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保罗·柯艾略在他的那本神奇的名作《牧羊少年奇幻之旅》（The Alchemist）中，这样描述炼金术士的工作：“他们穷尽一生观察火焰的变化，想要改变物质的属性，探索世界的灵魂。”“炼金术士们守在实验室里许多年，观察烧炼金属的火焰。由于他们如此专注地进行观察，世上所有的虚荣就渐渐地被弃之脑后了。他们会在一个美好的日子里发现，提炼金属的最终结果是使他们自身得到了净化。”

古往今来，东西方人不约而同地试图从火中炼出珍宝，他们将天地自然万物熔于一炉，中国人甚至相信，熔炉中可以试炼出不老仙丹。火焰蛊惑着一代代人对财富与永生的渴望，绵亘千年。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陶艺家又何尝不是炼金术士。瓷器化于土，来自大地，陶艺家用无数个昼夜，让那些其貌不扬的土与釉药泛起迷人的光泽，就像炼金术士那样，点石成金。而经过岁月的洗练，被改变的，不只是土，更是陶艺家本身。塑造瓷器的过程，其实也是自我塑造的过程。

如今，蔡晓芳的生活依然简朴、低调。他不参加比赛，不举办展览，几乎不接受媒体采访，也极少进行宣传。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他每天的生活只有两点一线——工厂和住处。他这样走着，从年轻走到满鬓繁霜。很少有人能将这样的习惯坚持半个世纪以上。

他用了半个世纪，破解了长达千年的陶瓷隐秘，无关天赋，无关运气，其实世事如斯，唯有时间方能抵达。

传世的钧釉器物，大多崇尚绚烂，引发蔡晓芳思考的，反而是钧釉善变之外的那些不会被时间磨灭的优雅与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