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命运之门
楚渊洺疑惑地回过头来，“哈？你的上司？要见我们？”
“是的。”黑衣教士回答。
“别开玩笑了！”赵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是神梅教会的人，我们是亚洲厷国来的游客，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吧！况且我们也不信你们教……”
“对啊，你一定是找错人了，我们只是厷国的大学生，哪有理由和资格受到您尊贵上司的亲自接见呢？”楚渊洺也附和。
黑衣教士蓦然亮出藏在袖子里的十字短剑，“对不起，我只负责执行上司的指令，理由无可奉告。请你们两位积极配合我的工作，非常感谢。”
剑锋在太阳的照射之下泛着熠熠银光，赵谕被吓得小跳了一步，像个小女孩一样缩到同伴的身后。
楚渊洺也意识到这是个严肃警告，他们不得不服从对方的安排，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得点点头，说：“好吧，我们跟你走。”
他也不打算再跑了，一来，赵谕那脆弱的心脏再也受不了高强度的奔跑；二来，就算他们跑得再快又如何？怎么也不可能快得过人家的暗器吧！
黑衣教士点点头，收起短剑，“两位请跟我来，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离开住宅区范围，来到圣彼得洛广场西北角的小树林，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停机坪。此时此刻，一架通体纯黑的直升机正候在那里，机身上烫印着银色的教徽，全副武装的军人携枪戍卫在旁。
他们登上直升机，黑衣教士摘下了兜帽。他原来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长着一张标准的日耳曼脸，一头银发梳成了优雅的大背头发型，气质森严刚硬，而又不失柔和。
楚渊洺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了电影《驱魔者》的主角，也是穿着一身漆黑如夜的长袍，手中握着象征神罚的十字短剑，代行着教会的意志。
待他们坐好，驾驶员开始加油，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增大，四周扬尘如幕，直升机如同振翅起飞的黑鹰，往西北方向爬升而去。
“请问我们要去哪？”楚渊洺问。
“翡冷撒。”
“什么？翡冷撒？亚意帝国的首都？”赵谕惊了，“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我的上司是翡冷撒教区的总枢机，他当然在那里接见你们。”黑衣教士冷冷地回答。
之后他们便都不再说话，各自看着风景，或是想着事情。
楚渊洺透过舷窗俯瞰下方，梵狄克城尽收眼底，城市上空笼罩着纤薄如纱的云雾，灿金色的阳光洒于其上，庄严得恍如神国之都。但在这神梅世界“圣城”的正中央，一根黑暗的烟柱突兀升起，与白色的流云泾渭分明，带着一股鲜明的邪恶意味。
唉，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才导致现在身不由己，前路未知。他想，如果前天他没有选择留下来，现在可能已经在坐车去机场准备飞往下一个国家的路上了。
但这世界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呐，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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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翡冷撒。
直升机降落在东面菲埃索莱山的山顶，停机坪后方数十米处，一座古雅的哥特式城堡伫立在山巅，守望着下方的翡冷撒全城。
黑衣教士带他们进入城堡，行过高耸的厅堂、低矮的穴室，无数条阴暗的走廊和阶梯，最后在一扇尖顶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敲了敲门，“庞贝枢机，您要见的人到了。”
门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敲钟声，叮~~
教士轻轻把门推开，示意楚渊洺和赵谕进去。两人心惊胆战地照办。待他们完全进入之后，教士立即在外面关上门，好像害怕他们跑掉一样。
然而，他们现在已经不知道跑了——
眼前是一间四面无窗的小房间，地面和墙壁皆为石砌，四处林立着烛台和灯盏，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如水波一般荡漾。
房间正中间是一张大办公桌，一大堆羊皮卷在桌面上垒成了一座小山。办公桌前方摆着一张低矮的小圆木桌，桌上放着一套复古茶具。
房间右侧是三个大木架，摆满了玻璃或是金属制成的瓶罐，厚重的典籍堆在地上，一沓沓，一摞摞，书架前、办公桌前、高脚灯盏旁，无处不在。
房间右侧的墙上嵌着一门壁炉，尚未生火，幽蓝色光点在阴暗的炉膛里翩然飞旋。
楚渊洺和赵谕怀着赞叹、敬畏、好奇、惊讶等情绪组合而成的复杂心情，环视这个神秘的空间。此时此刻，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们却都不敢随意走动，生怕惊扰到什么幽灵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地方？”赵谕低声问。
“不知道……感觉像是哪位炼金术师的房间！”楚渊洺也低声回答。
“说得对！”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被这无中生有的讲话声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乱动。片刻之后，一颗脑袋从桌上那座羊皮卷小山后面冒了出来。
那是个圆脸的胖老头，头戴猩红色的枢机帽，长及胸前的白胡须把嘴巴遮得严严实实，一副小小的圆框眼镜支在他的大鼻梁上。
“你们好，我是神梅教会的庞贝·戈斯泊纳枢机。”老头从办公桌后步出，愉快地说，“孩子们，自你们踏上欧洲大陆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监视你们，现在我们终于见面了。”
“啊？”两人大为错愕，“怎么回事？”
“别激动，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庞贝枢机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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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圆木桌前坐下，凳子是几本摞起来的厚书。
庞贝枢机冲了一壶柯蓝塞G4初摘红茶，为每个人斟上一杯，“没错，我承认这并非光明磊落之举，但我们也是迫于无奈。你们的出现惊动了它，如果我们不暗中保护，你们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这我们知道，今天要不是那个穿黑衣服的教士出手，我们就被砍死了。”赵谕点了点头。
胖老头笑眯眯地望着楚渊洺，没说话。
“等等！”楚渊洺总算反应过来，“您说的‘它’，是什么东西？”
庞贝枢机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在猩红色枢机袍的衣袖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一个羊皮卷，向楚渊洺和赵谕展开。“就是它！”
两人一齐望去，羊皮卷上乃是一幅有色彩的手绘画，虽是手绘而成，却极尽精细之能事，让人感觉这其实是一扇窗户，里面的东西正隔着窗户望向自己——
一个巨大的白紫色光球，正中间有一条竖向的暗线，像是一颗恶魔的眼珠。它的四周，一圈一圈紫光的纱幔萦绕，像是它的“裙摆”。在光线照不到的阴暗中，遍布着扭曲折叠的管状物，像是动物的肠子。
楚渊洺只看了三秒钟便头晕目眩，俯下身子想要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才想起今天连早餐都没吃就跑去拍摄了。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温热的茶水让他好受了点。
看看赵谕，也和他差不多，正把脸挪到一边大口喘气，不敢直视这幅诡谲的画。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楚渊洺颤抖着声音问。
“它的名字，叫做「Μάτιπροέλευσης」，翻译为「本源之瞳」，音译，普罗伊泽之眼。”庞贝枢机说着，把羊皮卷塞回到衣袖里。刹那间，楚渊洺觉得脑子里一片清明，任何不适感都离他而去。
“普罗伊泽之眼，是世界的本源，自然规则的制定者，自然元素的最高掌控者，调控世界运行最根本的力量。”胖老头的声音里充满着敬畏，“一般情况下，世间发生什么大事都不会惊动它，但你们之所以能惊动它，是因为——你们是它运行出错而生成的东西。”
“什么？”楚渊洺没听懂。
庞贝枢机轻轻呷了一口茶，“意思就是，由于普罗伊泽之眼的运行错误，你们才被创造出来，还从它的终极数据库里窃取了一些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权能」。而在它本身的安排之中，人类是不能具备这些「权能」的，所以你们是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
楚渊洺和赵谕面面相觑，巨大的惊奇在彼此的脸上展露无遗。
“普罗伊泽之眼有一套错误清除程序，自你们进入欧洲以来，我们一直在用特殊手段截断它的进程，你们才得以活到现在。如果不是这样，你们坐飞机进入欧洲领空的那一刻就会遭遇空难。”老家伙再度坐下，轻抿一口茶，“现在你们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监视你们了吧。”
听了他的话，楚渊洺忽然有点明白了，他之所以会产生留下来的念头，会选择那栋小巷尽头的废弃居民屋作拍摄地点，会碰到无差别屠杀的暴徒，都是这个什么眼的安排。
所以，他们被黑衣教士救下，也不是什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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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楚渊洺点点头，“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们？如果我们真是错误的产物，存活是忤逆本源的意志，终究只是苟延残喘，有什么意义呢？”
“你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老家伙贼兮兮地笑了，“如果一件东西不具备相应的价值，还会有人拼了命要把它拿到手，并加以保护吗？”
听了这话，楚渊洺恍然大悟。“哦，你们是看上了我们的「权能」！”
“非也，不是我们看上，是全人类看上。”庞贝枢机摇摇头，“这世界上错误的产物太多了，有动物，有植物，也有一些超越你们认知的存在。它们在被清除之前，有可能威胁到人类的安全。而能把它们灭杀掉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所以，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们守护自己生命的同时，还要守护同胞，还要守护人类世界。”他直视楚渊洺的双眼，缓缓地说，“我们都是守望者，终将为自己所守望的东西，战斗不息！”
“听起来好伟大！”赵谕兴奋地说，“我也想当人类的守望者！”
“孩子，你生来就是。”庞贝枢机摸了摸他的头。
“原来是这样，我理解了。”楚渊洺点点头，“但我还有一个疑问，您多次提到了权能这个词，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们需要重新定义一下这个词。”老头子突然严肃起来，走到其中一个书架前，取来一块暗绿色的水晶石，“我需要你们摒弃过去的理念，不要再认为这个词只停留在科学层面，今天，我将带领你们走进更高层次的领域——神学！”
他将右掌摊开，放上水晶石，双目微闭，深深呼吸。几秒钟后，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突然自他的手心跃起，将水晶石包裹在其中，而后将之缓缓托起，悬浮在掌心以上十厘米的地方。
楚渊洺和赵谕再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我的能力，「米迦勒之泪」。它是一种由「异体源」构成的火焰。”庞贝枢机说，“所谓异体源，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能量形式，普罗伊泽之眼创造的高等能量形式。”
约莫三四分钟后，他把幽蓝火团吹灭，将水晶石展示给楚渊洺和赵谕。两人惊讶地发现水晶石从暗沉的深绿色变为了透亮的淡绿色，而且更为纯净，几处裂痕也消失了。
“米迦勒之泪的攻击性并不强，主要用于提纯和治疗。”老家伙笑着说，“三十年战争的时候，我是教廷十字军里最好的医生，用它治愈过数以万计的伤员，包括敌方军队的。”
他把水晶石放在圆木桌上，缓缓抬头，“孩子们，从这一刻开始，真实的世界，将为你们敞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