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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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雀舌弹

花沉也有些颓败,躺在铺上连翻身都觉得困难。

屎尿都需要人端。

就这样了几个月,花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十岁。

晚上喝完药,花沉把碗留了下来。

一个人在屋子里傻笑。

他才二十几岁,瘫痪了。

他的生活似乎毫无希望可言了。

花树和丈夫花木叹了口气摇摇头。

晚上。

睡觉之前两个人还在商量。

花木:“要不我们给沉沉娶个媳妇吧,冲冲喜!”

“也好让他留个后,有个念想。”

妻子花树气得狠狠推了一把自己丈夫:“你胡说什么?等我去找几个顶用的大夫!等过段时间我们家沉沉就好了。”

两个人说完之后就沉默了很久。

花树把家里的钱财都拿出来算了算,最后决定:“我们给花雾找一个好人家吧。”

花木心想其实他看花雾对花沉就挺好的……

但是想来这件事情说出来肯定也会被拒绝,不如不说。

更何况家里花英也要娶妻。

当年发生那样奇怪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她是弃婴,是上天给他们的宝贝。

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们还是先把她送走吧。

于是,花木闷着声,点了点头。

说完两个忧心忡忡的人倒下去就睡着了。

花沉在这几个月里经历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他的亲人也是。

没有希望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挣扎了。

是时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半夜。

风起。

树叶哗啦啦的响。

一只手忽然推开了花沉的房门。

有不少树叶趁这个时候飞进了屋子里。

门口明晃晃的站着一个人。

那人披散着头发,青丝如瀑,一身月光,身材婀娜多姿,妖冶清纯得如同鬼魅一般。

花沉恍恍惚惚之中,好像看到那人的背后有一棵大树。

他很奇怪,家里面门前并没有种树。

直到唤了一声“大哥”。

他才确定是花雾。

那些奇怪的景象才从花沉眼前消失。

可能是他失血过多,眼睛花了吧。

听闻人在死之前就是容易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血流淌了一地。

花沉脑袋昏昏沉沉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别进……来。”

他怕她怕呀。

血流了那么多。

从铺上到地上。

花沉刚想问花雾你怎么来了。

花雾又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大哥,我闻到血腥味了。”

花雾想要救花沉。

花沉却闭眼摆手:“咳咳咳。雾儿,别救大哥了。”

“你要是真的心疼大哥,就回去睡觉,装作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乖,回去睡觉吧,这一切都是一个梦,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一个大男人现在这样活着毫无尊严,没有希望,完全是一个负担。

家里有一个花英,家里负担就够大了。

花雾捂着花沉的手腕,泪眼婆娑望着一脸释然的花沉:“大哥,你死了,谁来护我呀?”

“娘会不会把我随便卖掉啊?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妾经常挨打,还吃不饱饭。”

刚刚还一心想死的花沉很快就犹豫了。

他放心不下他的妹妹。

她那么漂亮,以后嫁给别人做小妾,铁定会受正妻责罚。

这样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太多。

花沉艰难伸出手揉揉花雾的脑袋:“雾儿呀,花雾呀。你要是长的平凡一点多好啊!”

长得平平凡凡然后也嫁给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

多好。

若是她生在达官贵族之家,就是别人的掌中宝心上花,偏偏她生在了就贫苦人家成了货物筹码。

花雾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说话:“大哥。娘他们不喜欢我。”

花英又……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只有大哥对我最好了。”

“要是大哥也走了,我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真的,这个家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花沉被救了下来,看着屋子里忙忙碌碌处理现场的人,一开始觉得温馨,后来不寒而栗。

花沉一直都知道他的妹妹在某些方面,情感情绪是很淡薄的。

但,她实在太过冷静了。

除了花沉的伤口,花雾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花沉这个时候意识到他的妹妹的记忆力似乎有些惊人!

那又如何?

她是他的妹妹。

花雾蹲在铺边:“大哥,你睡吧,我守着你。”

花沉看着面色单纯的人,再想起自己的龌龊心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雾儿,你居然救我,我一个瘫痪……”

“又能够护得了你什么呀?”

花雾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大哥,你会好的。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能好过一天。”

“我还等着大哥给我买嫦娥和本子了。”

因为容貌的问题,她总是被藏着掖着。

花沉只以为这是花雾安慰人的话。

花沉叹了口气:“我现在这个样子,该如何相信你啊?”

“相信我!”花雾话音刚落。

门外就响起了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就像是在附和花雾的话一样齐刷刷响了三下。

花沉心中惊骇之余,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了一些知觉。

花雾忙完了,守着花沉一直到天快要亮了才走的。

她得确保他晚上不会死。

早上一大早就听到了花树的呵斥声。

“这些野鸡是你爹要拿到集市上去卖的!你居然把它杀了!”

花沉房门再次被推开。

花雾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

花雾一勺一勺的喂给花沉。

花沉家里面常年有人打猎。

这味道……

是野鸡。

从杀鸡到汤熬好,他都没有听见一声鸡的惨叫。

“雾儿,这鸡……”

“大哥,你喝就是了。这鸡不是爹打回来的。是不是血没有洗干净?”

不是爹打的,还能是谁打的?

花沉当时只觉得他妹妹是在说气话劝他喝汤的话。

“怎么杀的?”

“我没有杀鸡。我把鸡……”花雾说着比划一下动作,“就这样一拧就死了。”

拧死的野鸡没有放血。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色平静,就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一会又响起了花树咋咋呼呼的声音。

花雾把碗端了出去。

“花雾!你老实说,你这鸡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不是给了别人什么好处?”

花雾说是自己打的,但没有人相信她。

花木以为是一晚上打了一只野鸡。

只有花沉知道仅仅是天快要亮到天亮了这段时间。

花雾从山下一个人跑到山上打了野鸡,再回来杀鸡炖汤……

这速度已经不像是人的速度了。

但花沉没有说。

花木拿出了带着血的弓箭证实了花雾打猎。

可……他们从来都没有教过花雾用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