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飞机的故事

少年时代，每年清明前后，草长莺飞时节，商镇飞机场飞播树籽的两架飞机就飞来了。飞机在南北二山之间飞来飞去，轰鸣声嗡嗡嗡震耳欲聋，我们一帮小屁孩见了就欢呼雀跃，就约定那天要去离县城十五里的商镇看飞机。选一个晴朗的早晨，携三五伙伴，赏春踏青看飞机。我们沿丹江河堤一直往西走，丹江河水欢快地流淌，河堤上柳枝轻拂，田野上麦苗儿老远看就像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油菜花给地毯缀着黄边儿，也开得正旺，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蹁跹飞舞，活蹦乱跳的小鸟儿唱着动听的歌谣。

那一天，春景美如画。我们惬意极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经过古城岭、老君殿、桃园，来到商镇南面商山脚下的飞机场。等啊等，等到肚子饿了，头上的汗水淌下来，东边的天空上终于有了一点黑影影，那影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也伴着越来越响亮的轰鸣声。

当飞机在头顶盘旋的时候，它的肚皮和翅膀清晰可见，我们的目光全盯在飞机上，先是屏息凝神，然后就随着比我大几岁调皮的柴娃子一起扯着嗓子喊：“飞机飞机你下来，我给你妈抱娃来——”喊不了几遍，飞机就好像听见了喊它似的，不一会就轰隆隆降落下来。我们手舞足蹈，快乐极了。这样不友好的童谣现在说出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上不了台面，可那时候懵懵懂懂，也说不清它是褒义还是贬义。当时只觉得好玩，就跟着别的孩子喊。那时候总觉得飞机离我们很遥远，就像现在觉得坐宇宙飞船对我们普通人来说一样还遥不可及。

后来，渐渐长大。上初中时，初读李白的《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觉得诗人极尽夸张和奇想，身在船上如脱弦之箭，顺流而下，写出了两岸景色雄峻和轻舟的迅疾，也写出了豪情和欢悦。可是，一想到我们亲眼看过的飞机，觉得李白笔下的轻舟和飞机比速度也应该是小巫见大巫，自叹弗如了。

高中毕业时，有位同学考上北航，当时觉得很了不起，以为人家一出来就是飞机驾驶员或者研究飞机的科学家，崇拜敬仰之情油然而生，若干年后才觉得自己的幼稚，原来学数学的不一定能当陈景润，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穿袍子的不一定是法官。因为考上北航的那位同学毕业后干的工作竟然和飞机一毛钱关系都牵扯不上。

直到参加工作后，还觉得坐飞机是一件很奢侈、高不可攀的事情，官当到副处级以上或钱挣得足够多的时候才能享受坐飞机的待遇。是当官的有钱的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耍奢侈摆阔气的专利。嫉妒羡慕恨的时候，才嘴一撇说：“看把你张狂的能上天。”

还清晰地记得在咸阳机场第一次坐飞机时的情景。一个人傻乎乎地在候机室站了许久，挨着大玻璃窗，看飞机起起落落，在心中默记数字。登上飞机后，看到宽敞的机舱，心里莫名的激动。当飞机即将起飞时，心里忽然间忐忑不安，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飞机起飞的一刹那，紧张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那一阵眩晕的感觉，好一阵子才平息。当飞机平稳地在云海中穿行，看云海缥缈，云卷云舒，此刻心情才如履平地一样踏实。当看到金色的光芒将云海染成五颜六色的美丽景象时，百骸舒泰，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那美妙的情景让人激动很久很久。说人骄傲了就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初坐飞机在云海中穿行的感觉。后来，喜欢旅游的我遇着假期就隔三岔五坐一趟飞机，习惯以后竟和平常坐公交车一样再也找不到初坐飞机那种奇妙的感觉了。可是，经常坐飞机让我学到了许多知识，增长了不少见识，游览了数不尽的大好河山。

去年，马航失联成了全世界关注的焦点，飞机这家伙让人爱恨交织，虽然快捷方便，缩短了和世界的距离，也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偌大的世界成了地球村。可是，飞行的安全系数让相当一部分人产生怀疑，时间如果不紧的话，一部分人直接打消了坐飞机的念头。其实，交通工具当中，坐飞机的安全系数还是最高的。

如今，载人航天飞机也没有什么稀奇，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航天事业迅猛发展。许多人已经拥有了私人飞机。前一阵子，报载我国长春一位男子自造飞机，实现了自己的“飞天梦”，人家还打算再造三架双座机。坐飞机更成了稀松平常事，没有一点值得炫耀的。现在，坐飞机就像坐动车、火车甚至公交车一样方便，飞机成了寻常物，不由得让人感慨万千。

201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