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特别
“谢谢。”
韩杨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袁蔚然诚恳道谢。他的梦想，看起来是那么遥不可及，却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变得越来越近。
他的工作，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认可与帮助。
他一定可以做到！
接下来又走访了几家贫困户，情况大同小异。离开村子后，一行人去了乡里的希望小学。学校不大，教室干净整洁，因为孩子们喧闹声而充满了活力。
孩子们刚吃完午饭，老师给他们发着牛奶。
周亮给刘大姐介绍着情况：“这些牛奶，是一个公益组织发起的项目捐赠过来的。这所小学里的孩子，百分之八十都是留守儿童。”
“他们贫穷的不是物质，是精神。”刘大姐神情凝重，“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一直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袁蔚然看着孩子们的衣着，深以为然。
他们身上穿的都不错，看款式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从城市里捐赠过来。国家的高度重视、社会各界的关怀，解决了这些孩子吃饱穿暖的生活问题。
但是，长期缺乏父母的陪伴，对成长期的孩子来说，会对他们的身心健康会造成程度不同的影响。
“韩叔叔！”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让袁蔚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见韩杨蹲下身子，和一名穿着橙色毛衣外套的小男孩说着话。
“韩叔叔，我这次考了第一名！”男孩的面颊透着兴奋的红晕，两眼亮晶晶地跟韩杨汇报。
“我就知道你可以。”韩杨笑着，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第三本。”
男孩接过书手舞足蹈，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啊！太好了！谢谢韩叔叔，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上课铃声响了，男孩依依不舍地跟韩杨道别：“韩叔叔再见，我上课去了。”
“小磊再见，好好读书。”韩杨笑着和他挥手。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操场上的孩子们就散得一干二净，全部回到了教室。听着从教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袁蔚然想着，这是她见到“希望”这个词最具象的呈现。
在往回走的路上，袁蔚然轻声问韩杨：“你送他的书，是《银河帝国》？”
“对，是《银河帝国三部曲》的最后一本。”
“怎么想到送科幻？”袁蔚然在看见书名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只是小学生。”她以为，会是儿童读物。
韩杨说：“小磊，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孩子。你别看他个头小，他已经十三岁了。”
“啊，是他！”袁蔚然小声低呼，“一点也看不出来。”在小磊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他一个人撑着一个家的重负。
“他们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辛苦。既然爷爷和爸爸行动不便，那他理所当然就担起这个家。”韩杨边走边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提醒他现状有多艰难，而是告诉他远方的星空值得期待。”
“仰望星空，才知道人类的渺小。放大到宇宙的尺度，眼前的这些困苦如同沙砾般不值一提。阿西莫夫的绚丽想象，他笔下的璀璨宇宙，我认为是给小磊最好的礼物。”
他的身上，在发光。
袁蔚然突然词穷，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个人，明明只是在县扶贫办工作的一名办事员，是再普通不过的身份。但他心有大志、胸怀抱负，又对孩子悉心引导。
在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回到镇上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镇长笑着说：“各位领导，把晚饭吃了再回去。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都是粗茶淡饭，别嫌弃。”
走了一天的路，午饭是在乡里随便对付了一顿，这会大家确实都有些饿了。
周亮笑着对郑涛说：“郑主任，回去就是晚上了，先吃了再走。”
郑涛也没有推脱，一口应了下来。
吃完饭，还是按来的时候的人员，分别上了两台车。
袁蔚然在位置上坐好，系上安全带。韩杨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纸巾包递给她：“问老乡要了几片，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拿着闻一下，会好过些。”
袁蔚然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几片切好的生姜。
“生姜的味道对晕车有帮助。”韩杨解释。
“谢谢。”袁蔚然低声道谢。没想到忙了一天，他还惦记着自己晕车的事情。
今天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比她一个月走的都要多。她揉了揉隐隐有些酸胀的小腿，靠在汽车椅背上，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山里的天黑得早，没过多久就彻底迎来了黑夜。道路上两旁没有灯光，只有明亮的车灯照着前行的路。
姚刚聚精会神地开着车，饶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小声问韩杨：“睡着了？”
韩杨点了点头。
“挺难为她的。”饶军感慨，“她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没想到能全程跟下来，还没叫过一声苦。”
是啊，韩杨看着袁蔚然在黑暗中睡着的侧颜，在心里赞同饶军的话。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以为她和城市里长大的娇小姐们没什么不同。但一次次接触下来，她实在是太不同了。
她看上去柔弱，却有韧性。就像水虽然柔软，却能滴水穿石。
她看起来干净得仿佛不谙世事，却能看见项目的关键点，明白自己的志向。
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让她是如此特别、与众不同。
汽车有些颠簸，袁蔚然睡得不是很安慰。但实在太过疲惫，让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挪了挪身子，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地方，睡梦中翘起嘴角。
在她靠在自己肩上的一刻，韩杨全身陡然绷直。
她头发上的幽香，时不时传进韩杨的鼻端，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车身抖了一下，袁蔚然的头往下滑去。韩杨忘了思考，连忙伸手把她扶回来。
她那浸润柔顺的发丝，带着夜里的凉意从指间滑过，如上好的丝缎滑过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