无数盏灯一起升起，人间的星河璀璨，还是回到了天上去。我闭上眼，虔诚的许了一个愿望，再睁眼，烟花在夜幕上绽放，引起一众人的欢呼惊叹。
元灿他们也来了，而我心心念念的人也站在其中，他凝望着夜空时，亦如烟冷色，相比起其他人的许愿寄托情思，我的愿望就站在眼前，触手可及。
“黎溪——！”
我喊了一声，众人都看着我，他也是，眼中的冷色调一扫而尽，满是欢喜。
我在众人的注视中奔向他，双手紧紧抱住这个愿望，“我好想你。”
他怔了一下，“我也是。”
一旁的王其深咳嗽了一声：“这么多人呢，注意影响。”
我冲他哼了一声：“有本事，你也去啊！”
伏念在一旁笑着：“罢了，不打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聚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伏念身边站着的，就是今日我在城楼上看见的男子，他比众人都要高，人群中灯塔一般的存在，他低着头看我，冰块一般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个微笑，吓得我一哆嗦，缩回了黎溪身边。
伏念见状，瞪了他一眼，肉眼可见他的脸上有些委屈。
“今日多谢伏先生和城主的招待，晚辈就不送了。”元灿行了个礼。
“你们玩你们的，我们有缘再见。”
他们走后，伊芙提议去城外看萤火虫，看惯了烟火和花灯，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七月份的仲夏夜，城外池草边的萤火虫，是我们共同的一个梦，每每想起那个夜晚都觉得美好的有些不真实，莹缕色的光点汇聚成星河，我们便在星河之中游走。
少年的意气是不沾染世俗，不夹杂无奈和痛苦，想笑时便笑，不得意时便一口酒气啸出刀光剑影，轻裘快马，恣纵生平。
而此时的我们，正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