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985年9月，我父母担心我上了小学跟不上，决定缓一年。1986年9月，我进入小学一年级读书。

1987年，父母亲在三街镇上开五香瓜子厂。借了几千元的债务，买回了机器、香料、生瓜子，连用电户头也新开一个，终于把厂开起来了。

我们租的房子和“杜记中西医诊所”仅一墙之隔。那时候杜爷爷还健旺得很，天天坐在诊所里为人拿脉看病，杜奶奶操持家务。杜伯伯夫妇和杜家大姐在医院上班，杜家两个哥哥在中专读书。

右邻是中国农业银行三街营业点，正对面是秦家糕点铺。

我们家炒瓜子的香料配方，是母亲螺蛳塘的一个堂哥提供的。

我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生瓜子和香料都是选最好的进货，工艺流程也毫不含糊，炒出来的五香瓜子不仅味道好，吃得多也不会让人口干舌燥。

跑长途的班车、货车一传十，十传百，经常有车停在我们家厂门口，帮他们那里的小卖部甚至批发部带五香瓜子回去批发或者零售。

我母亲多年养成的习惯，账目日清月结。开头几个月，月月有盈利。

我父母很高兴，看来这条路走对了，照这样下去，两年后便能还清所有债务，以后再赚到的钱，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某一天，珍姨哭哭啼啼的来找我母亲。只见她鼻青脸肿满脸泪痕，挺着几个月的大肚子，走路一瘸一拐。

她什么也没说，先披头散发扑进我母亲怀里痛哭一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母亲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拍背。

珍姨哭了好久才停下来，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们——她男人嫌她挣不到钱，看她百般不顺眼。

起初时还找茬骂她、打她，越骂越打胆子越大，现在根本连借口都懒得找，下班回家后直接张口就骂、动手就打。

昨天晚上，他把她拖着头发扯到床边，边打边骂，甚至在她头上打了几个大包……

她挨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睡了一整夜。

今天早上，她男人出门去上班。她才挣扎着爬起来，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来找我母亲。

我母亲气愤不已！她问珍姨：“今天晚上他回不回家住夜的？”珍姨说：“晚上都回家住的。”

母亲替珍姨处理了伤处，又留她吃了午饭，向父亲交代一声，就陪着珍姨回她家去。

傍晚，珍姨的男人一进家门，就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冷冰冰地盯着他。

他强笑着打招呼：“杨姐，你怎么有空到我家来做客了？”

我母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蒋某某，你这个畜生！她怀着几个月的身孕，你对她拳脚交加，拖着头发从客厅拖到房里头！畜生都没有你这么下作，畜生都不想和你站在一起。你这个两个脚的东西！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闹到你们单位去。你们单位领导要是和你好，不管这件事，我就闹到你们上级主管部门去，一直闹到你丢了工作为止！你信不信，你要不要试一试火色(厉害的手段）？看我做不做得到？你打她多少，打得怎么样，我还要打转来！我不打转来，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