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携红袖按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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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东渡扶桑 3

秦行舟上楼看妻子,卧室房门紧锁。“没事了,舒窈,一切都过去了,开门,舒窈!”

房门打开,舒窈站在门里,女仆们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害怕了?”他暖声问妻子,伸手要将她搂进怀里,却被女孩猛地推开。

秦行舟十分抱歉,因为自己而使别人死伤数人,房屋被毁。他还替主人担心,担心岛津会再来报复。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纽约。出门在外,谁还没摊上点事?这些年,如果不是大家彼此鼎力相助,我们早就客死他乡了!”主人笑笑。他颇有中国古代剑客“谁有不平事”的豪侠仗义。

彼时,去异乡讨生活的人个个都是赌徒,用人生来豪赌,生命危险是可预见的。死了的人不能站起来抱怨,伤者原本就不为秦行舟而来,他们亦无话可说。

秦行舟跟主人以及威廉姆斯说,看情势他们恐怕在横滨待不下去了,不如来上海做生意,凭秦家在上海的数十年积累,他们绝对可以一起开辟新天地。

这是个好机遇,前景诱人。他们与中国人已然有了过命的交情,并且中国人的诚信度远高于日本人,两个美国人欣然同意。他们与秦行舟约好不日将在上海相见。

第二天是欧美人的赛马会。在横滨经商的外国人以及各国外交使节生活豪奢,狂欢宴饮无休止。家家都养着一两匹日本矮种马,每到春季和秋季,他们会举办赛马会,有时竟可看到各家以从西洋引进的纯种赛马来参加比赛。罗德里格斯建议秦行舟夫妇及女仆们换上欧美人的装束,一起去赛马会,再从赛马会那边奔赴码头上船。赛马场距离码头不远。

女人们换上欧美妇人的长裙,戴上帽子,用面纱遮住脸,很方便。秦行舟穿上西装,将辫子盘起来扣在礼帽里,也无妨。男仆和小厮们都用布包住头,换上和服,装作欧美人的家仆。

妇人们骑着日本的矮种马,男人们步行,一起去赛马场。日本真是什么都袖珍,不仅是人,还有马!威廉姆斯先生告诉秦行舟这已经是日本本土最高大的马了,叫“木曾马”,身高只有3.6英尺(110厘米)。

横滨的赛马会由1861年开始举办,发展到1896年已颇具规模。场地上彩旗飘扬,人声鼎沸。同上海的跑马场禁止华人入内一样,日本人也不可以进入横滨的赛马会,除了马场雇佣的马夫、杂役以及西人的佣仆。众人行到赛马场外,并不入内,在场外停留片刻后,转向码头。

秦行舟与美国人再道“珍重”,携妻子和家仆登上怡和洋行的商船。商船离港后,他长舒一口气。岸上的建筑变得杳不可见,天地间只余茫茫的一片水,秦行舟跟着妻子回舱室。“舒窈,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为难你。但你想离开我不可能,永远不要想!不要为摆脱我就出昏招,别作践自己,舒窈!”

“我嫁给你才是作践自己。”舒窈冷声说。

这是妻子自与他绝情后跟他说的第三句话。服侍的婆子们皆愕然。秦行周不回应,心下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