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百目虫
花树想要扯花雾耳朵：“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不在家里做些针线活，打什么猎呀？”
“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呀？”
花雾一下子就躲开了，人也站得远远的。
母亲不喜欢她。
她感受到了这让人讨厌的情绪，自然也不愿意靠近母亲了。
那些野鸡爹要拿去卖掉，所以她就只有自己上山去打。
花雾被关在了家里，望着院子里的天空。
一条蛇晃晃悠悠的挂在院子外的树上，脑袋望着花沉的屋子。
树木枝叶茂密，伸到院子里了。
那蛇从树上掉下来，还没爬多远……
一会院子里就传来了蛇肉的香味。
……
花雾总是晚上出去，又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她把善后工作优化了，慢慢就没有人发现了。
无论花沉怎么劝她，她都一意孤行。
他们有的时候能够天天见到，有的时候却要隔很多天才能见一次。
她给花沉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药呀肉呀、树叶、树根……
花沉怕花雾说出来他自戕的事情，一边又心疼妹妹，也就死马当活马医由着她去了。
本来瘦骨嶙峋的花沉身体变得健康起来。
身体一有一点知觉，花沉就会努力的去运动一下。
虽然做一个小动作，他就会满头大汗，但是他脸上是挂着笑容的。
花雾面对花沉的疑惑，站的远远的：“大哥等你好了，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她怕现在告诉他，他会吃不下去的。
花树他们给花雾看了好几个人家，价格都没有谈拢。
花树：“真是的他们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的女儿，是别人能比的吗？”
花木抓了抓脑袋：“你不也没有给别人看吗？”
别人怎么知道好不好看呢？
就凭你说嘛？
花树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把花雾给别人看嘛。
镇上又不是没有富豪恶霸？
再说了，请画师画那么贵！
不过……
花树看了一眼花雾的房间：“村子里……又发生了怪事。应该跟她没关系吧。”
村子里最近闹诡，总有人说大晚上看到有什么东西极速奔跑。
几个月后一天，花沉在房间里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家里面人冲进去一看。
花沉从铺上掉了下来，痛的龇牙，还在笑：“娘！我可以走路了，我可以走路了！”
几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花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以走路就好哇好哇。”
花树：“我就说嘛，上天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花雾站在门口，也跟着笑了，但很快她就在别人没有发现她之前转身离开了。
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推了几个月的死人，扒拉了几个月的万葬岗和坟……
太累了。
她也想休息一下。
……
一位富豪买走了花英的无脸画。
后来，无脸美人的美丽由此流传开去。
这个时候的花英还在因此懊恼不已，却也如愿得到了一笔钱财治眼睛。
尽管花沉和花英死守着不说出去花雾的美貌。
可母亲花树并不喜欢这样。
对于一个东西，卖之前少不得大肆宣传一下。
花雾自然也发现来偷看她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让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
就连晚上睡觉，她都会把所有的门窗关好，和衣而眠。
似乎再也睡不上一个好觉了。
生活里到处都是眼睛，房顶上、窗户边、树丛里、围墙上……
四处都爬满了虫子，那些虫子个个都长着百目，全都看着花雾。
永不得安生。
花雾忽然就想到了“死”。
是不是只要她死了，就会得到安宁了？
你看那些死人都不会说吵。
死亡对于花雾来说还没有那么恐怖。
人世间，她和别人建立的羁绊太少。
她只是想要睡一个好觉。
长期的睡眠不足和精神的压抑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花雾变得越来越憔悴，那张美丽的脸也像皮一样，覆在她的骨骼上。
恐怖骇人之余，又被赋予了惊人的美感。
花英听闻了暗暗皱眉，握紧拳头狠狠打了自己几拳头：“花英！你该死！”
“连她都保护不了！”
花英他们就是普通百姓，稍微有点实力的都惹不起。
“我一定要做人、上、人！”
“看不清楚，我还可以听！”
花英一改颓废，重返学堂。
没过多久，花雾走着走着忽然闭上眼睛倒下去了。
在一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她想变成一棵树，没有眼睛和耳朵。
身体是热的。
可花树怎么喊都喊不醒花雾。
花雾就像是突然死了一样。
花树差点被吓死了，赶紧把花木喊回来。
村里的半路大夫说花雾已经死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体还没有变冷，于是建议他们家：“像这种情况可能会引起尸变，你们还是去请些道士来做做法！”
“要不直接焚烧也行。”
花树不敢给正在上课的花英说：“我们请不起好的道士。”
花树早年听到一些传说，人死而不僵是心中有愿未了。
若是，没有完成愿望，活人会被盯上的。
花雾死了。
这怪事都一桩桩的来了。
先是附近，后来是村子里……
附近的植物开始枯萎，蛇鼠虫蚁迁移。
山上有无缘无故死掉的野兽……
有人贪吃捡回来吃，人死了。
村里的鸡鸭被咬破了脖子，吸了血。
哑巴了几十年的人忽然开口说话，说他想吃肉，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家里有鸡鸭。
他忙活着起锅烧水到半夜，去外面背了东西回来。
正是之前死掉的人！
那死人的家人跑过来打哑巴，失手把哑巴打死了。
隔几天，他们又看到了哑巴了。
有人黄昏在河边洗脚，看到河里漂泊着许多头发。
没几天，河里捞出来一具穿着盔甲的尸体。
快要收获的庄稼枯萎了。
猫儿狗儿离奇失踪。
花树家的茅坑也忽然长出了树木，一舀粪觉得什么东西挡来挡去。
一捞。
骷髅头。
猫的。
狗的。
还有……
人的？！！
花树不敢说这些怪事都是花雾死了之后发生的，“还是烧了吧。”
花沉已经恢复了，正在外面打石头时心中一惊。
石头落下来砸中了脚。
花沉顾不上自己，就往回冲。
花树把花雾偷偷放在自己家后院。
这件事情总不能告诉别人吧。
她可忍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黄昏的时候，四处炊烟。
花家后院，熊熊烈火。
过来施法的便宜道士，领了一笔封口费，以后早就走了。
花树心疼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