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们分开吧!
我看着他发给我的那一句:“我也是。”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他也很想我。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高兴得快要疯了。
我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很想打电话过去,告诉他关于我所有的想念。可是我又不确定,我们还会不会有以后。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我很想找人聊天,却发现不知道说给谁听。我只能坐在原地发呆,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他的电话。
一直到晚上,我再次收到他发给我的信息:“晚安,丫头。”那是我回家之后,第一次与他聊天。
“王鹤允,你上午是不是说,你想我。”
“是。”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吗?”
“我没说。”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我接着回了一句:“你大爷的,这么欺负我,很好玩吗?”
他说:“我没有。晚安,睡吧!”
我发现他很擅长结束我所有的质问,用这种霸道无理的方式。
那一晚,父母终于想起了我,开始审问我,为什么逃跑,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
我说:“我只是想去看看城市是什么样子。”
他们又问我:“跟谁去的。”
“一个人。”
父亲没有再说话,沉默良久说:“我们村有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你大伯给你报名了,等你伤好了,就去上大学。毕业之后回来就能在乡政府上班,以后一辈子吃穿不愁。”
听到,我上完大学还要再次回到这个小地方,对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比杀了我还要痛苦。
我对父亲说:“我不念书了,我要去打工了。”
父亲听见我说这样的话,瞬间火了:“不念书,你要上天吗?打工,你想一辈子和我们一样辛苦吗?我供你上学,就是为了让你去打工?”
我看着父亲,心里难过,可是一想到,我这一生,永远要困在这个小乡镇。我鼓起勇气回了一句:“反正我不去,我不念了。”
母亲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抹眼泪。
我看着他们,心里默念着对不起,但是始终没有低头。
父亲无力地靠炕角,长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去复读,再念一年。”
“我不去,我不上学了。”我再次说。
“你不上学,你干啥?你要走,你现在就走!滚,现在就滚!”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发脾气,那也是他第一次这样跟我说话。
我转身跑了出来,跑进了自己房子,关上门,躺在床上。
从那天之后,他们一直防备着我,不知道是怕我再次跑了,还是怕我死了。总之,父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的任何举动都在他们掌控之中。
当然他们也知道了王鹤允的存在,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怪在王鹤允的头上,认为我是因为王鹤允才鬼迷心窍不上学了。事实上,王鹤允一直在跟我说:“丫头,去上大学,好好念书。”
这些他们全然不顾,没收了我的手机,逼着我回学校复习。
他们的压迫,让我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我开始绝食。
一直到第四天,父亲站在门外无力地跟我说了一句:“你不后悔就好,去吃饭吧!不上就不上了。”
后来很多年,我都一直在想,若是那一年,我去上学了,那么我的人生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而我却不知道,这个决定让我遗憾了一辈子。
我常常想世界上的事情,或许就是这样,人失去一些东西,就会得到另外一些东西。
若是那年,我去上学了,那么我和王鹤允还有以后吗?
我决定不上学之后,一直待在家里,父母并没有把手机还给我。
我只能在父亲不在的时候,用他的手机偷偷打电话给他。再次听见他声音,听见他喊我:“丫头。”
那声音里少了以前的疏远,而多了一丝温柔,我第一次听见他说:
“吴启,你离开之后,我很想你。”
“你伤好了,来找我,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对的,我们恋爱了。
在八月,我们很久无法联系,一有机会我们就会煲电话粥。在家里养伤的那些日子,为他写情书,成了我最大的消遣。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很快就过去了。九月就那样悄然而至,门前的落叶开始随着秋风飘落。蝉鸣的声音越来越少,世界更静下来,静得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同学们都陆续去上学了,只有我躺在家里,什么要干不了。
在我收到卡卡和仲夏离开这里去上学的消息那天,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失落。
那种失落像是把我整个人都掏空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是茫然,是一种对不确定未来的恐惧。
在那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我开始写文章,用左手,字竟然比之前好了不少。我学会了用左手吃饭,左手写字,左手干任何事情。
我故事里的姑娘代替我去流浪了,去了很多城市,遇见了很多她爱的人,爱她的人,而她却始终无法停下来,一直到一次旅途的意外中死去。
这样悲情的故事,让我情绪也低沉极了。
雨季来了,天总是阴沉沉地,有时会长久地下雨。看不见蓝天的日子,我只能趴在桌子上看书。一日又一日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整个人像发霉了一样,心情也如这天气一样阴沉。
就在这时,我收到一个消息,十月哥哥会从上海回来,带我去上海。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可以离开了,终于可以结束这枯燥而无味的生活了!
拆掉钢钉和石膏的右臂弯曲着,垂在我的身体上,难看极了。
我看着我的右臂突然就哭了:“我的胳膊废了。”大声喊道。父母在一旁也一脸担忧地看着。
医生连忙说:“没事的,活动活动就好了。”
在此后的一个月里,我一直与右臂做着斗争,忍受着疼痛和各种不适,直到它完全舒展。
在我准备离开家的前夕,我告诉了王鹤允这个消息。
很久之后我收到他的消息:“你不来西安,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看到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有苦说不出,王鹤允过于霸道,他总是如此,从不考虑我的感受。
自从我手臂受伤之后,家里人就告诉我说,不许去西安,那个地方对我不好。
无论我用何种理由,父母始终坚持,要么跟你哥哥去上海,要么在家待着,总之不能去西安。
看着为我劳心劳神的父母,我选择了妥协。不上学的事情,已经伤害过他们一次,我不能再如此任性,让他们为我操心。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怕我被王鹤允骗了,怕我一个人在西安年龄太小,无人照顾不安全,他们终究都是为了我。
那天之后王鹤允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试着忘记他,忘不了,便任由思念疯长。
十月的某天,我在上海的外滩,再次接到他的电话,我坐在江边听见他说:“你果真是个自私,冷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