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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颢天丹阳 血戮冥霜

拿到名单的那一日,血月孤红便将名单的存在披露。棋子上了棋盘,就休想把自己摘干净。

以身入局,大家都是棋子,但是棋手,她只认可一人。这是她第一次与墨家非武力交锋,她的对手只能是握有玲珑子的人。

黓龙君执黑,她执白,下一盘杀人诛心的玲珑棋局。

紫薇星宗,浩星神宫。

血月孤红甫登上星河划界,便见一名星宗弟子近前招呼。

“观姑娘气貌,想必就是名动道域的血月孤红。”星宗弟子施了一礼,“颢天玄宿,奉吾宗掌令之命,在此欢迎贵客到来。”

“嗯?”血月孤红打量颢天玄宿,“汝,有病。”

颢天玄宿一怔,不及开口,便听血月孤红讲道:“背后‘无礼’,汝更失礼。”

闻言,藏在暗处的丹阳侯坦然走出:“就算当面,我也敢讲!”

颢天玄宿反应过来,喝止丹阳侯:“丹阳,不得无礼!”

丹阳侯不以为意道:“师兄,你在星河划界等了一天,师尊吩咐我来接替你。”

“假传口令,让师尊知晓,你必受罚。”颢天玄宿转向血月孤红,“抱歉,师弟失礼之处,颢天代为致歉。”

“白脸红面,先兵后礼,有意思。”血月孤红环视一圈,“战场已备,汝等谁先?或者齐上。”

“狂妄!”丹阳侯祭出拂尘讨招,“星宗丹阳侯,领教!”

颢天玄宿走向丹阳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先吧。”

“不用劳烦师兄。”丹阳侯与他对眼,“丹阳一人足矣。”

“丹阳……唉。”

“想消耗吾?可以,就看汝能做到何种程度。”血月孤红凝聚灵力,握住一条红色皮鞭,一对紫薇星宗的拂尘功。

占据鞭长优势,血月孤红率先出手,抡鞭笞向丹阳侯。丹阳侯抬脚后撤,进步想要踩住长鞭,不防长鞭上撩吐信,抽裂地面的同时,咬过他的小腿。

初交接,丹阳侯腿上见血,皮开肉绽。如果是杀气化鞭,只怕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一寸长,一寸强。血月孤红运鞭如臂使指,柔韧的皮鞭迅疾狠厉,抡旋叠影如花苞绽放。

一寸短,一寸险。丹阳侯难以靠近,双臂伸展,登时飞沙走石。但见拂尘凝气,一反轻柔性灵,势如泰山崩顶。

“喝——”

气劲奔袭,血月孤红挥鞭下砸,激起连环爆冲。丹阳侯拂尘开道,乘势突进,直取长鞭薄弱之处。

血月孤红双持招架,丹阳侯拂尘卷鞭,扯夺对手兵器。血月孤红借力开弓,右手一松,鞭身回打丹阳侯。丹阳侯运掌对击,滑步后退,拂尘与长鞭骤分。

“极道星流掌!”丹阳侯甩动拂尘,掌纳星流之力,推出雄沉之招。

血月孤红舞鞭结环,如龙戏珠,转瞬腾飞吐出。

光球飞来,颢天玄宿沉稳接下,与血月孤红目光交汇:‘她竟用绵劲拨开极道星流掌。’

“师兄!”丹阳侯见颢天玄宿被袭,怒然施展拂尘七神断,“天枢纳星河!”

“呵。”血月孤红长鞭横扫,凶如蟒吞,缠住丹阳侯之拂尘。

“仿效无用!”丹阳侯运掌击中拂尘,“瑶光扫风雷!”

电流暴蹿,血月孤红纵身翻越,掠过丹阳侯头顶。丹阳侯趁机背袭,血月孤红单脚微抬,后仰望月倒抽。

丹阳侯早有防备,拂尘斜挥,破开血月孤红鞭势。岂料,血月孤红蹬地飞旋,内力催注,软鞭竟似长虹刺出。

丹阳侯猝不及防,左臂被鞭梢钻透:“啊!”

血月孤红踏足翻身,拽鞭转劲缠抽,给予手臂二度重创。

拂尘坠地,丹阳侯捂臂血流如注。臂骨碎裂,他无法再施展拂尘七神断。

这一战胜负既定,然而——

丹阳侯强忍剧痛,右臂举肘运招:“一指断欲·难返蓬瀛!”

一指万斗,丹阳侯乍现秘招,尽显凶残。血月孤红觉杀转身,觑见神色慌张的颢天玄宿。

“不可!”

“哦?”血月孤红收鞭运掌,动若游鱼,绕开丹阳侯的杀指,敲腕尽卸指劲,“刚直易折,锋锐难藏。”

丹阳侯惊愕间,血月孤红化爪扣肩,玉手蝶影穿花,眨眼扳、别、拧、托,从肩至指,关节尽锁。

“好招,但……”血月孤红绊足踢膝,丹阳侯霎时跪地,毫无反抗之力,“打不中,就是废招!”

见丹阳侯满脸屈辱,颢天玄宿于心不忍:“血月姑娘,你是否过头了?”

“对于有骨气的人,吾向来都是挫骨扬灰。”血月孤红抹了一把丹阳侯的伤口,“留命兼留手,汝还有哪里不满意?”

丹阳侯咬牙道:“若非三指诛仙未完成,岂容你欺吾星宗!”

“加到五指都没用。”血月孤红为他正骨,接着一掌劈晕。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颢天玄宿走上前,“请让我为丹阳疗伤。”

血月孤红松开丹阳侯:“在汝损耗之时,吾在恢复。”

颢天玄宿平静道:“我知晓。”

血月孤红冷眼看他:“汝可能会败。”

“我也知晓。”

血月孤红背过身,闭上双眼:“外伤而已。与其耗费功力,不如送伊回去,反正吾等得起。”

颢天玄宿一愣,向她行了一礼:“多谢,我会回来。”

一刻间后,颢天玄宿依言而返:“让姑娘久等了。”

“嗯。”血月孤红睁开双眼,“吾不喜拳腿缠斗,汝亦绑脚绑手。这样吧,汝尽管出掌,吾若接不住,便算吾输。”

“颢天得罪了。”颢天玄宿运功攒掌,“浩星归流·化星归源。”

颢天玄宿化用星光,浩瀚之力汇聚一掌。察觉此招非比寻常,血月孤红饱提内元,周身血色邪芒流转,沛然不息。

双招相接,威力震撼浩星神宫。极端过后,颢天玄宿捂住心口,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血月孤红瞬影移动,一掌拍向颢天玄宿,易指急封数个大穴。

“你……”颢天玄宿动弹不得,一时间痛感消失,让他无所适从。

“真是西子捧心,吾见犹怜。”趁他愕然,血月孤红聚灵气为针,疏导心脉内息紊乱,“安静,讲笑话呢!”

颢天玄宿从善如流,等到灵针化入心脉,方才开口:“多谢。”

血月孤红替他解穴:“若汝死于心悸,吾会惹上麻烦。”

“还是多谢。这一战,颢天认败,败得心服。”

“算不得败。”血月孤红对颢天玄宿道,“汝身体有恙,难施全力。这场比试,吾赢不了,也不想赢一个病秧子、药罐仔。”

颢天玄宿无奈苦笑:“哈。师尊已恭候多时,请姑娘随我入宗。”

血月孤红微微颔首,跟在颢天玄宿身后。俊男美女的组合,宛如靓丽的风景,一路倍受瞩目。

颢天玄宿可以视若无睹,但怕血月孤红不自在,便向她介绍起星宗地形。

交谈间,两人来到大殿。

颢天玄宿恭敬行礼:“师尊,客已带到。”

星宗掌令检视颢天玄宿,吩咐道:“玄宿,你先去照看丹阳。”

“是。”

“你们也退下。”星宗掌令屏退左右,对血月孤红道,“钵昙摩罗,久仰大名。”

“汝认得吾?”血月孤红有些意外。

星宗掌令娓娓道来:“年少时,吾曾游历中原,拓宽眼界。中原的不老神话,虽然缘悭一面,却也有闻观音灭佛的故事。故事是怪谈邪说,但是人确有其原型。神魔之姿的红衣女性,兼收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邪之誉。”

“不过是玄兵识机一脉的花招罢了。事实上,吾已有很久没杀秃驴,以及……”血月孤红看向星宗掌令,“墨贼。”

星宗掌令汗颜:“这是暗紫色。”

“无所谓。”

星宗掌令眸光闪烁,讲道:“江湖盛传,姑娘是圣者入邪,因佛门日益腐败,行极端除根卫道。越是毁法,越能证得佛法,驱邪返圣。冒昧一问,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

星宗掌令抚须感慨:“语露机锋,果真有大修为。只是老夫不解,为何要杀身穿黑衣之人?”

血月孤红眼神冰冷:“黑衣,暗指墨家的人。引导风向,操纵流变,那是墨家一贯的手段。用暧昧之说抹黑敌人,意图掩盖彼等是九界乱源的真相。”

星宗掌令仍有困惑:“墨家为何要散播这种谣言?”

“吾杀了墨家传人,乱了墨家传承。”

“那也不至于如此针对。”

血月孤红淡然补充:“十数代九算,数百任钜子,包括正统与非正统。”

星宗掌令额头流汗:‘数百……这是血海深仇啊!’

“掌令还有疑问吗?”血月孤红转身欲走,“若无,吾要去找寻下一个目标了。”

“姑娘且慢。”星宗掌令叫住血月孤红,“听说姑娘手中有一份名单,可否借吾一观?”

血月孤红等的就是这句话。

“可以。”

星宗掌令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两眼,问道:“请问这份名单从何而来?”

血月孤红直言不讳:“来自墨家。”

星宗掌令心中一惊:“姑娘不是与墨家有仇?”

“正是因为有仇,才须了结宿怨。”血月孤红幽幽叹息,“因果循环,永劫轮回,要么一方先停止,要么一方先消失,否则谁也不得解脱。吾虽有奉陪到底的觉悟,但是墨家……唉。”

叹息如风,吹得星宗掌令寒毛直竖。言下之意,她是准备杀光墨家,但是对方不够坚定。

血月孤红继续感慨:“吾能理解,制度逾千年尚且变质,何况人心迥异的组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不负初衷,千年如一日。”

星宗掌令将名单归还:“姑娘话里有话,让人不禁联想到天元抡魁。”

“随口一谈。”血月孤红颔首作别,“告辞。”

“姑娘尚有要事在身,吾不强留。”星宗掌令诚心发出邀请,“待诸事落定,不妨再来星宗作客,共参天元盛事。”

“有机会,请。”

血月孤红离开星宗,前往明昭晞。时隔数日,再会逍遥游,她该用月灵挑战不世并吗?

明昭晞外,护界阵法隐隐浮现,琴声酒气透出屏障。血月孤红心念把定,双手分持石莲、月灵,以《太幻奇造术》的启发,将其改造成她的专属兵器。

血透如晶,月莹如玉,一红一白,血月双剑。

“人不成对剑成双,日月分明各一方。”血月孤红立剑呢喃,剑影倒映在眼里,融化在双瞳之中。

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血月孤红猛然回神,盯视双剑良久,御剑击破明昭晞的结界。

“寂夜鸣琴朔雪风,流光照剑舞寒霜。”血月孤红剑指一挥,血月双剑飞入明昭晞,插在浪飘萍脚边,“惊弦织语情为寄,血落无声泣泪红。休琴忘谱逍遥游——”

血月孤红甩出名单,卡住不世并之弦:“接战。”

“嗯?”逍遥游拿起名单兼战书,视线锁定最后一个名号,“明月长泠。”

“什么!”浪飘萍震惊地转向逍遥游,“丝桐也在名单上?”

逍遥游抬起双眼,与血月孤红对视。默契无言,一目了然。

逍遥游放下名单,语气意味深长:“终究是避不了。”

“总归要有一战。”血月孤红指向血月双剑,“杀剑血戮,死剑冥霜。小心了。”

“等一下!”浪飘萍拦在两人中间,“我是穿黑衫的人,你别光盯着逍遥游!”

血月孤红摇了摇头:“流言误人不浅。”

“好友,她的目标是我。”逍遥游对浪飘萍道,“你不相信九谱一琴,也相信我们的好友。”

浪飘萍一震,不可置信地扭头。血月孤红也没想到,逍遥游竟然出尔反尔。

“相信……她会替我报仇。”逍遥游一语解除误会,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生根发芽。

“就算汝安慰自己……”血月孤红阔步迈向浪飘萍,将惊疑不定的他推到一边,“也改变不了此战的结局。”

“我相信她,更相信她的执念。”

血月孤红默然起剑,出招即是——

“血戮变式·神虹开道。”

“仙舞剑诀!”浪飘萍翘首观战,忽而瞪大双眼,‘这剑气……’

浪飘萍手一松,酒葫芦落地。

“怎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