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发现和被发现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娜娜还在睡觉，就接到小婉的电话：“娜娜，那个职业预评估的考试时间你定了没？”娜娜一听是小婉的声音，都不敢相信：“我的天啊，你是女战士啊！昨天哭成那样，今天就转换心情准备去考试了？”小婉顿了顿，在电话那头说到：“最早的一场好像是下周一，就定这天，你看好吗？我想赶快考完，就可以去找点兼职把房租挣回来，你不是也想早点回国的吗？”
娜娜披头散发从床上坐起来，“行吧，定吧定吧！谁让我交了个女战士做好朋友！”
两人在2号门门口碰见，娜娜问小婉：“今天还去图书馆，你怕不怕碰到JK？”小婉似乎早就想到了答案：“我们去地下那层。他放假了，应该不会去。就算去，我也没在那层遇见过他。”
娜娜点点头，随小婉进去在电脑上预约了考试时间。两人学了一会儿，娜娜想说什么，看小婉很认真地在电脑上找资料，又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今天你没叫那哼哈二将过来帮忙？”
小婉正看得认真，头都没抬，说道：“早晨Allen倒是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我不想什么时候都麻烦他。而且我们各人的专业也不一样。我完全是凭自己的感觉在准备。”娜娜瘪了瘪嘴，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12点，娜娜抬了抬胳膊，看着小婉说：“女战士，我们去吃午饭？”小婉还是没有抬头，看着电脑说：“我们就在café买点吧。抓紧时间弄完。”
“哈？我刚考完EAP，还要吃café那个chicken roll（鸡肉卷）？想到那个味道我就要吐了！女战士，你饶了我吧！”娜娜正在抱怨，小乖的电话进来，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娜娜故意睁大了眼睛，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婉的反应。小婉揉了揉眼睛说：“那你们去吃吧。我就在图书馆凑活一下算了。懒得动了。”娜娜好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赶忙拿起自己的包，“那如果我for some reason（因为某个原因），下午没回来，你不要搞太晚回家啊！”小婉笑笑问她：“你不担心这个测试了？”娜娜轻笑一声：“除了你，有谁会担心？难不成Howard不想收我们的学费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婉真的觉得有点饿了，正想要去café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旁边坐下，把汉堡往桌上一扔。“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情况！为什么今天选这层？你又不接电话，让我好找！”Allen说道。
小婉回头看看他，顿了一下，说：“这层人少，比较清净。”然后就不客气地打开汉堡吃了起来。“慢点儿吃啊！够吗？”Allen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婉，忍不住说道，心里又暗自奇怪：现在放假，哪层人不少？
“嗯，我喜欢双层牛肉的，这个确实少了点。”小婉诚实地回答道。Allen好奇地看着她：“看着你瘦了吧唧的，吃的都跑到哪里去了？”小婉指了指脑袋说：“这里。”Allen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天哪，你还不知道？你这里最瘦！”
吃了一半，小婉感觉自己的神经慢慢放松了起来。忍不住拿起画笔，一边继续啃着汉堡，一边画起了刚才来的路上看到的天空中的云。对于她来说，画画是一种表达的方式，有时也是一种药。一种可以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生病了的药。
Allen看着她的后背，非常希望她后脖子的头发能垂到前面去。可是不管小婉的脑袋怎么晃来晃去，她后脑勺的头发几乎都没有动过位置。
突然，手中的铅笔被抽走了。小婉还没反应过来，Allen已经把笔随手往地上一丢。拉着她就往图书馆的门外走去。“干什么！”她想要甩开Allen的手腕，可惜根本甩不掉。
直到被拉到了馆外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婉再次用力一甩，才甩掉了那只紧紧不放的大手。她气得要说话：“你......”话还没说完，却被Allen推了一把，不由地往前踉跄了几步。“你！”她正要回头质问他，却又突然被Allen撩起了后脖子的头发。“你又发什么疯！”小婉这次真的被激怒了，本能地甩过头发，回头怒视着Allen。
Allen垂下了眼睛，眼神好像瞬间凝固了。那个红色的胎记还在那里，无规则的形状，却很醒目。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鲜明了起来：那个时候，他对于她的到来本来并没有很友好，甚至带了一分敌意。此刻，他感觉胸中所有的血液瞬时之间都冲向了脑袋，整个人已经无力感受身体的其它部分。他慢慢地放下了刚才撩头发的那只手。
“我不是你的研究标本！你也太不尊重别人了！难道你小的时候妈妈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对人有礼貌！”小婉生气地嚷道。Allen突然抬起了头，双眼突然变得通红：“我没有妈，我妈早就不要我了！”
小婉听得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Allen，随即转身准备离开。“你去哪儿？”Allen一个健步，又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放开我！”小婉皱着眉头，回头看着他。
“你告诉我去哪儿，我就放开你。”“能去哪儿，去把笔找回来。”“那支笔，”Allen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别找了，改天我还你十套行吗？”
“那是临走前，我爸送我的！”小婉更生气了。而她说出的“爸”这个字眼在这个瞬间让Allen 觉得无比讽刺。“你爸！”Allen轻蔑地又哼了一声，“你这个爸爸对你不错呀！”从双手到手臂，再到整个身体，Allen可以感到自己的颤抖，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松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小婉气愤地再次甩手。
Allen稍微冷静了些，变得好像理亏一样，又觉得思绪错综复杂，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因为你是小丸子，而我是花轮同学啊！”“我不是小丸子，你找错人了。”小婉以为Allen口中的小丸子和花轮同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Allen又说到：“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多关心你一些。为什么我们不能多了解一下彼此？”小婉气愤地说：“我觉得我对你了解的已经够多了，确切地说。是太多了！我也不希望你再了解我更多！可以吗？”
小婉想起娜娜的猜测，又问道“难不成你真的喜欢我？我对你没那个意思！”Allen听了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想多了！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太好了！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她斩钉截铁地对Allen说道：“如果说作为朋友，我们的距离就到这里！再近一点点，就不能是朋友了。因为会感觉不舒服。”
她不想要再继续这个对话，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手腕，“放开我！”小婉回头瞪了Allen一眼，还等着他的回击，却看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惨白，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心脏。“你怎么了？”她着急地问道。
Allen此刻也觉得自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只不过这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的，是他的心脏。他一下子就憋得喘不过气来，却无力还击，只能等待这只大手自己松开。
小婉觉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瞬时之间没有了力量。此刻，这只手不是在和她比狠，而是在向她求助。“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她扶住了Allen的胳膊。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渗了出来。他却说不出话来。
小婉从惊吓恢复到理智，一边扶着Allen坐下，一边拿手机准备打急救。急救！急救！这里急救是几号来着的？orientation的时候，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就这个号码，反正不是110，小婉现在只能记得这个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只好看着眼前脸色越来越白的Allen：“你说不了话，比个手势给我：这里急救号码是多少来着？”Allen强忍住呼吸，示意小婉把手机拿给他。然后艰难地在小婉的手机上按了好久。
接通了，小婉急忙拿过来，观察周围的地点，准备告诉急救。急救那里响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却只听得到Allen的手机在响。她只好赶紧去拿Allen的手机，不管是谁此刻打的电话，此刻能有个人开车带他去医院就好。
小婉从Allen口袋里翻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号码！她急得涨红了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Allen强忍住疼痛，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衬衣胸口的口袋。小婉赶忙去翻，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瓶子。“几颗？”小婉一边开瓶盖，一边问道。Allen慢慢竖了下食指，又接过小婉从瓶子里拿出的药，将它含在了舌下。小婉又赶忙转过身，快速地跑到图书馆，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水出来给Allen，“要喝水吗？”小婉急迫地问道。
“我这个人有洁癖哦！喝也可以，但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口臭？”小婉还在低头开瓶盖，只听到Allen的声音好像又恢复了平时没有正经的样子。她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几秒。脸色确实比刚刚有了些血色。但是这忽左忽右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快？她还没想明白，之看Allen飞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哎呀，要吓唬你不是一般地容易啊！小丸子同学，你知不知道，我本来身体好好的，但是你刚才差点气得我犯心脏病啊！你得对我的后半生负责任了！”
小婉并不觉得Allen刚才是在吓唬他，但是每每听到他用这种欠扁的语气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抿了抿嘴说：“行啊！我又被你耍了。这是什么呢？”小婉看看自己手中的那瓶药，“这就是一瓶小糖丸吧？那我扔了吧！”说着她飞快地做了个扔的动作。Allen措不及防，急忙要阻止。“哎！”他一举起双手，就知道自己上了小婉的当。只好瘪了瘪嘴，说：“好吧，你现在进步不小。这回我们平手了。”
过了一秒，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这事除了你，只有包子知道。”
“为什么？”小婉问。“谁想一直被别人当作没用的病人！”Allen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无奈地看着旁边。
“那也行，我保密，”小婉想了想说到，“但是你也得答应我......”
“什么？”他问道。
“好好坐下休息一下，谁允许你马上站起来了！”此刻的小婉似乎有着平时没有的凶悍。
图书馆这头，本来JK刚好看见Allen和小婉，要过去打招呼，又想着小婉昨天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让他觉得再次的见面会不会尴尬。正在犹豫的时候，就看着Allen把小婉的笔仍在地上又拉着她走了。他默默走到了两人刚才坐的位置，拾起了笔，放回到小婉的画本上。看见小婉还没画完的云，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图书馆外的两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小婉说：“我去叫辆出租车，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我虽然不懂，也知道心脏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Allen淡淡一笑说：“没用。我这病是有病史的。得回国。”
Allen望着前方，想了想说：“我应该这两天会回国一趟。你自己行不行？有什么事情就找包子，知不知道？”小婉问道：“那你需要不需要做那个预评估？还是你打算回来再做？” Allen看着她，心里暗想居然有人为这事认真，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只好指指自己的脑袋逗逗她说：“我和你不一样就是，我虽然也瘦，但是脑子不瘦。这种考试你是需要好好准备的，但是我可以随来随考。”
Allen回到图书馆，马上就查了机票。还有当天晚上从上海转的飞机。他看了一眼小婉，忍不住有些担心，和她确认说：“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今天晚上就回去。你一个人行不行？”谁知道小婉已经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又把他的书包背在了胸前，说：“走吧！”
两个人坐在车里，小婉目不转睛地盯着Allen，看得他有点发毛：“你的眼神还能不能调一个其它的角度了？”Allen问道。“不是你说彼此多了解！”小婉一边说，一边继续担心地盯着他。
没一会儿Allen就到了家，小婉以为他要开始上楼收拾行李，急忙问他：“有什么要我做的？”Allen却把她往椅子上一按，“坐下吧！顺便倒杯水给我喝。”
小婉一脸诧异看着他，Allen居然穿上了围裙，去厨房去了。小婉跟着他的后面，有点摸不着头脑。Allen正在清理虾，一边弄一边叫小婉不要站在他跟前，免得弄脏了衣服。
“你这会儿搞这个干什么？”小婉实在搞不懂。又很惊讶Allen居然自己会做饭。
“你不是没吃饱吗？”Allen抬起头来瞟了她一眼，又低头弄虾线。
小婉呆呆地看着，很是感动，又有些担心：“你的心脏这会儿不难受了？你，你怎么会做饭的？还有，你不会是真的，真的喜欢我吧？”
Allen被她说得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毛，瞪了她一眼，“没有，没有，都没有！你烦不烦！”想了想又说：“既然站这里不肯走，把青菜洗了，葱皮扒了！”
两个人忙活了没一会儿，马来西亚口味的虾面就做好了。Allen盛了两大碗，小婉要端。Allen拿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己快速端上了桌。
两个人就着桌子吃起了面。或许是用的材料不一样，Allen做的这碗面居然比Brad那天做的还要好吃。小婉吃着面，刚要张嘴说话，Allen就把手在面前一挡：“打住，赶快吃。吃完了赶快走，趁着天亮！今天不要再去图书馆了，听见没有？”
小婉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忽然意识到了，又张嘴问：“今天怎么没见到Brad？”Allen看了她一眼说：“哟，一天不见还挺想他？他今天去找工作去了。”小婉点点头，又忍不住抗议，“我关心别人一句都不行？你究竟是我什么人？管得这么宽？”Allen又看看她，猛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红色的胎记，心中一阵感叹，但是多少话都只能随着一口面汤咽下去，“你想多了，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随意。我也想他了。快吃吧，来不及了！”
Allen吃了饭，上楼拿了个箱子，塞了几件冬天的换洗衣服就准备往楼下走。看小婉还在收拾厨房。一把拿起她的书包，拽着她就往门外的出租车上拉，“晚上包子来会收拾的，这些都不用管了。”上了车，就向司机报了小婉家的地址。
“No， please go to the airport. He needs to catch the flight.（不，不，请你直接开去飞机场，他要赶飞机！）”小婉赶快和司机纠正道。
Allen瞪了她一眼：“等从飞机场再回来就是晚上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赶快回家！”
小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握了握他的手：“别激动。把心情放缓。让你的心脏休息一下下。就这一会儿，就当我是个姐姐，听我的吧。至于我，没认识你之前，也没有出什么人身意外，别担心了，啊！”
Allen凝视着她，又猛的转过身，不让自己滑落的泪被小婉看到。鼻子有些塞了，他赶快假装要睡觉，把头往小婉的肩头一靠。“我没有姐姐，我只有个妹妹。”Allen轻轻说道。小婉没听清，“嗯？”了一声。Allen没有再说话，她便也没有再吭声。许久了，才听到Allen又说话：“把手腕给我看看，疼不疼？”小婉无奈地举起来晃了晃，“肯定比你的情况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休息吧！”
到了机场，小婉还要跟着进去。被Allen又给塞了车里。又递给司机一百块，叫他送小婉回到家。又走到小婉的车窗前说：“他车牌号我记住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告他！”说着打通了小婉的电话：“不要挂！直到到家。你是不是也担心我不能安全上飞机？那就不要挂，知不知道？”这次小婉没有和他对着干，而是安静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