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家
黑暗中，她的呼吸清晰可闻。韩杨一手扶住她的头，略微侧身，望着窗外的黑夜。
外面，微弱的月光洒下，山峦、树木、房屋，在此刻都化作黑沉沉的影子，从车窗外飞掠后退。
这样的景色当然没什么可看，但他更怕看见袁蔚然。
“到了？”袁蔚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一觉她睡得很踏实，现在醒了还带着梦中的余味，尚未彻底清醒。
县城的灯火投进车窗内，她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在韩杨的肩头。袁蔚然猛然一惊，忙坐直了身子，绯色迅速爬上面颊，红透了耳朵。
“啊，对不起，谢谢。”她压低了声音，有些语无伦次。
幸好，韩杨态度十分自然，指着前面的桥说：“马上到了。过了桥再转个弯，就到你们住的宾馆。主任说了，先送你回去。”
袁蔚然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接下来几天，工作组和扶贫办一直进行着实地走访工作，每一次袁蔚然都在场。她的毅力，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陈丽萍私底下找到她关心地问：“小袁啊，这几天太累了吧？”
“虽然累，但很值得。”袁蔚然觉得，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再正确不过。只有通过自己的脚去丈量、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才是最直观的。
最后一天，县政府召开扶贫工作会议，工作组和扶贫办的全体人员参加。
在会议上，县长和县委书记对工作组的到来和工作表示了欢迎和慰问，接下来就是汇报工作的时间。
扶贫办将准备好的项目拿出来进行一一论证，和充分讨论。
多肉种植，是韩杨所负责的项目中的一个。他从实际情况出发，就市场前景、销售渠道等各个方面进行了汇报。
“多肉植物和其他的经济作物不同之处在于，体积小、观赏价值高、易运输、所需种植的面积要求不高。饶山县的气候、温差、土壤条件，在种植多肉上得天独厚。当然，我们要克服的困难也不小。”
项目的所有资料，他烂熟于心，韩杨不用看屏幕也知道内容，这都是他的心血。
“从国内的花卉市场来看，对多肉植物的需求量一直在增高。随着年轻人成为消费主力军，好养好看、不占地方的多肉植物就获得了他们的喜欢。办公室、家里，随处都放一盆。”
韩杨点着鼠标，屏幕上出现相关的数据和各种场景。
周亮对郑涛说：“这个项目我们已经论证了大半年，正好在今天给郑主任汇报。”
“项目可行性高，实际操作性强。这个项目要是真搞好了，你们县就大有希望。”郑涛认可，看了韩杨一眼称赞道：“这个年轻人不错，有脑子，能吃苦。”
说起自己的爱将，周亮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说：“那可不是？郑主任我跟你说，他可是从名牌大学毕业的。当时公务员考完，多少单位想要跟我抢他，是他自愿来扶贫办的。”
“看看，你这捡到宝贝还跟我炫耀的样子。”郑涛和周亮是上下级关系，私底下挺谈得来，这会气氛轻松，便跟周亮开起玩笑来。
周亮笑了笑，干脆一口承认下来：“那可不？谁要是敢和我抢人，我得跟谁急眼！”
一天的会议结束，陈丽萍张罗着众人一起吃了个晚饭。
“这么多天，各位领导都辛苦了！”周亮率先端起酒杯站起身说：“我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喝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心意！”
众人纷纷应了，郑涛说：“你放心，明天我们回去就开始论证饶山县上报的项目，给你们最大的支持！该有的政策，绝对不会少。”
“谢谢，谢谢！”周亮双手合十致谢。
在座的众人已经比刚开始熟稔了许多，放下杯子，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聊起天来。
袁蔚然想了想，举起杯子跟韩杨说：“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两人年纪最接近，于是韩杨充当了她的解说员，对她也很细心。
“我应该的。”韩杨举起杯子跟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明天你们就回去了，一路顺风。”
吃过饭，大家都各自散去。
袁蔚然迟疑了一下，看着韩杨的背影叫了一声：“韩杨！”
“怎么了？”韩杨回过身。
“邮件联系。”
韩杨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好。快回去吧，晚安！”
回到宾馆，袁蔚然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她自己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一些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一双鞋子。
在此之外，是在走访途中，热情的老乡送的礼物。都是当地的土特产，一封酥饼、一桶黑荞面粉，还有孩子们手写的贺卡等，她都一一仔细收好。
最后收拾的，是县扶贫办的袋子。有各个项目的资料介绍、饶山县的风景明信片，还有一小盆用纸盒包装好的多肉。
她通过纸盒上透明的窗口往里看进去，肉嘟嘟的多肉叶片上，是如同胭脂一般的粉红色，招人喜欢。
看见这盆多肉，她就想起了韩杨在会场上侃侃而谈的身姿，又想起那个晚上自己靠在他肩头睡着的踏实和醒来的羞窘。
“啊！”
袁蔚然捧住自己红得发烫的面颊倒在床上，自己这是怎么了？
才认识几天，竟然脑子里全是他的样子。
着魔了吧？
随着汽车发动，饶山县城从自己的眼前缓缓远离。再转过一个弯，就彻底消失不见。
袁蔚然收回目光，心里竟有一丝不舍。
她拎着行李打开了家门，“爸，妈！我回来了！”
“哎哟，怎么不打个电话让你爸开车去接你？”沈豫忙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看你这大包小包的！”
袁蔚然推着箱子进了门，将脚上的鞋子踢在玄关处，瘫在沙发上半个指头也不想动弹。
“县里有车来市里办事，我坐他们的车顺道回来的。直接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哪里用爸来接我？”
她打量了屋里一眼：“妈，爸呢？”今天是周六，按说袁博文不该不在家。
“你爸钓鱼去了，说是晚上给你做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