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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墨家九算 挑战名单

碧松影一阵头痛。刚批评完浪飘萍,月与琴又闹绝交。都是二三十岁的人,怎么个个不让他省心?

“二十岁”的明月长泠说:“草庐吾不住了。今后有事,上捉月台联络。”

碧松影无奈道:“有必要如此吗?”

“如此才算正式入世。”

“你决定的事情,不容为兄置喙,只是……”碧松影忍了又忍,终究是忍无可忍,“逍遥游那么随和的人,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

“我们不是一路人。”明月长泠回忆无常元帅,“多余的纠缠,只会阻碍彼此前进。”

碧松影叹了一口气:“随便你吧,别后悔就好。”

明月长泠淡淡道:“后悔也回不了头,人总是要向前走。”

‘感觉讲了废话。’碧松影扶额摇头,机智地跳过话题,“提起逍遥游,最近学宗传出‘七雅’之称,他被列为当世七雅之首。”

“休琴忘谱够格,荻花题叶……凑数吧。”

“你这样讲昊辰,也太不给为兄面子了。”碧松影提起一桩旧事,“当年为了激他上进,吾特地带他来见你,结果不小心打压过头,回去后他消沉了很久。那是为兄第一次觉得月光刺眼,让人自惭形秽。”

“天才的光芒底下,济济人才皆黯淡,何以区分日月星?”

“你是在影射天之道?”

“吾只是在思考……”明月长泠认真地问,“胜利者没错,失败者也没错,错的是谁?天之道让剑宗风光了十二年,西风横笑就该被耻笑一辈子吗?”

碧松影沉默半晌,道:“这是传统。”

“所以,是人错了。”明月长泠得出结论,“不是制度使人心腐坏,是人心让制度变质。”

碧松影不解道:“想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对天元抡魁没兴趣吗?”

“因为墨家。”明月长泠不作说明,回到七雅的话题上,“琴棋书画诗酒花,黓龙君亦是七雅在列。为墨家钜子造势,幕后之人就没考虑过他借势攀附吗?”

“看吾做什么,吾又没被说服。”意识到说漏了嘴,碧松影讪讪辩解,“他是讲了阴谋的可能性,但是为兄不会因此受到煽动。”

“这样最好。”明月长泠别有深意道,“黓龙君终究只是外人,而外人总有一日会离开。外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道域始终是我们的故乡。”

话分两头,琅函天接到血月孤红的邀请,前往花园详谈。

花园之中,血月孤红背靠躺椅,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纵使闭目收敛锋芒,血莲的艳光仍是太盛,多看一眼就会被刺伤。

钵昙摩罗……

莲本该是清圣之花,出淤泥而不染,她却在罪恶中涅槃,濯清涟而浴血。

结合先人所留的讯息,不难推测此魔的来历,以及憎恨佛墨的理由——第一次灵魔大战。

‘她的目标绝对是……’琅函天成竹在胸,做出一副谦恭的姿态,“让姑娘久候了。”

“玉千城不在,不用作戏了。”血月孤红睁开双眼,肃杀之气一放即收,“直言吧,汝跟墨家是什么关系?”

“我是……”琅函天流下一滴冷汗,“墨家九算。”

“吾生平最恨,秃驴与墨贼。”血月孤红凛然起身,“九算与钜子沆瀣一气,该灭!”

琅函天镇定道:“我虽是九算之一,却不是钜子的同志。现今十杰并不齐心,存在理念分歧。钜子信奉让墨家沉埋的传统,但是老夫认为,这样的坚持太愚蠢了。只有掌握权力,用权力推行墨学,才能让墨家发扬光大。”

“发扬光大?呵呵呵……”血月孤红怒极反笑,阴冷的笑声令人发怵,“汝有问过吾的意见吗?”

琅函天硬着头皮问:“恕我冒昧,姑娘是第一次灵魔大战的遗魔吧?”

“是又如何?”

“如果是,老夫便确定了,姑娘对墨家的恨意源自当代钜子。姑娘并非否认墨家的理念,而是恨乌及屋。”见血月孤红不反驳,琅函天继续道,“诛魔虽是墨家的责任,但是拥有诛魔之利的人只有钜子。也就是讲,我不是姑娘的敌人,甚至是……合作对象。”

血月孤红盯着琅函天,用压迫的眼神威慑他。答复太快他会起疑,唯有等待时间推移,让智者淡忘实力差距,恢复搬弄智慧的自信。

琅函天汗流浃背,随着冷风一吹,头脑霎时清醒:‘如果她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她既然没动手,就代表只是恫吓,存在斡旋的空间。’

“有气魄。”血月孤红缓缓坐下,不再以杀气引导琅函天,“汝通过了考验,吾相信汝能成事了。说吧,汝要杀谁?”

‘原来她是在考验我。’琅函天感觉形势回到掌控,抛出诱饵引血月孤红上钩,“剑宗之内,有一口与姑娘相称的剑,名叫血不染。血不染邪气深重,执剑师岳万丘日夜看顾,所以被邪气感染也是有可能。”

“吾更想杀黓龙君!”血月孤红杀气一动,吹得琅函天身形摇晃。

“姑娘误会了。”琅函天不紧不慢地找补,“姑娘是老夫的盟友,若非逼不得已,老夫不会让盟友的手,沾染多余的鲜血。”

“那汝提执剑师,是何居心?”

琅函天抚须而笑:“姑娘初来乍到,需要几场胜战奠定声望,岳万丘便是老夫推荐的人选之一。”

“为何要吾出名?”血月孤红皱了皱眉,“再说了,败四宗宗主,名气不是来得更响?”

“掌令是四宗的脸面,如果脸面被打,姑娘还会被各宗奉为上宾吗?”琅函天见她若有所思,接着说,“老夫会罗列一份名单,写上四宗高手的名字。相信以姑娘的实力,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在道域成名。”

“嗯。”血月孤红冷不丁问,“名单之内有黓龙君吗?”

‘她对钜子真是念念不忘。’琅函天解释道,“黓龙君武功低微,除非他以诛魔之利应战,那道域上下都会知晓姑娘是魔族。因此,请姑娘务必避开黓龙君。若被他缠上,千万别理他,别听他讲话。”

“好麻烦,还是杀掉好了。”

‘你杀掉他,我怎样当钜子?’琅函天心里吐槽,面上安抚,“论杀钜子的能力,天下无人能出姑娘之右,但是姑娘也发现了,钜子是除不尽、杀不完。老夫的提议,是将黓龙君交我处理,让钜子一脉在墨家除名。”

“嗯……讲来听听。”

琅函天一喜,绘声描绘蓝图:“我是墨家之人,继承钜子之位名正言顺。只要老夫是钜子,就能从根本改变墨家,让墨家与姑娘握手言和。”

血月孤红漫不经心地问:“吾怎能保证,汝得到诛魔之利后,不会与吾翻脸?”

“老夫与钜子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有自知之明。”琅函天循循善诱道,“让九算成为钜子,钜子一脉名存实亡,姑娘的仇也就不存在了。老夫掌权之后,会派墨者全力找寻佛国——达摩金光塔。”

“好!”血月孤红拍椅而起,“吾听汝的,别让吾等太久。”

说完,血月孤红袖风一卷,收椅离去。

等血月孤红走远,琅函天开始分析:‘初见时,她给人心思缜密的感觉,不得不防。若她恨意难消,吾须谨慎三分,因为吾是墨贼;若她轻易合作,吾须提防三分,因为她是魔族;若她放低姿态,吾须戒备四分,因为魔性骄狂;若她卸下吾的怀疑,吾要打起十分警惕,因为吾是九算。’

未知的空间,一轮圆月低悬,为红潮与黑烟划界。夜凝寒霜,血映银辉,时而圣耀,时而邪照,投影着这出闹剧。

“编织恐惧的魔网,享受猎杀的氛围,一点一点啃食,慌不择路的生命。人类在死亡面前,会失去优雅的从容,尽显本能的丑恶。死亡并非终点,为何要怕死呢?”

空灵的女声透出悲悯,不像一个害命的魔,更像一尊救世之神。

“人总是认为自己独一无二,事实上,彼等的生命对于更高位阶,只是浪费时间与否的分别。抗拒象征有魔,这个魔就是自我。自我中心会招来毁灭的兽,吾名之曰——凶兽。”

…………

剑宗禁地——剑舞天倾供奉着剑宗三不名锋,唯有历代宗主与执剑师才能进入。

自从持之不败随天之道消失,三不名锋只余随心不欲,还有弥漫传说色彩的血不染。

血月孤红依言来到禁地,散出杀气,引执剑师岳万丘现身。

“何人来闯禁地?”岳万丘自内走出,脚步沉稳坚实,面容不怒自威,却无压迫之势。

“血月孤红。”血月孤红报完名号,扬掌吸来一口长剑,“拔剑!”

岳万丘面露讶异,看了一眼佩剑被夺的过路弟子,回应血月孤红:“我没拔剑的理由。”

“请教、寻衅,随汝认为。”血月孤红剑指岳万丘,“而吾只用败汝,拿走血不染。”

“嗯?”一听血不染,岳万丘肃然劝告,“血不染是邪兵,非是你能驾驭。”

“邪?”血月孤红一抖长剑,杀意凝血覆盖剑身,“是有多邪?”

配剑上手,岳万丘戒备之余,暗自心惊。他是第一次遇到凝成实质的杀意,不是为了杀而杀,是存在即为杀戮。

‘这名女性的实力超乎寻常。’岳万丘自知不敌,但仍坚守职责,“保管血不染是我的任务,我不能让步。”

“无妨,汝会倒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逐渐传遍整个剑宗。

血月孤红见此情形,对岳万丘道:“吾不喜欢人多的感觉,若不想殃及池鱼,出剑。”

“执剑师岳万丘,拜候。”岳万丘执剑行礼,仙舞剑诀应手而出,“仙舞·神虹开道!”

岳万丘刺向血月孤红,内力逼发剑气,被血月孤红侧身闪避。岳万丘回身扫剑,血月孤红立剑格挡,滑刃行步一掌击出。

“神凰布羽应风旋。”岳万丘借力拉开距离,以气御剑,剑影如飞凰振翅展羽,化作一圈剑刃暴射。

血月孤红抛起血剑,剑指轻点,剑器轮转,抵挡剑气的同时,血芒涡旋,似在酝酿至极之招。

岳万丘接住弹回的剑,近身欲撄血色锋芒。血月孤红定剑一拨,血剑悬空疾旋,迸发的剑芒扰乱剑路,发出叮铃碰撞的声响。

“汝未习得傲邪剑法?”血月孤红握剑横扫,无匹剑压逼退剑者,在地面划出一道裂缝。

“邪剑密录已被封禁,剑宗无人习之。”岳万丘听她口吻,心中起疑,“难道你见识过傲邪剑法?”

“仙舞傲邪,相生相克,重意不重形。其实,重的是血神邪气,是那口血染不绝。”

“你……”听闻剑宗之秘被一个外人说出,岳万丘惊愕不已,“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外人而已。”血月孤红轻描淡写,余光瞥见琅函天的身影,“吾讲过,吾不喜欢人多之处。在回程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之前,败汝。”

“神光披雪涤霜月!”岳万丘飞剑蓄势,握剑劈出一道磅礴气劲。

“血烬莲华——”血月孤红并指抹剑,杀气成焰灼灼其华,“映月红。”

血月孤红一剑斩落,一道血线脱剑而出,拉开一幅氤氲绘卷。血线击破剑气,没入岳万丘的身体。

“啊!”岳万丘一声惨嚎,身体多处穴脉爆冲,炸开一团团血雾。

败者不支跪地,鲜血滴在绘卷之上,业火红莲满境绽放,转瞬绚丽自焚。

“凋零,让生命更美丽。”血月孤红在各异的眼光中转身,不欲眼睹闻名道域的三不名锋,“汝捡回一条命。”

“你的剑意……”岳万丘叫住血月孤红,摇摇晃晃地拄剑站起,“你真的需要血不染吗?”

“吾,比剑更利。”血月孤红信手投剑,还入旁观者的剑鞘,“要之何用?”

她的话如同烙印,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岳万丘预感,不只道域,整个九界都将记住她的名号。

…………

客房之中,血月孤红打开信封,阅览琅函天的名单。

“汝想针对的人真不少。”血月孤红念出这份名单,“剑宗,岳万丘、靖灵君;星宗,颢天玄宿、丹阳侯;刀宗,西风横笑、千金少;学宗,逍遥游……嗯?”

意料之外,名单上最后一人,不是浪飘萍,而是她自己——明月长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