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思山上思民情

——记岳阳县交通局派驻毛田镇珠港村帮扶工作队长、村支部第一书记邓海洋

邓海洋，2000年入伍，在海南某陆军武装侦察营当一名前沿侦察兵。在部队十二年，先后两次立三等功，一次立二等功，被评为全军士官优秀人才二等奖一次。2012年转业安置到岳阳县交通运输局，2016年被派到毛田镇珠港村扶贫。珠港村位于铁山水库上游，山高水冷的相思山上，全村处在群山之顶，是一座托在半空中的村子。珠港村是典型的贫困山村，2017年由刘家、方塘、桥头、九龙四个小村合并而成。全村有山林面积6980亩，34个村民小组，868户3456人。有残疾人口93人，其中一、二级残疾人56人，三、四级残疾人37人，五保户22户22人；低保人口数110人，建党立卡贫困户83户244人。两年多的扶贫经历，邓海洋与高山上的群众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山高“情”更深

珠港村属山区村庄，早晚温差大，白天穿短袖，晚上穿夹袄。村上村下云雾缭绕，房子经常被雾气包裹着，远看酷似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合村前，邓海洋初来的是九龙村，当地百姓说这里是：“山路弯弯如弓弦，山峰高耸入云天。”虽然风景独好，有“世外桃源”的美誉，但村民生活确实有想不到的贫穷。山外人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有女莫嫁九龙台，一无米二无财，三天无雨禾干死，一场雨水遍地灾。”高山上，雪天上不来下不去，交通不便，信号不通，一天仅有两趟县级班车出入。

珠港村是岳阳县委书记田文静的联系点。这对邓海洋搞好珠港村的扶贫工作既是动力，也是压力。怎么办呢？邓海洋首先对村民家底进行深入细致地了解摸底。但村民居住分散，骑摩托车跑遍全村也得大半天。交通问题是邓海洋面临的首要问题。一天两天可以租车，也可借车，但时间长了怎么解决？买车？自己家里住房问题还没解决，哪有闲钱买车呢？于是主意打到了妻兄家里的一台旧车上，想借来凑合着用用。妻兄能同意吗？平日兄弟俩关系不错，但从没开口借过东西。一天晚上，邓海洋特意喝了二两白酒，壮了壮胆子。他平时很少喝酒，不是特殊需要，他滴酒不沾。这天晚上，他凭着酒性，麻着胆子去向妻兄开口了。话说到一半，妻兄便摇着手，打断了他的话。邓海洋心头一紧，觉得今晚的口算是白开了。妻兄是江西人，在外做点小生意。虽然没发大财，但日子过得还算称心。见妹夫邓海洋对山村有这样深厚的感情，打断他的话说：“旧车不给你，把我跑业务的新车开去吧。”邓海洋当时以为妻兄说错了，后听到他继续说把他的新车开去。邓海洋高兴得跳了起来。妻兄继续说：“我的新车开去是有条件的哟！”邓海洋心头又紧绷起来。心想，不是要钱吧？要钱我还找你借车？妻兄见邓海洋心头不乐，拍着他的肩膀说，别紧张。要你拿村民的脱贫成绩来交账行不？邓海洋马上坚定地说：行。说完，邓海洋拿着车锁匙出门了。

有了交通工具，邓海洋在大山里的扶贫路仿佛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完成村组断头公路2.2公里硬化工程，主干道拓宽4.6公里。联组入户的水泥路和公路两边新拓宽的水泥路清晰可见，如一条条长龙飞舞在大山茂密的丛林间。对全村重点水毁的五口山塘进行处险、维修、清淤；对珠港河水毁护砌进行了治理；修复刘家片区洪家冲渠道1300米，对集镇下水道水系进行改造，疏通村部至田畈组相思大道两侧1200米污水管道；在饮水工程上正在积极协调解决九龙片区和集镇安全饮水问题。发展香菇产业，珠港村2016年已发展种养户8户，生产菌棒3.4万棒，产值达40余万元。改变了珠港村原有的产业结构，推动了经济发展，带动了剩余劳动力就业，特别是贫困劳动力就业，并成立了相思德诚香菇合作社，现有合作社员8户，其中贫困户2户。为响应国家精准扶贫政策，逐步解决珠港村贫困户攻坚脱贫问题。以德诚香菇合作社为轴心，2017年达到种养菌棒6万棒，预计产值100万元，辐射全村及周边贫困村和非贫困村贫困户90户，解决贫困劳动力就业人口270人，贫困户产业增收108000元，人均增收3000元，2018年在此基础上可望增加一倍。

对贫困人口提供基本医疗保障、大病保险、医疗救助“三重医疗保障”，全面落实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医疗制度，贫困户参保率达到100%。贫困人口参加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个人缴费部分由财政给予50%的补贴，特困人员由民政部门给予100%的补贴。参加城乡居民基本医疗的建档立卡贫困人口、特困人口就医费用报销比率提高10%，大病保险补偿起付线降低50%，落实“扶贫特惠保”、贫困人口医疗救助、贫困人口县域内住院“先诊疗后付费”家庭签约服务，贫困人口签约率达到100%。建档立卡贫困户医疗救助10户10人。珠港村2018年易地搬迁4户13人。将住房条件困难且符合危改对象要求的建档卡贫困户全部纳入农村危房改造范围并优先予以解决，完成建档立卡危房改造5户7人。

水冷“情”更浓

俗话说，山高水冷。扶贫干部进村后，相思山上流淌着的却是暖暖的浓浓的情谊。谁家有困难，邓海洋就出现谁家里。

山里的百姓是吃过苦的，懂得好日子来得不容易。他们记得全国“学毛田赶毛田”的热潮中，山里百姓买食盐、硝酸铵，把家里谷糠搬出来混合自造炸药。改天换地，挖山造田，开山劈路。然而人多地少，自然环境恶劣，基础设施建设滞后，他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富起来。党的富民政策来了，像邓海洋这样的扶贫干部来了，大山才真正出现了新的气象。

六十七岁的许雄柏老人，身上患有一种罕见的怪病，一只脚溃烂流脓三年多，发热难受，冬天也要光着赤脚踏在冰雪里，治遍了大小医院也不见好转。邓海洋在他家走访时，看到许雄柏老人溃烂的脚，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他的记忆中，听说过自己奶奶几年前也好像得过这种怪病，是几十里外步仙桥的民间医生治好的。奶奶不在了，民间医生姓甚名谁一无所知。一个周末的上午，天下着瓢泼大雨，他安排好村上的工作，驱车几十公里来到步仙桥，四处打听这位民间医生的住处。风雨中，几乎跑遍了步仙桥所有村组，没有半点音讯。这种病发病极少，所以治这病的医生知晓的也就少。他不知老医生人还在世不？如果不在世了，他这趟就白跑了。在绝望的时候，邓海洋准备返道回家，但许雄柏老人的病情在他脑海里浮现，又一次揪痛了他的心。他把返程的车子又调转方向，继续往大山里的人家开去。他想即使老医生不在了，也要把他的家找到。山道窄，车子开不进，他撑着雨伞向深山里的人家走去。一家不是，二家不是，三家还不是……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脚上的皮鞋也进水了，他仍在山路上一家家一户户去寻找，终于在一座大山脚下把这位医生找到了。医生听了邓海洋对病情的叙述，认为需要变压油或棉籽油作为调和液。但这两种油医生那里没有，邓海洋的车上更没有，大山里一时难以找到。他跟老医生说，您等着，我开车回去弄点来。老医生惊讶地问：回去？来去两三百里路呢！邓海洋说，开车快。

邓海洋决定了的事，哪怕是上刀山入火海，他也一定要去闯出个结果来。雨还在下，风还在刮，他的车在风雨中返程了。

到了县城，哪里有棉籽油，哪里有变压油，他心里根本没底。找遍了县城的粮油店，棉籽油没有。听说棉籽油对身体有害，现在都不吃棉籽油了。变压油哪里有？去了县供电局，周末没人上班。凭印象，他找到了一家变压器修理店，在那里终于找到了他要的变压油。买了一矿泉水瓶变压油又开车往深山进发。一路欣喜，一路狂奔，到达老医生家里时，老医生惊讶之余，还有对他的敬仰。老人知道他是为乡里素不相识的人求药，没想到一个年轻人竟有这么大的毅力和决心，老人感动了，他没有收邓海洋的药费。当天晚上，邓海洋就把配置好的草药送到了许雄柏家里。许雄柏万万没想到邓海洋把草药送进了家门，虽然对药效持怀疑态度，但还是被他的精神感动了。邓海洋把草药给许雄柏老人敷上，回到他住的村部办公室里下了碗光头面吃了，已是晚上十二点差一刻。这是他吃的中餐和晚餐。草药敷在许雄柏脚上一周见效了，发热减退，溃烂处开始愈合，一个月后溃烂处完全愈合了。老人看见邓海洋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放下，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困难找海洋。这是珠港村百姓常挂在嘴边的话。许爱龙、周爱辉连到城里看病都是邓海洋开车送他们去的。有一次，许爱龙的妻子突然发病，许爱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在这关键危难时刻，许爱龙想到了邓海洋书记。邓海洋接到电话开车过来将她送到了县城医院。许林应两口子都是智障患者，邓海洋发动全村党员、组长、村干部捐款给他粉刷翻新房子、挖水井、添置桌椅等生活用品。邓海洋几乎成了山里人的解难人，上到八九十岁的老人，下到几岁的小孩都亲切叫他“解难书记”。

路遥“情”更长

邓海洋是位懂情懂义的汉子。相思山上，他有相思的时候。相思的是山上的百姓，相思的是山上的贫困群众，相思的也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罗艳原是海南琼州大学的学生。一次琼州大学男生到邓海洋所在的部队举行蓝球赛，她作为拉拉队的一员，对赛场上生龙活虎的邓海洋一见钟情。五年的长途电话把两个人紧紧连在一起，2009年一对有情人走到了一起，2010年，妻子临产，他在部队准备请产假陪妻子。谁知部队接到了抗洪抢险命令，他必须奔赴抗洪前线。妻子生产的喜讯告诉他生的是个女孩。邓海洋站在抗洪一线，望着滔滔洪水，望着倾盆大雨，高兴地给女儿当即取了个“雨婷”的名字。希望雨早点停下来，他好回到妻子身边，看看刚刚睁开眼睛的宝贝女儿。妻子是江西萍乡人，希望邓海洋转业到江西去。而邓海洋是岳阳县人，家里有熟悉他的老乡，了解到邓海洋的办事能力和办事作风，硬是把他的档案调到了县交通局。2012年底转业，2014年初邓海洋正式到交通局上班。单位有了能吃苦，善办事的人，2016年把最艰难的扶贫工作任务交给了他。在部队，邓海洋与妻子离多聚少，妻子希望他转业后相守在身边，享受爱情的甜蜜。可邓海洋转业不到两年，就去了百里之外的相思山上，把刚刚才进校门的女儿交给了她，把离异多年哥哥的十来岁儿子交给了她。妻子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把繁重的家庭扛起。

相思山上，离家百余路，邓海洋白天在山里走，晚上在百姓家里坐，回“家”了做饭洗衣。2017年冬天驻村的一天晚上，刚进门突然间感到天旋地转，他患了重感冒。第二天村干部见他脸色不对，知道他病得不轻，劝他回城住院治疗。邓海洋说，马上就要检查验收了，很多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地，出了差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吃点药算了。他想在家的日子多好！饭菜有人做，衣服有人洗，生病了，贤惠的妻子把熬好的药端到他床前，懂事的孩子把茶水送到他手里，叮嘱爸爸吃药。现在，他想他贤惠的妻子，想他可爱的女儿了。他回家时，看到餐桌上的药盒子，知道她们也生过病，但她们从来没跟他提过，担心影响他的工作。他在家的日子，妻子和女儿生病的时候，是他为她们买药，为她们做饭。现在他在相思山上，她们病了，一切全由她们自己扛着。想到这里，有一种愧疚在心里涌动，他的心在隐隐作痛。2018年4月，邓海洋回县城参加县扶贫办组织的扶贫工作会议。邓海洋参加完会议准备回村里时，到家里拿两件换洗的衣服，发现妻子睡在床上，床头放了几盒药丸。邓海洋这才知道妻子病了几天没有吭声。顿时，一种莫大的难以言状的感受涌上邓海洋的心头。他爱妻子，他感谢妻子的理解与支持。他给了妻子一个深深的拥抱。他回村了，回到了云雾缭绕的相思山上。这绵绵不断的云雾就是邓海洋心底忘不了的牵挂，剪不断的思念……

（2018年5月28日采访，2018年6月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