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大迁移,人人都是福尔摩斯
过去的学习,是面对已知的学习;现在的学习,是面对未知的学习。人人都是福尔摩斯。
我们这个时代,学习的方式,正在发生一次巨大的变革。简单总结成一句话,我们正在经历从考试式学习,向破案式学习的过渡。
这话怎么讲?
过去的学习,知识的门类是固定的,问题也是清晰的。不管是一个数学方程怎么解,还是相对论到底在讲什么,所有的问题都很明确,而且这些知识都已经被体系化,以文字的方式确切地写在经典中,只要去学就可以了。
学习方式应该是勤奋、专精、系统化的,学习效果由各种各样的考试来衡量,我把这种学习模式称为考试式学习。
塞亚·伯林有一个著名的类比,狐狸和刺猬。刺猬只知道一件事,而狐狸知道很多。传统社会显然是更需要刺猬式的专家啊。像狐狸一样东张西望的人,虽然样样都通,但是样样稀松。传统社会并不鼓励这种学习方式。比如一个数码工程师,业余爱下围棋。但是围棋下得再好,对他的工资和职业竞争力有什么帮助?搞不好,还落得个玩物丧志的骂名。
但是在现代社会,这个学习模式正在遭遇巨大的挑战。原因很简单,两条:第一,人类的知识总量已经太大了。大到任何一个人,用任何一种方式都无法消化,哪怕是一个门类的知识。专精这个目标本身已经不可能实现。第二,知识的确定性正在丧失。知识本身在频繁更新,今天还是共识,明天可能就不是。越来越多的知识,处于学科之间的模糊地带,本身也面目不清。问题越来越多,但是确切的答案越来越少。考试式的学习方式当然就难以为继了。
那怎么办?《知识大迁移》这本书中就提出了一个非常开脑洞的办法。简单说就是,我们要甘心去当一只知道很多事的狐狸,而且一知半解就好。
没错,这本书的主张就是,除了专长之外,要尽可能多地、碎片化地掌握一些知识的皮毛。一知半解就好,不用系统,不用深入。这就是未来最好的学习方法。
要接受这个结论,还真是需要一点勇气,它对价值观的挑战有点大。
《知识大迁移》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顶级畅销书作家庞德斯通,他曾经写过著名的《无价》。这样的人,他即使抛出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也一定是持之有据的。我们来看看,作者凭什么这么说。
作者洞察到了一个关键性的变化:知识和我们这些学习者之间的关系变了。
过去的知识,是固化下来的。我们跟它的关系,有点像人和财富的关系,是占有关系,占有得越多越富有。但是现在不行了,知识多到我们根本占有不过来。
打个比方,过去水很少,而自己这个容器太大。往自己这个空桶里装水,当然是装得越多越好。而现在,这水已经多得像大海,就别想往自己身体里装了,学会在水里面游泳就好。学习这件事的本质当然就发生了变化。
说到这儿,我们就理解作者为什么说一知半解的知识很重要了。
知识不是用来占有的,占有一知半解的、不确切的知识做什么?不管什么知识,都可以成为我们踏入未知世界的踏板。一个片段的知识,会成为我们求知路上的援兵,它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作用的接应。它不是答案,但它是通向答案的钥匙。
我们刚刚嘲笑的那位围棋下得好的数码工程师,过去,围棋只是业余爱好,但是在这个时代,正因为他对两边多少都懂一点,击败人类棋手的人工智能Alpha Go就有可能是他开发的。
想特别强调一个概念,知识的“盲点”不怕,可怕的是知识的“盲维”。
《知识大迁移》这本书提出的这个奇葩观点,就是在教我们怎么扫除“盲维”。一知半解、一鳞半爪的知识,它作为知识,当然是不精确、不系统的,甚至不正确,孤立地看没有用。但正是因为它分散、碎片、不成系统,在知识的网络效应里,它就极有可能在机缘凑巧的时候,填补形成一个我们认知世界的维度,让我们的一个认知盲维突然透进了一丝亮光,这就是它价值连城的地方。
举一个著名的例子。福尔摩斯第一次见到华生的时候,马上判断出他是一个从阿富汗回国的军医。为什么呢?华生有医务工作者的风度,同时还有军人气概,所以他肯定是个军医。左臂动作僵硬,说明刚刚受过伤。当时什么地方刚刚发生完战争,有可能让一个军医受伤呢?阿富汗,结论就出来了。福尔摩斯只需要一个片段的知识就够了,他并不需要深入细致地了解这场战争就足以让他完成一整套判断。这就是片段知识帮助我们完成判断升维的案例。一对情侣到女孩的闺密家做客,男孩说自己是初次登门。结果,进门之后,男孩的手机Wi-Fi居然自动连上了。Wi-Fi连上了,这本来是个极小的碎片化信息,但是对女主人公来说,这是对一个全新维度的提醒,它作为钥匙,打开了一个隐秘空间的大门。说到这里,我们前面说的那个词的含义才浮出了水面,就是从“考试式学习”到“破案式学习”。
过去的学习,是面对已知的学习;现在的学习,是面对未知的学习。人人都是福尔摩斯。比如,想创业,想知道自己的创业计划靠不靠谱,我们去哪里找答案?每次遇到的都是不同的案情。在未知的海洋里面,任何一根小树枝都是救命稻草,一些微茫的小线索,哪怕不精确,利用现在的互联网工具,利用线索和线索之间的交叉关系,找到答案并不难。一个破案的侦探是不会在乎线索大小的。反过来说,这个线索正是因为小,才被罪犯忽略,遗漏在现场。一知半解的知识是不是比我们原来想象的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