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到德钦
睁开眼天光早已大亮,我走到窗户前,一种巨大满足感扑面而来。眼望过去,万里滇池就如此沉静地浮在那,随着风声微微摇晃,泛着离合的湛湛蓝光。我心说,谁他妈讲有钱人操蛋的,若能有这样一套海景房,再操蛋的事我也愿意做。
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客厅,便看到老贺跟姚娜在大厅里聊天,桌上摆着饵丝,油条豆浆等。打了下招呼,然后老贺告知我贺伯去公司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我边吃早餐边含含糊糊地应了。
吃一半,老贺就不怀好意地凑过来,清了清嗓子,说:“雷鹏同志,有没有兴趣参加贺娜旅游社组织的冬日德钦游活动,现在搞促销,零元起,即发即走,全程无任何额外消费。
听到这,我直接一口豆浆喷出来,然后连忙擦了擦桌子看向姚娜,姚娜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不用猜,显然他们俩已经串通好了。
我心里骂骂咧咧,老贺这孙子,我们这么好的阶级友谊,却如此轻易地被姚娜策反了,根本经受不住糖衣炮弹。不过我脸上还是相当平静,问:“怎么?你们不是想马上赶往德钦吧?贺伯不是说好了,夏天在一起去么?还有,姚娜,你不上班了?”
姚娜略带歉意地说:“别说上班,现在任何事都比不上去德钦重要,好不容易在云南能有线索,我不想拖延也不想放弃。贺伯那边,老贺则会去解释清楚的,雷老师,您传统知识懂得多,又是记者,您如果去了,那我们则会事半功倍。”
唉,这小姑娘每次都说这么直接。我两手一摊,得,看来这事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老贺见我这动作,知道我答应了,立马对姚娜做了一个“耶”的手势。
吃了早餐,我们几个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直接赶赴市区。在车上我对老贺说:“贺领队,我话可先说好,时间紧迫,万一赶不回BJ,我要是丢了饭碗,我下半辈子的工作就靠你了。”
老贺边开车边说:“小意思,十个你我都包得起。”我急忙纠正:“不是包我,是包工作。”老贺摆摆手说:“都一个鸟意思。”
车在市中心购物广场停住,我对昆明不熟悉,便也没多问。临近元旦,我们出发又迟,这会已经找不到停车位了。我按下车窗,准备瞅瞅哪有空的车位,老贺却直接把车斜着停在了路边。我准备开口提醒,却见老贺从旁边同样斜停的车的前窗上扯下罚单,啪一下贴在了自己的车窗前。
最初觉得户外准备很复杂,但其实知道购买渠道,手里有充裕的资金,前期准备工作便都不是问题。姚娜对户外探险有一定经验,所以装备的挑选由她负责。她担心我们进入德钦山区会有高反,还贴心地买了不少红景天。
老贺在电话里跟贺伯说了事情原委,贺伯知道要劝也是劝不住的,不得已,告知了我们苏老爷子的地址后,嘱咐我们路上要注意安全,还特意叮嘱老贺,见了苏老爷子别失了礼数,别油嘴滑舌。贺伯这番话说得尤为郑重,老贺连连点头。
翌日我们整装出发出发,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从昆明先飞香格里拉,然后再转大巴前往德钦。
香格里拉又称香巴拉,藏传佛教里的音译,意为极乐园,是虚构中的世外桃源。不过现实里的香巴拉倒是有几个,其中最初出名的,当属云南DQCZ治州的香格里拉。省内直飞,我们上午就到了香格里拉,但也无心观赏此间景色,草草用过中饭,然后乘坐大巴车前往德钦。
路上地势渐高,草木渐稀,不仅沿路开始出现积雪现象,天空也稀稀落落下起小雪,大巴车早就预备了防滑链,开车的司机师傅倒是见怪不怪,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边开车边用当地话跟几个熟识的乘客聊天,我听了几句听不懂,就作罢。扭头从车窗往外看去,几乎看不到路肩,轮胎完全是碾在路的边缘,旁边就是高耸的悬崖,着实让我胆颤惊心。
到了德钦县城,气温已到零下,我们都换上冬装户外衣。姚娜还裹了条围巾,显出浓浓的文艺范。晚上在县城吃饭,当地特产包谷稀饭,将包谷洗净后舂成小块放入大锅内,然后再将小麦,豆料,火腿洗净切成片一起炖煮,直到稀烂为止,包谷稀饭的口感和美味无法形容,我跟老贺喝了好几大碗,姚娜脸色则有点苍白,我们询问之后,姚娜说身体有点不适,可能是轻微的高反,不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要我们别担心。
姚娜很早就睡了,我跟老贺坐在旅馆的火炉前商量明天的路程。昨天还是春意盎然有酒有肉有海景房,今天却冒着严寒到这山里来吹风,我忍不住抱怨道:“这苏老爷子可忒不会享福,这么大年纪了非要住这种地方,老贺,明天见到老爷子你可得劝劝他,然后帮他买一栋别墅,喊几个小姑娘当保姆,让老爷子也体会体会什么才是新社会主义好。”
老贺听完后却没接话,低头沉思,我纳闷,这小子平时不是老爱插科打诨的么,这番怎不接我话了,我用胳膊捅了捅老贺。老贺抬起头,一脸严肃说:“雷哥啊,前面我在德钦县车站买了张地图看了看,咱们的目的地是云岭乡,背靠梅里雪山,这个遭人的天气,恐怕明天会不好过啊。”
我虽然不太了解云南,但是梅里雪山的大名早就听过,梅里横跨滇藏边境,平均海拔六千多米,巍峨壮丽,云雾缭绕,即便在夏天都是登山禁区,更何况冬天。我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翻雪山?”
老贺摇摇头:“那倒不必,云岭乡是背靠雪山,按照我老爸给的地址,苏老爷子就在云岭乡的寺庙里,不必翻山,但这个月份,只要进山就有危险。”
我对老贺这人还是很了解,平时没个正经,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听他如此一说,便商定,明天去镇上走走,看有没有导游。要能请上个当地导游,那应该还是没多大问题。
时间紧迫,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出门了,德钦算个出名的旅游胜地,但冬季是淡季,大部分旅游社都关门了,问了少数几家,听到我们要去云岭乡,都果断回绝了,这个时候进出云岭乡风险高,游客少,几乎没有人愿意当导游。
街上风雪加大,我们一行人只得返回店里,情绪低落。这时姚娜出声了:“怎么不去问问店里老板,说不定他有门路。”我跟老贺顿时一拍脑子,连忙称是。
绕到前台,老板是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微短的胡须,四方脸膛,听到我们问起,他抬起头诧异看着我们:“几位要去云岭乡游玩?这时候可不是旅游季节,山路难走且险。”
老贺发挥他的忽悠本色,非常诚恳地跟老板说:“唉,我们也不是不得已。此番进山是为了拜访一个老人家,这老人家是抗越老兵,当年立下不少战功,但因为亲人均过世,便独自居住在云岭乡。我父亲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他老人家之恩,我父亲三番五次,终于在前段时间查询到老人住址,就让我进山见一见老人,感谢他当年的大恩。”
“小后生啊,难道你有这份心,但这个天气进山,说不好听,一个不小心,你们可都要搭进去。”
老贺蹙起眉,装得一脸难过的样子说:“时间不等人啊,我父亲身体不太好,尤其最近,癌症又加重了,我怕等到明年再进山的话,估计,估计就晚了。黑发人送白发人,我想满足父亲最后的心愿。”
这话一说完,姚娜在后面死死憋住笑,绷起俏脸。但这话在那老板听来,似乎极为管用,他想了想,不再劝阻,而是凑过头去,轻声跟老贺耳语了几句,老贺连连点头。我跟姚娜看这情况,心里也是一喜,看来是有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