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奇侠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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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擂鼓山五人破局 遇奇事魂归往昔

燕非尘虽被擒住,但却在被制之时,暗自运劲将被封之穴冲破,静待时机。一日,他抓住星宿派弟子的一个疏忽,突发制人,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时,纵身逃走,丁春秋虽派人去追,但燕非尘全力狂奔,竟将追兵甩脱。

他一路跟随,想要救出被困的众人,却一直未寻到任何可乘之机。眼见着即将到达擂鼓山,他决定放手一搏,在一个他觉得星宿派的戒备相对放松的时间前去救人,几近成功。他将被困的玄难大师、康广陵、慕容温等人全部救出,不过在逃走的时候再次被丁春秋和铁头人分别制住,所有人再次被擒。

车行辚辚,日夜不停。玄难、康广陵、慕容温等均是当世武林有些名气之人,这时武功全失,成为任人摆布的囚徒。众人只约莫赶到,一行人是向东南方行。

如此走得八日,到第九日上,一早便上了山道。行到无间,地势越来越高,终于打车再也无法上去。星宿派众弟子将玄难等叫出车来。步行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地,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聚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冯阿三大为赞佩,左右端详,惊疑不定。

众人刚在凉亭中坐定,山道上四人快步奔来。当先二人是丁春秋的弟子,当是在车停之前便上去探山或是传讯的。后面跟着两个身穿乡农衣衫的青年汉子,走到丁春秋面前,躬身施礼,呈上一封书信。

丁春秋拆开一看,冷笑道:“很好,很好。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心了,既如此,丁某人奉陪就是。”

那青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炮仗,打火点燃。砰的一声,炮仗窜上了天空。寻常炮仗都是“砰”的一声响过,跟着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的粉碎,这炮仗飞到半空后,却“啪啪啪”连响三下。冯阿三向康广陵低声道:“大哥,这是本门的制作。”

不久山道上走下一队人来,共有三十余人,都是乡农打扮,手中各携长形兵刃。到得近处,才见这些长物并非兵刃,乃是竹杠。每两根竹杠之间系有绳网,可供人乘坐。

丁春秋冷笑道:“主人肃客,大家不用客气,便坐了上去罢。”当下玄难等一一坐上绳网。那些青年汉子两个抬一个,健步如飞,向山上奔去。

丁春秋大袖飘飘,率先而行。他奔行而不急遽,但在这陡峭的山道上宛如御风漂浮,足不点地,顷刻间便没入了前面竹林之中。

山回路转,弹指一瞬,一行人已进了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立有石柱高台。左侧是五根青石台立柱,约有七八丈高;中间则是一块巨大的等高青石台柱;而右侧却只有一块青石台柱,同其它的一样等高,但明显的,它上面的石台要比左侧的石台大一些。

慕容温等人隐约看到在左侧中间石柱坐有一人,乃是他们均认识的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右侧石柱亦坐着一人,乃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

突然之间,康广陵、范百龄等函谷八友,一个个从绳网中挣扎起来,走到离那青石棋盘丈许之处,一齐跪下。

康广陵道:“您老人家清健胜昔,咱们八人欢喜无限。”函谷八友被聪辩先生苏星河逐出了师门,不敢再以师徒相称。

而苏星河并未答他话语,似是沉思于棋局之中。由于二人皆处于高台之上,众人在下看的不甚清楚。万籁无声,段誉忽将一枚白子掷出,似是落在棋盘某处。苏星河面露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掷出一着黑子。段誉跟着便下白子,似是将后续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苏星河又下一枚黑子,两人下了十余着,段誉吁了一口长气,起身拜了拜苏星河,又说了些什么,才从石台上下来,返于地面。慕容温等人在石台之下等着段誉,见段誉下来,皆上前去打招呼。

“段兄,别来无恙!”

“原来是慕容兄,还好,还好。”段誉似是有些疲惫。

段誉看见慕容温他们也很是高兴,细问之下,慕容温他们才知段誉也是应苏星河之邀,来此地破那珍珑棋局的。段誉又言,此棋局构局甚是复杂,令下棋者不觉迷于其中。

所谓“珍珑”,棋之谜也。即是围棋的难题,那是一个人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去力,往往极难推算。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段誉边为慕容温等人解释“珍珑”为何,边细细回想此局,却发现只能忆起开局的大概,细节全然不记得。

“苏星河,你这么多年都装聋作哑,只为让我遵守当年之约,不伤你的性命。还将你曾经的宝贝徒弟们尽数逐出门墙,只为让他们能够苟活一命。”

“丁春秋,你莫要如此得意,我装聋作哑这三十年,只是为了能够有人破此棋局,只可惜这些年间,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是无人能够破解。你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老夫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个心愿未了,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一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这些年,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唉,但可惜……”

“这棋局就是那老贼用来坑人的,你竟然还让这么多人前来破局。你们这些无知的小子还当好事一样傻傻的跑来,真是可笑。”

“你怎可对师傅不敬?”

“老贼就是老贼,就算是我师傅也是老贼,你看看那些尝试棋局的人成了什么样子。”在场其他人顺着丁春秋的手指看过去,瞧见早在慕容温他们来之前,就已有几人解棋局未果,但不知为何,他们纷纷身受重伤,正在被人照顾。

“这些位少年英雄有胆量来解这棋局,就很值得赞赏。若你也想来,我也很欢迎。”

“我…我可没那个闲心陪你玩乐,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

“待有哪位可破此局,老夫自会遵守你我之约。”

“好…好!那我就看看你还要用此局坑害多少人。”说着,丁春秋从石台之上飘然而下,落于众弟子之前,早有善于拍马之徒搬来椅子,供其休息。

苏星河看了看慕容温等人,微笑的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到对面的石台之上,再一挥手,一阵药风传来,众人只觉身轻体健,气息所滞之感全无。拜谢过苏星河,几人正要上石台,没想到却被人抢先一步。

“姑苏慕容复,拜见苏星河前辈。”一声清朗的喊话传来,正是人未到,声先至。慕容温听见此声音,心里又惊又喜、又急又气。

只见几道身影以极快却不乱了各自方位的绝妙身法飘然落于左侧五块石台之上,这几人非是旁人,正是姑苏燕子坞家主慕容复及其四大家臣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和风波恶,五人抱拳拱手对苏星河躬身施礼。苏星河心里虽然诧异,却未说什么。

“原来是江湖上有名的‘北乔峰南慕容’中的‘南慕容’,幸会幸会!”苏星河道。

“非也,非也!这位前辈恐怕久不涉足江湖了,现如今‘南慕容’说的乃是两位慕容公子,‘大慕容’就是我家大公子爷慕容复,而‘小慕容’说的便是在那边的我家小公子爷慕容温。”

“前辈,晚辈慕容复斗胆前来试解此局。”苏星河点头应允,慕容复又转头对慕容温道“温弟,此次只因事过紧急,才没有通知你,待我破了棋局,咱们兄弟再做详谈。”说话之时,王语嫣从旁慢慢走到慕容温身边,小声招呼一声。段誉此时眼里已无他人,只是盯着王语嫣。若在平时,慕容温早已将段誉驱逐,但此时他全身心挂着自己的哥哥,是以未注意到这一情况。

慕容复拾起一枚白子正要掷于棋盘之上,忽听到一声嘹亮的佛号“阿弥陀佛,小僧鸠摩智有礼。”话声未落,就见一身穿宝蓝色僧衣的番僧以极为干净利落的凌空飞渡落于苏星河所在的石台之上。

“鸠摩智见过聪辩先生。”这人正是慕容温曾在琅嬛玉洞见过的吐蕃国师鸠摩智,他双手合十向众人施礼,苏星河亦点了点头。

“鸠摩智,你从吐蕃一路追着我们到这,到底想做什么?”一向火爆脾气的风波恶问道。

“小僧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追回我雪山大轮寺的宝物,须弥菩提珈蓝宝镜。”

“非也,非也!那宝镜本就是我家公子爷的祖传之宝,我们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包不同仍然“非也,非也的说着。”

“既如此,聪辩先生,可否让小僧来主持此局,小僧想与慕容施主一较高下。”鸠摩智对苏星河道,苏星河只是点头同意。

“既然大师有此雅兴,那慕容复就奉陪到底。也要让大师知道,伤害我家公冶二哥的下场。”慕容复不急不缓的应对。慕容复旁边的公冶乾用很是愤恨的眼神看着鸠摩智,显然受了不少苦头。

慕容复拈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鸠摩智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公子,你武功虽强,这弈道只怕也是平常。”说着下了一枚黑子。

慕容复道:“未必便输于你。”说着下了一枚白子,鸠摩智应了一着。

慕容复对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可是鸠摩智这一着却大出他意料之外,本来筹划好的全盘计谋尽数落空,须得从头想起,过了良久,才又下一子。

鸠摩智运思极快,跟着便下。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鸠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慕容公子,咱们一拍两散!”

慕容复怒道:“你这么瞎捣乱!那么你来解解看。”鸠摩智笑道:“这个棋局,原本世人无人能解,乃是用来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无益之事。慕容公子,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慕容复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反来覆去只是想着他那两句话:“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慕容复眼睁睁见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围住了,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中刎去。

当慕容复呆立不语,神色不定之际,王语嫣和段誉、慕容温等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慕容复居然会忽地拔剑自刎,这一着谁都料想不到,慕容温等一齐抢上解救,但终是慢了一步。

忽见一只飞爪以极快的速度弹出,一把抓住慕容复的腰带,将其拽下石台,发力者正是东方子云。而慕容复手中宝剑亦因失去平衡,落于地上。慕容复过了约有半分钟的时间才渐渐回过神来,但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要自尽。

鸠摩智在慕容复下台后,亦下了石台,苏星河再次让慕逝平等人上台。慕逝平、慕容温、燕非尘、于碧池和东方子云各展轻功站上石台,向苏星河抱拳施礼,苏星河亦微笑还礼。

苏星河同慕容温道“这位便是方才说的‘小慕容’慕容温了吧?幸会幸会,今日能一并见到江湖有名的‘大小慕容’,也是幸事!”

慕容温答曰“久闻聪辩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苏星河眼神一转同燕非尘道“公子的剑气,纵横凌厉,很是厉害。”方才为救慕容复,燕非尘亦有出手,一招将剑尖击歪。

“承蒙夸奖!”燕非尘答。

“你就是清露的女儿吧,如她这般年纪时一样的样貌。”苏星河看了看李碧池。

“谢谢老爷爷夸奖!”李碧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苏星河转头向慕逝平道“你便是百龄很是青睐的‘青楼棋圣’慕逝平,他方才同我说过你的棋艺不错。”慕逝平听后,虽然很想顺杆爬,但再一思索,这么多人在场,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即使这样,慕逝平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流露出甚是得意的表情。

最后苏星河转头同东方子云说道“东方少侠方才的那一手功夫很是精彩。”子云腼腆的笑了笑,回礼以示尊敬。

如此一番过后,苏星河才说道“在诸位尝试破‘珍珑’之前,老夫要先帮各位看一看命格为何。”顿了一顿,苏星河看了一眼李碧池,神情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方续说道“李碧池,画地刻木,作茧自缚,居东方甲乙木位。”李碧池依言而立。

他下一个看的乃是慕容温,亦震惊了一下,半分才说道“慕容温,百忍成金,帝胄天孙,居西方丙丁金位。”

“东方子云,燎原星火,外冷内热,居南方戊己火位。”

“燕非尘,上善若水,无常无形,居北方庚辛水位。”

而看到慕逝平之时,苏星河亦是露出一丝诧异,道“慕逝平,挥金如土,泽被孙儒,居中央壬癸土位。”

当五人按苏星河所言站定,向苏星河示意他们已准备妥当,可以开始棋局。几人突觉一股大力袭来,此力在他们下棋的过程中不断地不断地增强,直到他们受不住吐血昏迷。

棋局甫一开始,慕容温等人才发现自己头上现出一五行大阵,耳中幽幽传来一语,此阵乃是利用五行相生五行相克之原理,望各位少侠好自为之。是以他们只能不停攻击相克之力,利用相生之力为其他伙伴恢复血气。

慕逝平不愧是多年钻研棋术之人,接连下了几手妙棋,使得大家免于被源源不绝的内力所冲击。

众人终因内力不支而晕倒,再次醒来之时,发现他们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这里是哪?”慕容温最先醒来,望了望周围,问了一句。

“不知道。”第二个醒来的是燕非尘,他同样看了看周围,不知在何地。

“这里似乎也看不出在什么方位,树叶什么的毫无特色,只是觉得应该是在北方。”慕逝平第三个转醒,在周围的林子中转了一转。

“我们发生了什么?有人知道么?”第四个醒的李碧池问道,但无人回答。

“你们不要说话,在那边似乎有打斗之声,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东方子云虽然在最后才苏醒,但仍然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声响。

其他人一听此言,立刻拉着东方子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狂奔。大约狂奔了几里地,他们亦能听见刀剑相击之声,也渐渐能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树林中有两人在进行生死搏杀,其中一人穿着很是朴实的百姓的衣服,但是黑布遮脸,手持一把重剑;另一人衣着略显富贵,脸上并无任何遮面之物,面容看着很是俊美,不知为何,慕逝平等人觉得此人面容眉角之间与慕容温略有相似,这人手持一口轻巧宝剑。

此二人的功夫很是高深,比慕容温他们好了不知多少。那黑布遮脸之人双手持剑,一招力劈华山砍向另一人,虽是重剑,速度却极快。另一人见重剑袭来,想了想手中宝剑乃是轻巧兵器,不能与重剑正面相抗。

想到这,他转身卸力,以巧博剑,伺机反攻。他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那蒙面人所用重剑看着虽重,却极其灵活,一招紧跟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杀的他汗流浃背,反观那蒙面人,也是气喘连连。

走到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时候,慕容温等人均能听到那二人边打还边说着什么。

“你这人怎的这般无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频频坏我好事。”俊美男子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要做的均是祸国殃民,危害苍生的坏事。”那蒙面男有些义愤填庸。

“欲成大事,难免有些牺牲。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你要成什么事,我管不着,但你要让百姓牺牲,便是不行。”

二人边说边打,边打边说。打了约有三十几个回合,那俊美男子渐渐不支,被蒙面男一剑逼退,紧接着又挨上一脚,俊美男子飞出去多远,翻了几个翻,趴在地上不动了。蒙面男见一招得手,心里高兴,但是他不敢大意,三步两步赶到俊美男子身边。

蒙面男将俊美男子翻到面朝天,刚要伸手探看鼻息,就见俊美男子突然眼睛一睁,手里的宝剑一下子就刺进他的心口,也是一脚,将他踹的飞出去多远。这一下子严重至极,他心里有恨,大喊一声“杀了我也没用,我们一定会阻止你的。”此句喊完,气绝而亡。

俊美男子见此,仰天大笑,刚笑了几声,突然不住的咳嗽,显然也伤的不轻。慕容温等人急忙奔过去,为那人查看伤势。那中年人没想到他们打的时候还有人看着,看见慕容温他们过来,有些吃惊,但没时间思量这么多,他感觉这几人并无恶意,是以他忍着伤痛说道“各位,不必替我烦心,我知自己已无救。若你们真想帮我,便将我怀中的烟花帮我放出去。我这里不胜感谢,不胜感谢。”

慕容温将中年人所说的烟花找出,眼见得很熟,看了看感觉是自己家经常用的讯号烟花,心里对这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但不确定。要说这两个人具体是谁,他也拿不太准,他只知道那俊美男子很可能是姑苏燕子坞的人。但是燕子坞的人他认识爹爹慕容昭、叔叔慕容博、大哥慕容复,这人他不认识,他只能推测是自己的爷爷,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所以只能是猜测。慕容温没有猜错,这人正是慕容博的爹,上两代的慕容家家主,此时正是46年前他死的时候。

讯号烟花应声而起,此时已近傍晚,衬得烟花炫彩夺目,几里之外都能看得见。

花火放出时间不长,从远处跑来一名妇人带着一个孩子,边跑边喊,急得不行,看见了那俊美男子躺在地上,脸露惊色,脚下加紧,一路小跑的就过来了。那妇人年约三十来岁,身穿江南丝质华服,显出乃是大户人家出身。她领着的那个孩子看起来十四五岁上下,亦是身着丝质华服。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呀?老爷。”那妇人一见那中年人,泣声不止,那小孩也是不住的呼唤“爹,你怎么了,爹。”

“你们不要如此,我没什么。”那男子安抚自己的妻女,又转头对慕容温等人说到“诸位,可否给我们一家一些空间,让我们好好的说说话。”

“好。”这五人也没什么理由再待在这,只得依言而行。那男人见他们走的能有十五六丈远,约摸听不见他三人说话,这才开口,且压低声音。殊不知,东方子云耳力极好,此刻凝神静气,就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老爷,你怎么这么拼命啊?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是好。”那妇人哭哭啼啼。

“你不要如此,我虽命不久矣,但为了复国大业,也是值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们,将他们抚养成人。”

“是,老爷,我知道了。”

“博儿,以后要好好听你娘的话。”中年人转头对那小孩子说道,并将小孩子的手拉住。

“恩,知道了,爹。”

“还有,要好好的帮你哥哥。”

“恩,好。”

“博儿,你去看看那些人有没有想要偷听,我这跟你娘还有些话要说。”

“好的,爹。”说完,那个小孩起身奔着慕容温等人所在之地而来。

“在我卧房的下面的某处,有个暗格,你等孩子们长大成人,再告诉他们。”他将那个暗格的具体位置在哪告诉了那妇人。“恩恩,好。”那妇人虽不情愿,也一一记下。

“我知道你不愿如此,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复兴大燕,这是我们慕容家自祖上就一直拥有的的夙愿。”

“恩,我答应你,我会照你说的做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也可以……”还没等那男人说完,突然手一松,气绝身亡。

“爹!!!!!”这一幕正被返回的孩子看到,哭泣不止,妇人亦是嚎啕大哭。

哭了半晌,那妇人止住哭声,将身在怀里的那个孩子拉开,正色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慕容家的家主。”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就是家主。你以后要变得心肠硬似如铁,知道了么?”

“是,我都听娘的。”小孩对于娘的坚持,也没有胆量反对。“对了娘,那些人其中的一个人说是咱们家的人,还给我看了这把剑,说是咱家的家传宝剑。”这时,慕容博才将手中的宝剑递给妇人,那妇人看了半天,突然扬起手给了慕容博一巴掌,而后说道“你身为慕容家家主,怎可听信他人之言。”之后拉着慕容博向慕容温他们走去。

那位要问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写书的一支笔写不了两家事,咱现在来说说另一边的事。东方子云在这凝神听着他们说什么,慕容温等四人没有那个耳力,只能干看他们动嘴,听不见说什么,但所做之事均看得见。那小孩有一瞬间眼露寒光,神色老成,但一闪即逝。不一会,他们发现那个小孩奔他们这走过来了,快到他们这之时,忽然听见东方子云小声说了一句“温弟,这应该是慕容博,他要过来了。”

慕容温听了此话,心里知道大哥跟自己推测的差不多。他注意着那小孩接近,心中暗自盘算要如何说。但这小孩走到离他们五六步远站住了,俩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只说“你们都离着远一点”。

“小弟弟,可以让我过去给那人治伤么?”于碧池问那小孩。

“我想问问,现在是何年月?”慕逝平急于弄明白此时年月,遂问了一句。不过那小孩既没答于碧池,也没理慕逝平。

慕容温看了看,嘴中说了几句慕容家的心法口诀,那小孩一听,眼神立刻转向慕容温,问了一句“你为何会我们慕容家的心法?”作势就要打。

“等一等,让我说句话,我乃是你们慕容家的人。”

“你说是我们慕容家的人?有何凭证?”

慕容温就将他所知的燕子坞的事情捡不那么重要的事情说了几件,谁知道不说不要紧,这一说,那小孩眼眉都立起来了“你这贼人,因何知道我们慕容家的事情,混入我们慕容家的的奸细,你想做什么?”

“这是咱们家的家传宝剑,你可以看看。”说着,慕容温将腰中宝剑寒光解下来,递向那小孩。

那小孩半信半疑的将宝剑接过,左看看右看看,又看了看慕容温,只说了“你们等一等。”拿着宝剑去找那美妇人,这才使得那妇人领着小孩来找慕容温等人。

“你这宝剑哪里来的?”那妇人也没别的废话,劈头就问。

“这是我从西夏那边寻回来的。”慕容温也不隐瞒,接过那小孩送回来的寒光宝剑。

“你这贼子,竟说如此荒唐之言。”那美妇人显然不信,转头对小孩说“他们是想要糊弄你。”

小孩一听,自己娘都那么说了,也就不客气了。他将手中宝剑递给慕容温,拉架势就准备动手。

“你乃是慕容博,身为慕容家家主,怎么没有自己的判断。”慕容温忙说了一句,那小孩一听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一迟疑,慕容温续说道“我若真有心坑害你们,怎么还会在这跟你们说这些。”

慕容博站在那,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愣了半天,突然转身望着自己的娘,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娘。”

“我们慕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废物。”说着,只见她一把将慕容博拉后两步,将慕容博护在身后。而后一声尖啸,让人只觉得头晕目眩,不能自已。慕容温等人只得招架,但均采取守势,并不伤害那美妇人和慕容博。

打了没几个回合,慕容温有心再次让慕容博相信他确是慕容家的人,在那美妇人攻向他的时候,卖了个巧,用出慕容家的看家本领斗转星移。这一招用出来,那美妇人没有理睬,慕容博倒是相信了,转身拦在自己娘的身前“娘,不要打了,我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你……怎么能信他们呢。”美妇人并不相信。

“娘,你也说我是慕容家的家主,就听我这一回吧。”慕容博此时语气成熟,不容置疑。

“……好吧。”美妇人一听儿子如此说,也就停手了。

“你说说为何会我家的斗转星移?”慕容博转身问着慕容温。

“我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我也得说,我乃是你后世的侄子,我叫慕容温,我爹爹叫慕容昭。”

“哦。”慕容博只听,虽然神色半信半疑,并没有多言。

“我这次是在破珍珑棋局,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了。”慕容温此时想的是,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慕容博,让慕容博能够为复兴大燕少走些弯路。他正要张口,只听见天上“咔嚓”一声巨响,一道惊雷就劈了下来,他立时晕了过去。

当慕容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一片树林之中,看气候也是北方之地。他再看看周围,发现大哥、二哥、燕非尘和于碧池均在自己周围倒着,看样子也是刚刚转醒。

“咱们这又是到哪了?”

“还是在刚才的地方了吗?我看这里也是北方。”

“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

五个人议论纷纷,但是觉得不能光在这瞎猜,还是前行看看。几个人说说走走,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也没人经过,没个问话的。他们再向前走了一阵子,看见了大路,顺路而行。

就在他们不知道情况的时候,突然听见马蹄嘶鸣,还跟着一阵车轮响动。一辆漆红马车狂奔出现,冲着慕容温他们的方向就过来了,还有一些黑衣人追着。但是没有跑多远,马车就被随后追来的贼人拦下。他们几个人均是热心肠,一见这种情况,急忙上去帮忙。

五人大步奔行,全力迎着马车而去。离着还有三十几步远的地方,被那些贼人看见了,其中一人喊道“去人把他们拦下。”有那么七八个贼拉着刀转身就奔慕容温他们来了,走到离车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等着慕容温等人的到来。

就在这时候,在那马车旁边出现了一名彪形大汉,手上的功夫很是不错,一下一个,将车边的贼人全部弄倒。慕逝平和东方子云心急救人,三窜两蹦就越过了那几人,奔着车就去了。但是这七八个贼人能这么容易放他们过去么?转身缠着两人,东方子云一见这情况,让慕逝平先去救人。与此同时,慕容温三人在另一侧也全力厮杀,想要突破过去。那七八个贼人被这几人一夹攻,无力支撑,死尸栽倒在地,一个也没跑了。

“多谢各位了,若是没有你们,今天小女就被劫走了。”原来这马车有主人,乃是一个富商。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出门走动,没想到遇见了劫道的匪徒,追着马车不放。他正心急如焚之时,就被慕容温他们碰上了。他们五人和那大汉帮他解了围,他是感激不尽啊。

“呵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是啊,是啊,这都是举手之劳。”慕逝平答道。

“这位好汉功夫不错,敢问尊姓大名?”慕容温好奇问道。

“哈哈哈,没什么尊姓,我叫黄石。”

“看你这一手乃是有名的金刚指力,且有一定的火候。”燕非尘对于江湖武学略有研究,一眼就看出来此人的功夫。

“这位少侠好眼力啊,我用的正是少林大力金刚指。”那人虽压着得意,但是也是喜上眉梢啊。

“几位,几位,救了我家女儿。这里有两万两银子,不成敬意。”那个被大家帮了忙的富商手中拿着一叠银票。

“这是哪里的话,这是见义勇为之举,施恩不望报,你就将这银子拿回去,至少我那份就不要了。”东方子云向来帮忙不要回报,一口回绝。

慕容温和慕逝平向来知道大哥的脾气,也就同样回绝了富商的银票。

“这……那,那我的也就不要了。”那大汉看了看银票,满是惋惜的开口道。

“你们都不要,那我要。”李碧池不客气的说道,并且伸手就将银票接到手里,其他人亦是无奈的看着。

那黄石紧接着问了众人的名号,“苏温”慕容温回道。

“李碧池。”

“叶雨辰。”

“慕逝平。”

“穆雨。”子云不知为何报了假名。

众人各自同黄石报了名姓,也让六人的关系融洽了许多。黄石对自己的功夫自豪的很,他言自己乃是福建南少林的俗家弟子,最得意的功夫就是大力金刚指。他本就说的异常兴奋,再加上慕容温等人在旁夸赞,更是得意洋洋。

就在黄石继续说着大力金刚指的功夫,在远处突然来了骑马的三人。三人三马走近之时,他们才看清,是慕容博和那美妇人,只是比他们初次见慕容博之时,要大了两三岁。另一匹马上坐有一名年轻公子,看起来要比慕容博大上几岁的样子。

见到这三人,慕容温等人脑中同时想到当年在大理听黄眉僧所言,被慕容博以金刚指力打伤之事。一切皆同当时一模一样,此人想来就是年轻时候的黄眉僧。想到此处,东方子云妄图想要将黄石推开,但未成功,还是让慕容博的金刚指力将黄石打伤。

随后就如黄眉僧所言,由于心脏靠右,他只重伤不死。慕容温他们忙替黄石疗伤,慕容博三人不再理睬他们,转身离开。而黄石被他们救醒之后,精神极受打击,变得少言寡语,稍后就向他们辞行,言自己要回转福建南少林。

五人送走了黄石,不知向何处去,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去大理无量山看看,便起身前行。这一日,天将傍晚,他们到了一处镇甸之中。镇中只有一处客店,他们便要在此住宿。

“小二,你们这有好房间么?”

“几位客官,我们这有三间上房,现在都空着。”店里的伙计热心的回答。

“行,那把上房都给我们,钱不是问题。”李碧池得了两万两银子,腰杆也挺起来了。

“好嘞,上房三间,几位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拿钥匙。”小二转身刚要走,从店外又走进三人,其中一人喊道“小二,给我们来三间上房。”慕容温等人瞧得清楚,乃是慕容昭、慕容博和那美妇人。但奇怪的是,看年纪,慕容博与慕容昭似乎又长了两三岁。

“哎哟,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本店只有三间空房,刚才被这几位客官包下了。”伙计指了指旁边的慕容温等人。

“那好办,给他们多一倍的银子,让他们把房间让给我们就是了。”慕容博此时蛮横的很,强行让慕容温他们把房间让出来。

“客官您看?”伙计左右为难,同样是住店的,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那怎么行,我们先包下的,怎能让给别人?”李碧池答言。

“既然这几位不想让出房间,那咱们住别的房间就是。小二,你们这还有别的房间么?”慕容昭此时在插言到,却被慕容博骂了回去“这里有你什么事,别乱插话。”慕容昭一时窘迫,闭口不言。

“我们这还有中房可以住,虽然比上房要差一些,两人住,但是也是这里比较好的了。”小二如实答道。

“既然有别的房间,那咱们就将咱们的房间让出来如何?”东方子云对同他住一个房间的燕非尘道。

“可以。”燕非尘淡定的答道。

“大哥要是这样说的话,二哥,咱们的房间也给他们吧,如何?”慕容温问着慕逝平。

“我没意见。”慕逝平回答说。

“我不想让。”李碧池嘟囔着说到。

“李姑娘,偶尔让一下别人不是很不错么?…………”慕容温柔声劝着李碧池。

“那,好吧。”李碧池总算也同意了。

“真是太谢谢几位了,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新房间。”小二为他们肯让出房间而高兴。

当晚,慕容温同李碧池要了慕容博多给的一份房钱,同东方子云一起去了慕容昭的房间,聊了一聊关于燕子坞的事情,关于慕容博的事情,甚至于还有些关于慕容昭所爱之人的事情。他们相谈甚欢,一直聊到戊时,直到慕容昭听到那美妇人在叫他,慕容温和东方子云也就同慕容昭告辞。

子夜时分,慕容温正在房中思索给慕容昭的信件,突然闻到一阵烟味,忙叫醒了同屋的慕逝平,而后出门查看,一眼就看见对面慕容昭的房间有滚滚烟尘冒出,而后飞身到慕容昭的房间外面。与此同时,东方子云、燕非尘和李碧池被慕逝平叫醒。

东方子云、慕逝平一起到对面帮忙,燕非尘展轻功飞快的提来几桶水。于碧池绕着二楼的走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边跑边喊,让住在店里的人全都被吵醒,大家听见她的声音,纷纷出门查看,当看见了慕容昭的房间着火,登时大惊。

店里的人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乱的一塌糊涂。慕容温将水浇被子上,又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在床那里找到了慕容昭。他看见慕容昭身上压着一根塌下来的梁木,他将披着的棉被盖在慕容昭的身上,随后全力去搬开那根梁木,可惜力量不足,不能成功。

就在这时,身上浇水的慕逝平也进入屋中,同样找到床边,想帮慕容温抬起梁木,也不知是不是情急之下的爆发,两人真的将那根梁木掀飞了。此时就听见慕容昭的房门一阵巨响,传来了慕容博的声音“大哥,你在哪?”那美妇人也同时冲了进来,想要将慕容昭救出去。

就这样,慕容昭的胳膊虽然被火烧伤,自身经脉也有些受损,但性命保住了。他被带到美妇人的房中,细心照料。期间,慕容温去探望过慕容昭,想要将写好的信件交给慕容昭,但那美妇人一直在他们身边,让他毫无机会。

慕容温跟慕逝平在慕容昭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却未发现任何线索。反而是东方子云,眼瞎之后,其他感官变得很是敏锐,在慕容昭的窗边有这一丝丝十分微弱的煤油味道,表明此次失火乃是人为。

这一顿折腾下来,已过了三更天,众人均累的不成样子,返回各自的房间睡了。慕容温在睡以前,吩咐小二,若是慕容昭他们离开的话,要通知他。

第二天辰时,慕容温被小二叫醒,同他说,慕容昭他们三人要离开客栈了。慕容温忙带着准备好的扇子和已经写好的信件奔下楼去。

“慕容公子,请等等。”慕容温叫着慕容昭。

“啊,苏公子,你有何事?”昨日夜间他们交谈的时候,已互通姓名,慕容温说自己叫苏温,东方子云仍说自己是穆雨。

“慕容公子,相识一场,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说着,慕容温将手中的折扇连同夹在其中的信件一同递向慕容昭。

“多谢苏公子。”慕容昭将扇子接了下来。

慕容温目送着三人的离开,突然又是一道狂雷劈下…………

欲知后事如何静待下回分解~

PS:本回中应还有一件主角们在燕子坞遇见慕容昭之妻被杀的事情,笔者决定将他串到下一期去写

文中有一部分乃是引用原作金老先生的书,进而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