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晚归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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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何处寻

凌尔庭又回禀些许公事,出了书房,廊下立着几个內侍女使,正悄声说着话,见他过来,忙都噤了声行礼唤凌大人,他颔首粗瞧了眼,想起被太子送给襄王的棠梨,心中有些不忍,他将她带进宫中,却没想到会落得这样下场,初初时候,还以为太子殿下会收用了她,谁想转手就被送给襄王。

天家男子多薄情,女人也跟东西似的,他心底愧疚,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兄弟泱泉。

到了刘太傅整寿这日,一大早天才亮府门前车马喧闹,到了巳时末来往的人才少了些,又过了会,襄王府的马车到了,府里小厮忙上前牵马。

襄王从车里下来,两个亲随捧着寿礼先跟着刘府家奴进去了,赵元陌头戴金冠,檀红团花暗纹圆领斓袍腰上白玉蹀躞,他身后带着位样貌妍姝的绿衣姑娘并两个丫环装扮的的小丫头还有五个亲随,笑意吟吟跟着刘家大公子进了花厅,襄王到了没一会,太子的马车也到了,这可是今晚身份最贵重的宾客。

虽说太子唤太傅外公,但到底是天家贵胄,半分也不能怠慢,刘太傅今日是寿星,穿的喜庆满绣寿字铅朱大袍,头发花白身形微胖精神却很好,出了跨院亲自迎了太子进去,到了中堂外,太子瞧见中堂外引来的活溪水,笑道:“这地方,孤小的时候钓过鱼。”

他来外公家钓鱼,那是刘皇后还在的时候,十几年前的事太子能记得,听太子这么一说,是没将母族给忘了,刘太傅顿感欣慰:“殿下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襄王从中堂出来喊了声元初,太子回神:“哥哥几时到的?我还当你没到呢,叫人去外头瞧着。”

“我也是刚到。”

太子转眼四处望:“元升他们呢?”

刘畅在边上道:“别个王爷都还没到。”

太子哦了声,他与其余王爷走的不近,襄王是同他关系最好的,两三个兄弟没到,他们也不等了,相携进去了。

女眷们都在后头花厅里,男客们则在前面的敞听喝茶说话,太子也带了两个女使出来,她们没进花厅坐着喝茶,得跟着太子贴身伺候。

襄王带来的女使婢子却不要,就在花厅里坐着,襄王太子偕同朝刘府后头去,刘太傅得了几副前朝的字画想叫太子帮看看是不是真迹,襄王说那正好我也看看,兄弟二人从水榭直廊过来,过了垂柱,垂柱东首连着花厅。

赵元初鞋履踩上台阶往花厅那扫了眼,一眼看到雲纹窗棂下的棠梨,穿了件浅草绿的对襟褙子,执了把双面绣的团扇正发着呆,听到前面动静,抬起头看,两人视线对上,她立刻垂眼,赵元初狭眸微眯,面无表情过了垂花门。

刘太傅寿辰,搭上戏台要唱上三日,府里女眷早早就去戏台子那了,丫环婆子穿梭送茶送点心,刘山容坐在母亲旁边先是瞧了一阵戏,这会台上唱的琵琶记,她安生坐了没半盏茶屁股就坐不住了,冲着身边婢女招手。

也不敢大声说,小声道:“你去前头瞧瞧我表哥他们来了没有?”

婢女早就帮看了,也是很小声的说:“早就到了,老太爷正陪着在前面松香山房那看画呢。”

刘山容更加坐不住了,眼珠转了转对母亲道:“我有些饿了,想去吃东西。”

她母亲知她性子,又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瞪了眼:“前头都是贵客,你安生呆着,哪也别想去。”

刘山容不跟母亲顶嘴,乖乖应了声好,她母亲掉头去端茶盏,抿了口茶再来说话,杌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棠梨坐在厢房里,桃儿,梨儿坐在她旁边,没一会桃儿被刘府的人喊到前面不晓得做什么,她跟梨儿正坐着喝茶,桃儿回来了

“咱们去后面瞧瞧戏,在唱戏哩。”

梨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起身拉着棠梨:“走,去看看。”

棠梨摇头:“这里不是王府,我们还是不要乱跑。”

桃儿说没事,大家都去了,刚才还看到瑞王身边的丫环也过去了,几个官家夫人都在那,咱们悄悄的看戏,不惊动旁人,两人又是拖又是拉的,棠梨硬是被拉去了。

刘氏如今再怎么被皇帝冷落,也是前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公,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刘府占地大,原先两条巷子前后都是刘宅,后来仁帝御极,刘氏封作皇后,皇帝又赏了连着的一处赏花园子给刘家,刘家干脆拆了围墙,重新砌造一番才有了如今这样大的规模,如今横跨城西南街那顶处都是刘府位置。

府中丫环婆子穿梭,加之宾客又多,棠梨跟着两个丫头左拐右拐曲廊假山绕的人眼晕,长廊下挂起成排的红绸灯笼,灯火映着廊下水榭,水光交织灯影衬的入眼到处都是光,看什么都是明晃晃的不清晰。

前面两个丫头走的飞快,棠梨紧追慢跟,这两人进了园子,到了一处人高的太湖石后头,人影一晃就不见了,她欸了声紧着几步过去,没等她进到后面,假山后头慢悠悠踱出个人来,缂丝暗纹压金斓袍,宽袖掖在背后,眸光沉沉睇过来。

“有了新主忘了旧主了?”

棠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不是说在后面山房的吗?她深吸了口气,如今情景委实不想再跟他又有牵扯,往后退了两步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看她低头行礼,礼数到位没有半点挑错,无名火就蹿了上来,赵元初正欲上前拉她,两步外的女人看到他跟见鬼似的直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灯火阑珊的人群中,遥遥一拜:“殿下万安,婢子要去找襄王殿下,婢子先告退。”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那抹浅绿身影似一尾鱼进了人群摇曳几下就不见了,赵元初抿紧了薄唇,俊脸浮上恼怒,乌眸盯着她消失的那一处,突地冷笑声,一甩袖步出水榭。

宝来正找的头上冒汗,见太子从水榭中步出,忙地迎上去:“祖宗,您这是去哪了?王爷们都到宴厅了,就等您开席呢。”

赵元初没好气道:“怎地,没了孤他们还不吃饭了?”

宝来被噎了下,眨眨眼,心说这祖宗又是哪里不如意了?出宫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他不敢多嘴去问,陪着笑道:“旁人小的不知道,但小的知道,要是小的不见了殿下您,小的会伤心。“

伤心?慢慢将这二字在齿间滚了遍,他不见了会有人伤心?侧眼哈巴狗似的宝来,顿时嗤鼻,不稀罕。

宝来见太子脸色终于好了点,进了回廊,前方的宴厅火光映的敞厅内亮如白昼,赵元初从阴影中穿行而来,容颜若玉,浅笑晏晏,哪里还见方才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