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姻
同时间,邾国。
在齐国附近不远的邾国,是一个建国已久的小国,自周武王灭商时,一直默默无名地的存在着,直到春秋近期国力才渐渐强盛,有了逐渐壮大的国家实力,这代的邾国国君邾安公在众多诸侯之间才有了说话的底气,有说话的底气才开始有了出现在一些政治场合的机会,有出入政治场合的机会才有了盘算筹谋的心思,有盘算筹谋的心思才有了编排儿女婚姻的动机。
邾安公膝下其实也就一子一女,单薄得如同邾国地位的现实,再如何逐渐强大,也还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国,面积是绝对的小,以往立功建业的事件也非重大事件,诸侯国位置也非位于要冲,没有举足轻重箝制四周的价值,如何让好不容易稍有起色的邾国能有苟延残喘延续目前声势的机会,邾安公能拿捏的筹码只有幼女的联姻了。
邾安公女儿曹贞今年一十六,好在长得算有姿色,外型是温柔婉约,小家碧玉类型的美人,加上年纪尚幼所以看上去清纯的楚楚可怜,让人想保护爱惜,但可惜的一点,这还是得怪邾安公自己,过于宠爱幼女,之前也从没想到邾国有朝一日也能有与其他诸侯国通婚联姻的价值,所以曹贞虽然天生父母给的皮囊堪称美,但从小邾安公并未好好提供具眼光目的的栽培,曹贞的六艺仅会最基础简单的礼、乐,其他射、御、书、数都不行,当然曹贞还是有在行的,就是女孩子最喜欢的衣饰与梳化装扮。
曹贞单纯小女孩的心思与坚信,只要有美丽的外貌,怎会嫁不了英俊潇洒的如意郎君?怎会不得自己夫君怜爱?怎会没有可爱聪明的子女?所以女子的外貌就是一生幸福最最重要的要素,因此曹贞很注重自己的脸蛋身段,勤于保养,花了大把大把的时间与精力,反倒是挺看轻书、数、射、御,觉得自己同这些八竿子打不着边,也没有必要学习,就算如今邾安公不断提醒她将来的联姻规划,希望女儿在这方面能多加强,毕竟他邾国曹家是一个小国,将来娶曹贞的国君或太子不会只有通婚邾国女儿,之后一定还会联姻其他诸侯国女子,届时曹贞该如何斗智生存?如何帮助邾安公?如何有益于邾国?
然而不幸的,曹贞那样的心性一旦养成,想要扭转便如同反转乾坤,想要将逆势转顺势般困难了,邾安公最终也就不强求,也勉强不来,先送出去再说吧,邾安公开始专心一致地研究各个诸侯国,衡量利弊得失,选定通婚联姻的诸侯国,还得遣人走动来推动结亲的可能,经过几番尝试努力,好不容易谈下了一个联姻对象,就是芮国的新任国君芮桓公。
芮国虽然也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国,但是芮国却位于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西有秦国,东有晋国,东南近周京畿,北有北戎,绝对的平衡地位与要冲地位,平衡左右两个大国秦与晋,又能北御折冲戎人,保卫周京畿,所以芮国人一直都是骁勇善战的,特别的是这位置又为关中入中土的门户,因此芮国也藉由东西方商贸活动经济发达,国力强盛富足。
芮桓公是刚任芮国国君没几年的姬昊,不过二十六就统治芮国,算是年轻有为,在还是太子姬昊时就数次率兵出战,走南闯北立下不少军功,人生得高大挺拔,脸型方正粗旷有形,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与浓眉,可能是很早就协助父君管理芮国,周旋四方诸侯国与外夷各族,嘴角衔着的笑容总是带着信手拈来的自信,一派轻松张扬,但仔细从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姬昊仁爱大度的性格。
邾安公选定这门联姻,而汲汲营营推动的主要原因无非是看上了芮国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想藉联姻的坚实关系,捆绑做芮国在远东的商贸合作伙伴,而芮国长久与周的良好互动,与四周诸侯国斡旋往来的杰出能力,也是朱安公看重的。
芮桓公姬昊其实还未正式迎娶过夫人,姬昊同意与小国邾国联姻,着眼的就是邾国是一个小国,与大国通婚联姻往往容易受夫人的强大娘家摆布,加上芮国周遭大小诸侯国多是姬姓、嬴姓之邦,若娶了其中一位贵族之女,向一方倾倒,则平衡之势不再,遂压低了芮国的重要性,对芮国、对这片区域都不见得是好事,反倒是娶个远方异姓诸侯之女,便可避免区域的紧张,何乐而不为,因此当有人来做邾国联姻运作时,姬昊一番推敲后也就爽快答应了。
邾安公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容易顺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帮自己找了个算得上体面的乘龙快婿,还帮女儿找到了个青年才俊,也不算委屈了女儿,便急急开始准备行头嫁妆,打算半年后便将曹贞出嫁至芮国。
邾国与芮国几乎位列国境东方与西方,路途遥远,小女儿嫁娶也不可能乘快马,必是搭轿子缓慢前行,算上携带的随行物品,这左右也要数月才能抵达芮国,再经过一阵子时间准备婚宴仪式,到那时曹贞也约莫十七岁了,事情掐得刚刚好,邾安公还特地派出亲卫陪同送曹贞到芮国,确保一路上的安全,就当一切看似安排的妥妥贴贴时,麻烦来了,曹贞意识到要远嫁到对她来说的天边时,她不愿意了。
曹贞拖着母亲来到父亲邾安公的书房,向父亲邾安公耍赖撒娇说道,「父亲,我不想嫁了。」
「胡闹,芮国强盛富足,这可是门求之不得的亲事。」邾安公说道。
看了眼夫人,眼神中带着责备,怎么不把女儿安抚好,还跟着一起来闹,邾安公夫人诺诺地避开了夫君的眼神。
「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怕。」曹贞继续闹着。
「唉,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父亲帮妳找的夫君芮桓公姬昊是有名的有为青年,是诸侯国国君里的后起之秀,战绩赫赫英武威猛,是个大英雄,又是个贤明的国君,只大妳十岁,妳又是他的第一位夫人,他自然会疼惜爱护妳的。」邾安公耐心地安抚着女儿,他毕竟也会不舍女儿嫁到远方,也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邾安公夫人听到如此也转头劝着女儿曹贞说道,「贞儿,妳父亲说得没错,这样的良配已属难得,妳可别再闹了,现在推拖放弃,难不成妳宁愿再过几年嫁个不怎么样的中年国君吗?还得跟他整个后宫争宠?我们这都是为了妳好啊。」
曹贞听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姬昊是个年轻人,这点就减轻了些远行担忧,至少想要老远逃回家的因素减少一个,诸侯国的妙龄贵族女子嫁给比自己大上二、三十岁以上国君的,比比皆是,她能嫁予年轻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而且自己还是姬昊第一位夫人这点也是少见,也让她放心,最起码一开始不用面对后宫的争宠,短期内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就算以后姬昊娶了其他诸侯国的贵女,先来后到,她应该已站稳脚跟,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才是。
邾安公见女儿态度迟疑动摇了,便乘胜追击说道,「女儿啊,父亲提醒妳,妳到了芮国第一重要的事便是尽速地为芮桓公诞下子嗣,如此妳的地位自会稳固,芮国与邾国的关系也会捆绑,切记,切记。」
邾安公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向来思虑不深,毫无谋略城府,看得想得都流于表面,考虑不够深远,因此干脆直接点她指导她,而且有了子嗣,将来曹贞再如何不适,在芮国总还能有一席之地的,这颗棋可不能白下了。
曹贞终于柔顺地答应道,「是的,父亲,女儿明白。」
「我会让曹嬷嬷随同妳一道嫁过去芮国,平时打理妳的生活起居,也替妳打点打点帮衬着,重要的时候也能同妳一起拿拿主意,娘家的人毕竟可信稳妥些,妳也不致于感到孤立无援。」邾安公不放心,又做了层安排。
邾安公夫人也觉得夫君的主意甚好,一旁频频点头,紧握曹贞的手,希望能给她勇气,毕竟她才十六岁啊,就要离开家到遥远的国家,与陌生的夫君组成家庭,可能一辈子再也无法见面,若不是邾安公在这儿,邾安公夫人怕是要抱着曹贞痛哭了。
「知道了,谢谢父亲。」曹贞果真感到莫名的安心,将头靠在母亲肩上,邾安公夫人也轻轻抚着曹贞的头,心中满是不舍。
芮国这边也在准备着,建造新君新的宫殿,修缮之后要用来举办婚礼仪式的大殿等等,姬昊大方地拨款命人加紧赶工,务必要做得尽善尽美,一个才十六、七的小女子千里迢迢地来到芮国嫁予他做夫人,他自然要好好的待她,好好疼惜她的,决不会亏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