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玉钗定情云水间
“哎呦~”
马车一个颠簸，车轮压在了一颗拳头大的石子上。车身一阵摇晃，穆瑶整个身体从座位上倾斜的弹了起来。
穆楚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穆瑶的双臂，两个人顺势朝一个方向坐倒。
惊魂未定的穆瑶，小脸微有变色，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她猛的抽回被穆楚宁抓着的手，身子从他身边挪开。
“没事吧？”穆楚宁心疼的打量穆瑶，见她并未受伤，这才安心。旋即又紧张的去瞧自己手里的玉钗。
刚欲答话的穆瑶一见他如此紧张那玉钗，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缓和之词生生变成了赌气的口吻：“多谢少爷，我没事。”
穆楚宁眉心微动，嘴角已经蕴上了笑：“瑶儿。”
穆瑶佯装不见，也不回应。
“瑶儿，你说程小姐为何拂袖而去？”
穆瑶本想怼他一句，见穆楚宁似笑非笑的看自己，只狠狠觅了他一眼，再次转头，自顾自的生起了闷气。
“你不知她为何拂袖而去？”
没想到穆楚宁竟不依不饶的问个不休，穆瑶秀眉紧皱，极力压抑自己的不快。
“不知？”继续追问的同时穆楚宁将玉钗塞到穆瑶手里：“还不知吗？”
穆瑶再也无法忍受穆楚宁一路不停的以玉钗为话题，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
这钗既是送给程小姐的，又为何要说与我听？
想着，怒火顺着穆瑶的脑门腾腾往上涌，她觉得这碧玉色通透的精美发钗此刻特别扎手，于是扬手，顺着车窗将钗狠狠丢了出去。
玉钗顺着窗口飞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伴着正午的日光映出亮晶晶的梅花钗头。
钗头的梅花在半空绽放了一瞬，旋即便迅速坠落，发出一声清脆的玉与石互击的声音。
“诶！”
没想到穆瑶竟有此举动，不及反应的穆楚宁几乎是大喊着叫停了马车。
“瑶儿这是做什么？”穆楚宁撂下一句话，马车还未停稳，他已从车上跳了下去。
车外是城东的一处河流，周围没什么人，多时树木与亭子。冬日过后，这里便是人们观景赏花的好去处。
马车停下的位置正好在河流的岸边，许是车夫也喜欣赏沿途景观，竟把马车驾的离河岸如此近。
穆楚宁揽袍跳下车，动作虽灵敏，但由于着急，身体落地时差点扭到脚。
穆瑶没想到穆楚宁为了支钗会跳车，吓出了一身冷汗。
待她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穆楚宁腿已经迈进了河里。
“少爷，小心。”已经完全忘记了还在和穆楚宁怄气的穆瑶，急得也从马车上跳下。
“少爷。”穆瑶复又唤了一声，却只见穆楚宁低着头弓着腰，大步往河里走，边走，边用手划着水，时不时还将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摸索。
穆瑶与穆楚宁皆是不熟水性的，眼下河水冰凉，湍急。若一个不慎，脚下一滑，穆楚宁就有被淹的危险。
“少爷，快上来。”穆瑶急得在岸上直跳脚，眼眶已经红了。
依旧低着头的穆楚宁在又向前了两步后，突然停住了。
他弓着身子，头几乎挨到了水面。
穆瑶见势，以为他遇到了危险，也顾不得自己不会水，就要往河里冲。
在看到穆楚宁有危险的一刻，穆瑶的第一反应是救他，即使救不了，也不能将穆楚宁一人置于冰冷的河水中。
她没办法承受失去穆楚宁的痛苦，这是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做出的最真实的反应。
穆瑶已经冲到岸边，鞋被冰凉的河水打湿。
这时，穆楚宁缓缓站直身体，肩膀上下起伏了一下，像是重重吐出了一口气，转身来看穆瑶。
他的笑是那样明朗，灿烂，洁白的牙齿与嘴唇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上扬弧度。
面对着穆瑶，穆楚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清他这表情是在笑还是在躲避刺眼的阳光。
穆瑶急步上前迎上上岸的穆楚宁，见他下半身的袍子已全部湿透，干净的面上也溅满了水滴，便急忙掏出帕子为他擦水。
“为了个钗命都不要了，早知道就自己保管好，干嘛塞给我。”
穆瑶握着帕子的手在穆楚宁脸上擦着，嘴里埋怨，眼眶却湿了。
“瑶儿别哭，我没事。”
穆楚宁很少见穆瑶哭，穆瑶一哭，他便慌了手脚。
“我没事！你看。”穆楚宁退后一步，转了个圈，来展示自己并未受伤。
穆瑶有些懊悔自己将穆楚宁陷于危险，又想着他这么宝贝要送给程小姐的发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穆瑶并不看穆楚宁，只低着头默默的伸手去擦穆楚宁脸上那剩余的几滴水渍。
“瑶儿乖，不哭了。”穆楚宁双手轻轻托起穆瑶的脸，用拇指温柔的在她面上拭泪。
“傻丫头。”
说着，穆楚宁从怀中掏出一分为二的两节断钗。
原是刚刚穆瑶丢钗时，玉钗落到石头上，碎成了两节。
穆瑶心里愧疚，张了张嘴，想道歉。
穆楚宁用食指按住她的唇，将梅花形状的钗头递到穆瑶眼前，自己留下尖细钗尾握于掌心：“你说程小姐为何拂袖而去？”
泪眼朦胧的穆瑶看着递过来的钗头，眼睛又是一阵酸涩，只是这酸涩中却带了许多的惊喜。
穆瑶看到她手中的钗头梅花上，用烫金印着一个精美小巧的瑶字。
“这……”穆瑶哽咽，喉头似有异物噎到般，眼泪复又流了出来。
原来这钗是送我的！
穆瑶手掌死死握住钗头，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紧紧包围着她。
“又哭什么，我回去将这玉钗补好，你戴上吧。”穆楚宁滴水的手指在穆瑶小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少爷是故意的？”
“喜欢吗？”穆楚宁并没有正面回答穆瑶的话，将那半截的钗头拿过来，插到了穆瑶的发髻上：“真好看。”
“我还以为……”穆瑶羞涩的低着头，轻轻咬着下唇，她为自己误会穆楚宁而懊悔。
“以为我喜欢那个程小姐？”他抿嘴一笑：“傻丫头，我的心在哪里，你不知道吗？”
“可是，太太那里……”
穆楚宁温暖而厚实的手掌扶上她的秀发：“相信我，给我些时间。”
穆瑶甜甜的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