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34:全方位记录T-34坦克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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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问题的关键:姆岑斯克之战

姆岑斯克是一个几乎没有战略价值的小镇,这个祖沙河(Zusha)上的渡口坐落于奥廖尔(Orel)东北方向,有奥廖尔至图拉(Tula)的高速公路从中穿过。这座小镇将见证一段历史,并成为卫国战争中一场关键之战的舞台。由于种种巧合以及海因茨·古德里安的叙述,姆岑斯克的名字成了不朽的传奇,并将帮助我们澄清与“T-34神话”、德军“T-34恐惧症”有关的所有争论。如果没有这场战役的相关记载,仅靠苏联最高统帅部(Stavka)公报中提到的数百名德军阵亡的事实,以及那些长存在人们记忆中的“苏联英雄”的事迹,历史学家绝不可能受到如此深远的影响。因为在这四年漫长的战争中,类似的公报每天可谓数以百计。

1941年9月30日,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群提前两天展开了“台风行动”,开始进攻苏军第13集团军的防线。同往常一样,德军轻松击溃了苏联守军,突破行动大体上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进行,倒是9月28日夜里开始的、持续了两天的小雨比苏军更具威胁。9月30日第24装甲军开始推进时,依旧细雨蒙蒙。厚重的低云降低了能见度,使原本糟糕的路况变得愈发恶劣。

古德里安集群的矛头是第4装甲师本书大部分关于第4装甲师的材料出自D.冯·邵肯(D. von Saucken)的《第4装甲师》(4.Panzer-Divison)[1985年出版于波恩(Bonn)]和J.诺伊曼(J.Neumann)的《第4装甲师》(Die 4.Panzer-Divison)(1989年出版于波恩)。其他材料来自《第3柏林-勃兰登堡装甲师战史,1935—1945》(Geschichte der 3. Panzer-Divison Berlin-Brandenburg 1935-1945)[G.里希特出版社(G.Richter Verlag),1967年出版]。,该师的师长是陆军少将威利巴尔德·冯·朗格曼-埃伦坎普男爵(Willibald Karl Moritz Robert Rudolf Freiherr von Langermann und Erlencamp)威利巴尔德·冯·朗格曼-埃伦坎普(1890—1942),骑兵部队出身。在二战爆发后,他晋升为少将,并成为第29摩托化步兵师的指挥官。在“巴巴罗萨”行动中,他担任第4装甲师师长。1942年晋升为第24装甲军军长,后来在10月的一次视察途中因座车遭遇炮火袭击而丧生。。师主力为埃伯巴赫(Eberbach)海因里希·埃伯巴赫(1895—1992),曾在一战中两次被俘,战争结束后转入警察部队。1935年重新入伍,后来相继担任过第35装甲团、第5装甲旅、第4装甲师和第48装甲军的指挥官。1944年8月,在战斗中被英军俘虏。1992年,病逝于诺青恩(Notzingen)。中校指挥的第5装甲旅,其下属的2个装甲团中共有3个营:分别是第6装甲团第2营(原隶属第3装甲师)和第35装甲团[该团由霍赫鲍姆(Hochbaum)威廉·霍赫鲍姆(1898—1971),同样是骑兵部队出身,之前担任过第35装甲团第2营营长。1942年11月,在第9装甲师第33装甲团担任团长期间,他在热勒夫(Rzhev)前线被达姆弹击伤面部,随后退出现役。中校指挥]第1、第2营。其中,第1营营长为冯·劳赫特(von Lauchert)迈因拉德·冯·劳赫特(1905—1987),二战爆发时,他在第35装甲团担任连长;后来在该团第1营长期担任营长,直到1942年冬天。在库尔斯克战役中,他指挥一个由“黑豹”坦克组成的装甲团。1944年年末,他作为第2装甲师师长参加了阿登战役。1945年3月被美军俘虏,1987年去世于斯图加特(Stuttgart)。少校,第2营营长为陆军少校冯·容根费尔德男爵(Baron von Jungenfeld)威廉-恩斯特·冯·容根费尔德(1893—1966),从第2营营长岗位卸任后,他先是指挥过一个装甲歼击营,后来又在库尔斯克战役中成为装备“费迪南德”坦克歼击车的第656重装甲歼击团团长。1944年被派往保加利亚担任军事顾问,在维斯瓦集团军群麾下迎来了战争结束。战后,他移居墨西哥,并在当地去世。;2个营共有110辆坦克。不过,它们大多都已不堪使用,而且9月从国内运来的补充车辆也寥寥无几。相较之下,第3装甲师下属装甲团的情况要好得多,在该团的135辆坦克中有18辆四号坦克。10月1日,当全新的补充坦克从国内通过铁路运抵前线时,该团的坦克数量已增加到170辆。然而,这些坦克对姆岑斯克战局的影响却非常有限。

D.D.列柳申科将军,近卫步兵第1军军长,他曾指挥部队在姆岑斯克迎战第4装甲师。尽管历史学家为他戴上了“重创”古德里安的桂冠,但他的指挥实际上乏善可陈,由他指挥的部队也损失惨重。

M.Y.卡图科夫上校(站立于右侧者)和该旅一辆KV-1坦克的车组。虽然这张照片标注的拍摄日期是1941年12月,但偏薄的积雪和士兵们身上不甚臃肿的衣物显示,它可能拍摄于早些时候——甚至可能是10月,即姆岑斯克地区迎来第一场降雪之时。也许正是因为没有积雪,苏军才采用了这种特殊的冬季涂装(上部涂成白色、车体下半部分保留原涂装)。另外,这辆坦克的涂装样式也与第4坦克旅在此战中采用的战术相互适应。

第4装甲师针对苏军抵抗的扫荡行动,沿着高速公路向奥廖尔推进。由于德军士兵的果敢——当然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苏军指挥官的迟钝——埃伯巴赫的部队总是能在苏军爆破前将一连串的桥梁夺取。借助这三天短暂的晴好天气,他们稳步向前推进。在9月30日6时35分到10月3日15时,该师以极小的代价推进了240公里,这是一个非凡的纪录。10月3日下午,德军接近奥廖尔。在这里,他们将第一次真正需要奋力打破苏军的防线。

该师的矛头是所谓的“霍赫鲍姆先遣分队”(Vorausabteilung Hochbaum),这是一个高度机动化的单位,下属部队包括第35装甲团和第34摩托车营,另外还有摩托化炮兵提供支援。这支部队沿一条小路向奥廖尔前进,并越过了机场附近的一座桥梁。这座机场也恰恰是科瓦廖夫(S.M. Kovalev)谢苗·科瓦廖夫(1900—1942?),此人的早年经历不详,他在奥廖尔的战斗中生还,后来晋升为空降兵第201旅旅长和近卫步兵第39师师长,1942年8月在战斗中失踪。中校指挥的“S.M.基洛夫”空降兵第201旅(201st Wozdushno-Diesantnaya Brigada im. S. M. Kirova)第2营的着陆区。该旅隶属空降兵第5军,由最高统帅部紧急派往当地作战。与当地部队相比,伞兵拥有更好的组织纪律,他们士气高昂、训练有素,抵抗也更顽强——在被投入这座人间炼狱后,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立刻依靠少量弹药(每人2个基数)以及配属的重型武器展开生死搏杀。

此时,奥廖尔脆弱的守军还没有四下逃窜。在他们的支援下,伞兵们开始破坏通往城市主干道上的桥梁(由于炸药不足,未能完全摧毁)。这一行动虽然切断了推进稍慢的德军左路进攻部队,但“霍赫鲍姆先遣分队”麾下仍然有一些行动迅速的坦克和若干摩托车强行冲入城市,与狂热的苏军伞兵部队展开了血战。德军运用少量火炮摧毁苏联守军,夺下机场,并缴获数架运输机。德军损失并不严重:伤亡58人,其中有16人阵亡。

在奥廖尔外围打了几乎一小时后,德军最终击败苏军,推进至市区。第35装甲团第6连连长沃施莱格尔(Wollschläger)阿图尔·沃施莱格尔(1916—1987),由于奥廖尔之战及其随后的表现,于1942年1月获颁骑士十字勋章。从1942年11月开始担任陆军第502重装甲营营长,1943年2月负伤后调离。在战争末期,曾短暂担任“克劳塞维茨”装甲团团长,1987年逝于班堡(Bamburg)。中尉的两辆坦克率先突破防御,开进市内。装甲旅旅部连的坦克随即利用这个缺口,其他几辆坦克紧随其后。这些坦克沿市中心的大街扑向火车站和主要桥梁。像往常一样乘坐电车回家的市民惊愕地看着这些坦克从街道驶过,一些市民甚至挥手欢呼,以为他们是苏军部队!德军彻底地实现了出其不意。

由于城内的防御缺乏组织,加上进攻部队速度飞快,德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了奥廖尔。当天19时,第34摩托车营的摩托车手和第33摩托化步兵团第1营就追上了坦克部队。零星的战斗持续了一整晚。德军兵力稀少,无法控制整座城市,只能在诸如火车站这样的战术要点驻守。尽管如此,在进入奥廖尔后,他们还是向城东2公里处派出了数辆坦克,并在17时进入了奥廖尔的东部郊区。

第4装甲师的更多单位于当晚陆续进入奥廖尔市,但直到10月4日下午,他们才占领了该市的大部分地区。由于其他部队(如第3装甲师和第10摩托化步兵师)都被堵在高速公路上,该师成了第24军唯一一个在10月4日和5日如期完成任务的师。第24军麾下的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任务:第10摩托化步兵师应先掩护第24军左翼,并伺机封闭布良斯克口袋(Bryansk Pocket);位于右翼的第3装甲师则需要利用第4装甲师创造的战机脱离公路,越野向东推进。但这份计划根本行不通:按照设想,第4装甲师将首先沿高速公路前进,其车辆将凭借火力杀出一条道路,不必在雨水浸透的地面上摸索前行。但另一方面,莫德尔(Model)瓦尔特·莫德尔(1891—1945),他在二战初期担任参谋军官。“巴巴罗萨”行动期间,他亲自带领第3装甲师封闭了基辅包围圈,因而声名鹊起。1941年年末之后,莫德尔先后晋升为军长和集团军司令,多次在东线力挽狂澜,成了战场上名副其实的“救火队员”。在战争的最后几年,他继续率部在东、西两线抵抗盟军推进。1945年4月,在鲁尔地区兵败自杀。将军的第3装甲师却被迫离开所谓的“高速公路”(更确切地说是高出周围烂泥地的一条路),并在途中遭遇了无数的问题。比如10月1日,该师接连收到坦克和卡车纵队陷入泥泞的报告。有鉴于此,他们只得折回高速公路,跟随第4装甲师推进。

卡图科夫于20世纪60年代的肖像照,此时他已成为苏军元帅。

作为第5装甲旅旅长,埃伯巴赫中校(右)曾在姆岑斯克战斗中受伤,他的三号指挥坦克曾被T-34坦克的炮弹命中。这张照片拍摄于1944年春天,此时他正在视察自己在姆岑斯克效力过的老单位——第4装甲师。

10月10日突入姆岑斯克后,被德军俘获的BM-13(“喀秋莎”)火箭炮。该车辆隶属于近卫步兵第1军麾下的近卫迫击炮第9团,但这种新式武器只在战斗中发挥了很小的作用。

1940年10月,一辆在姆岑斯克地区起火燃烧的T-50坦克。一些资料宣称,这辆坦克隶属于坦克第11旅。该型车只生产了五十来辆。

在商量了一晚如何在白天行军的问题之后,10月4日一早,该师开始继续向东推进,但是因为交通阻塞,行军纵队再次停了下来。当天稍微放晴之后,苏联空军旋即出现,轰炸和扫射拥堵的高速公路。10月3日,德军不得不再次越野前进,并派出战斗群摸索不同的行军路线——其中多数都朝东北方向推进,只有一支继续跟随第4装甲师向奥廖尔前进。

当接近未来的战场——姆岑斯克时,德军已被这些问题弄得焦头烂额。自第4装甲师师部大胆突入奥廖尔市区行动后的第三四天,不断有德军涌入奥廖尔,令该师的“口粮领取人数”(feeding status)暴涨到了35000人按照德国的军事管理体系,所有从大部队领取口粮的人员都会被计入“口粮领取人数”,其中包括师部的平民辅助人员、战俘和志愿辅助人员(Hiwis,即德军从当地招募的辅助人员,其中大部分是前苏军战俘),还有后勤纵队、被堵在后方道路上的士兵,因战术需要临时配属给第4装甲师的军直属单位和第3装甲师的单位等等。,但是该师的额定兵员数只有10000人不到,其中一线作战人员(即步兵、反坦克炮单位、侦察单位和工兵单位)只有6000人。至于第3装甲师9月28日的“口粮领取人数”也多达15000人,但其中包括了负责重修道路的帝国劳工阵线营(RAD battalion)等等。

装甲部队的情况也不甚理想。在第4装甲师麾下,他们在战斗之初的坦克保有量是204辆,其中169辆属于第35装甲团。除此之外,该师还有35辆装甲汽车、43辆装甲运兵车、183辆半履带拖车,约3000辆汽车、卡车及超过1500辆摩托车。但到10月份时,其中大部分已经损失,以后勤运输单位的车辆为甚,大大影响了该师的快速机动能力。1941年10月4日在奥廖尔,该师仅有59辆坦克可以投入战斗。9月30日报告的其他部分还指出,该师在推进途中损失了110辆坦克,其中35辆被击损,6辆被彻底摧毁。

1941年10月被第4装甲师击毁于姆岑斯克的一辆T-34。看上去,车组成员当时正试图倒车逃离战场,因被德国炮兵击中履带而瘫痪。其中一条履带断裂,车组曾进行修理,但未能成功。如果这辆坦克确实隶属于坦克第4旅,那么它也将证明1941年秋季之前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生产的坦克在特征上与183厂的产品几乎一致:因为坦克第4旅接收的是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在8月份出产的产品。事实上,到秋天之后,该厂的坦克上才开始出现有别于其他厂家的特征。

而就在这几天,局势可谓雪上加霜。10月4日中午之后,天气再次变差,雨不仅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第4装甲师左翼的第3装甲师正努力追赶目标,但他们再次被泥泞困住。补给纵队6个小时才前进了7公里!因为在城市的硬面道路上行进,第4装甲师主力稍好一点,但是他们的补给单位却落在后方,困在高速路上无法动弹。

10月4日整整一天,德军都未能发起攻势。除不利的环境因素外(比如缺乏兵力和补给),一份中央集团军群的训令还要求所有部队停留在奥卡河(Oka)的左岸,由于陆军最高司令部仍未拍板,进攻图拉(Tula)更未被列入考虑。

于是,德军仅仅派遣了侦察队,并巩固了在奥廖尔东部的防御阵地。这些措施很快便有了回应,德国时间14时,8辆苏军坦克从东面进入城市。鉴于早些时候,侦察兵报告图拉方向的道路没有苏军防御10月4日,哈尔德根据他收到的报告记载道:“古德里安越过奥廖尔向姆岑斯克前进,并插进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缺口中。”(参见哈尔德《战时日记》第333页),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因此可以断定,苏军的攻击仅仅是一次试探。这样的事情在当时经常发生,比如10月1日在谢夫斯克(Sevsk),德军便击退过两次由3—6辆苏军坦克(包括重型坦克)发起的攻击,并让其中1辆重型坦克瘫痪。

奥廖尔之战首日(1941年10月3日)态势。

奥廖尔之战第二天和第三天(10月4日—5日)态势。

轻敌大意很快就让德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些攻势并不是局部反击——9月30日,苏联最高统帅部已决定把更多部队调往此处。德军遭遇的,正是这些苏军的先头单位。

9月底德军发起攻势时,苏联最高统帅部根本不知道敌人的意图。在遭受攻击的区域,部队层层上交的报告总是报喜不报忧,并且完全脱离现实——接着,前线与后方的联系便骤然中断。利用当地友邻部队的报告确定基本情况后,克里姆林宫重新评估了形势,并决定将预备队投入缺口。这些预备队在战线后方匆匆集结,然后被编入近卫步兵第1军,D.D.列柳申科(D.D. Lelushenko)迪米特里·列柳申科(1901—1987),内战期间作为游击队员参加红军,后从骑兵部队转入坦克部队。苏德战争爆发后,从行政岗位调往近卫步兵第1军赶赴姆岑斯克,并在随后的莫斯科战役中有突出表现。1942年后,列柳申科率部参加了在斯大林格勒和乌克兰的许多重要战役。从1944年开始担任坦克第4集团军司令,这支部队在获得了“近卫”称号的同时,也在桑多梅日、西里西亚和布拉格战役中取得了巨大成功。战后,列柳申科曾任贝加尔军区司令、乌拉尔军区司令等职,1987年去世。被任命为军长。他麾下的部队包括:2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2个坦克旅、1个下辖2个空降旅的空降军军部及4个独立团。

姆岑斯克之战中,苏军主要部队及其指挥员一览

② 一些资料将其称为“边防军第132团”(132nd Border Troops Regiment),但根据近年来披露的苏联战时文件,“内务人民委员部摩托化步兵第34团”才是正确的番号,下文以“内务人民委员部第34团”简称之。

③ 一说其军衔为中校,也有说法为少校。

被一并编入该军的还有一些较小的单位,其中包括V.普罗尼亚耶夫(V. Pronyaev)少校指挥的图拉军官学校(Tula Officers' School)学员营。除了离姆岑斯克侧翼颇远的近卫步兵第5师及骑兵第41师之外,其余的苏军部队都做好了围攻德军第4装甲师的准备。苏军方面拥有无可置疑的人数优势:每个步兵师都有10000人,两个坦克旅的步兵营也有近1000人,空降军有5000多人,合计20000人算上一些“当地的单位”,苏军的兵力可能要超过这个数字。,其中超过15000人在一线单位。

苏军的强势不仅体现在人员数量。近卫步兵第1军还拥有超过100辆坦克,其中有50辆是新型号。他们还有18辆车载“喀秋莎”火箭炮,以及边防部队、反坦克枪。此外,部队中还有一种新武器——步兵装备的F-22型76.2毫米长管师属加农炮,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在全军开拔后,一个装备了85毫米M1939型火炮的反坦克炮兵团这支部队很可能是最高统帅部预备队反坦克炮兵第702团(混装有85毫米和37毫米高射炮),装备同型火炮的反坦克炮兵第753团也在当地有战斗记录。另外,由于苏军反坦克炮兵团的规模与一个营大体相当,在很多资料中,它也被错误地称为“高炮营”。但遗憾的是,我们暂时还无法查明编入坦克第4旅的究竟是哪个团,或是另有其他单位。也被编入坦克第4旅。这个决定将在后来的战斗中影响深远。

很多苏军单位装备的武器不仅是当时最先进的型号,还是刚出厂的产品。坦克第4旅的T-34就是1941年8月才驶下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生产线的,被德方缴获的苏联卡车的行驶里程数也很少——换句话说,这些卡车还很新。近卫步兵第1军拥有自己的空军部队,包括4个航空团,共有80架飞机。这支部队是预备航空兵第6集群(6th Reserve Aviation Group),拥有2个战斗机团(装备米格-3和雅克-1战斗机)、1个强击机团(装备伊尔-2)和1个轰炸机团(装备佩-2轰炸机)。虽然苏联空军在执行精确轰炸任务这方面力有不逮,但攻击拥挤在奥廖尔—姆岑斯克高速公路上的德军纵队还是绰绰有余。随着10月3日后天气的好转,执行任务的条件更是完全具备。

两个苏军坦克旅全部是满编的。按照组织装备编制表,每个坦克旅需装备46辆坦克,但这些编制表制订于9月,坦克第4旅实际上是按之前的一份编制表组建的,坦克数量更多。苏联方面的一些资料显示,由于坦克旅中还有一个坦克团团部,坦克旅的坦克总数实际是49辆,而非46辆按照M.卡图科夫在《装甲先锋》(Pancerny grot)第36页中的说法,该旅有49辆坦克。但在两页之后的第38页,这一数字便变成了46辆。I.莫扎伊斯基(I. Moschanskiy)编写的《坦克战术:1941》(Taktika tankovoy voiny:1941)[“PKV”出版有限公司(OOOPKV),2001年出版]第24页却始终表示该旅的坦克数量为49辆。俄罗斯作者马克西姆·克洛缅茨(Максим Коломиец)的《苏联重型坦克KV-1》(Советский тяжелый танк КВ-1)一书则给出了另一种说法:7辆KV-1、22辆T-34,以及26辆BT-5、BT-7(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没有提到后文中出现的T-60)。当然,不管实际情况如何,该旅都是齐装满员的。。该团由叶列明(Yeremin)阿列克谢·叶列明(1902—1943),后来曾担任坦克第6旅和近卫机械化第5旅旅长。1943年8月阵亡,最终军衔为上校。少校指挥,下属两个坦克营,至于每个坦克营的兵力将根据旅部需求进行分配。按照8月份制定的方案:第1营为中型营,装备中型坦克;第2营为轻型营。9月份修订后方案又称这两个营为混合营,其具体编成将由旅部决定。第1营由古谢夫(Gusev)瓦西里·古谢夫(1910—1944),因莫斯科周边的战斗在1942年1月获得了红星勋章。1944年1月阵亡,此时其军衔为中校,职务为近卫坦克第56旅旅长。大尉指挥,该营是全旅的“拳头”,下辖单位装备的全部是新式坦克——包括1个KV重型坦克连,1个T-34中型坦克连和1个T-60轻型坦克连。另一个营由A.A.拉夫托普罗(A.A. Raftopullo)据部分资料显示,拉夫托普罗在姆岑斯克战役中的军衔为大尉。阿纳托利·拉夫托普罗(1907—1985),早年出身骑兵,后转入坦克部队。姆岑斯克战役中的出色表现令其荣获“苏联英雄”称号。1942年2月,他在热勒夫前线的一场战斗中受伤,痊愈后被调往后方的训练岗位。战后以上校军衔退役,1985年去世。他本人也是一位坦克王牌,在1941—1942年的战斗中共击毁了20辆德军坦克。少校指挥,肩负着在“拳头”突破敌军防线后扩大战果的任务,BT坦克是该营的主力装备。该旅的旅部和团部共装备了4辆KV和T-34,各营的坦克数量则有所不同:第1营分为3个连,装备有25辆坦克(7辆KV-1、10辆T-34、7辆T-60,另外1辆属于营部);第2营分为2个连,装备有20辆坦克。此外,连部也拥有1辆指挥坦克。每个营有两三个连,每连有两三个排。

坦克第11旅的编制也与之类似,但是除KV坦克和T-34坦克外,还有轻型的T-50坦克据马克西姆·克洛缅茨《苏联重型坦克KV-1》记载:在投入姆岑斯克战场时,第11旅只有6辆KV-1、20辆T-34和19辆T-26。但有照片显示,有1辆T-50确实被遗弃在当地森林边缘。不排除这种可能——这辆T-50属于在当地作战的其他苏军单位。。到底有多少辆T-50?它们是单独编成一组,还是与旧式坦克(最有可能是BT-7)混编?这些都不得而知。无论如何,这一数据足以显示苏联军队在姆岑斯克拥有大约95辆坦克(其中包括至少40辆最新型号)。它们中间不光包括T-34(正是它们,使西方史学界能够众口一词地重复古德里安的说法),还有经常被遗忘的KV-1重型坦克——对于这一点,我们需要牢牢记住。

总而言之,第4装甲师的实力明显弱于近卫步兵第1军。双方兵员数量的差距,足以产生质的变化。苏军的一线作战兵力比德军多9000余人,拥有2∶1的优势比。坦克方面的情况类似:姆岑斯克之战的第一天,苏军在坦克数量上拥有1.6∶1的优势。

姆岑斯克之战1941年10月6日态势

姆岑斯克之战1941年10月9日—10日态势。

不仅数量占优,苏军还装备了德军未能研发成功的重型坦克,而且所有的苏军坦克,甚至是那些服役时间较长的轻型坦克,均有可观的反坦克能力。德军装备的10辆四号坦克,很难与KV坦克匹敌,指挥坦克及二号坦克又只能承担侦察任务。此时,苏、德双方都拥有火箭炮。德军的火炮数量虽然占优,但苏军近卫步兵第1军编有航空兵部队。不仅如此,苏联人的补给基地也在图拉和姆岑斯克周边,距离战场很近——这也是影响姆岑斯克之战结果的关键因素之一:德军之所以止步不前,正是因为补给难以为继。

在“台风”行动中,德军的运输部队每天都备受煎熬,整个第24装甲军的补给运输都要通过一条又堵又窄且经常遭到轰炸的公路,这些问题意味着德军的攻击力正在随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在德军占领区内,沥青公路只有奥廖尔至克洛梅(Kromy)以及奥廖尔向东至姆岑斯克两段。为了给使用这条高速公路的全军提供补给,德军必须占领和控制这些区域,他们的卡车才能顺畅通行。但实际情况却与德军所希望的完全相反,它远不是任务中最轻松的部分。如果说10月1日之前,第4装甲师只有部分主力受到了影响,10月3日之后的局面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甚至在抵达奥廖尔之前,第4装甲师坦克部队的汽油便已经捉襟见肘,师部对此几乎毫不知情。事实上,在10月3日至5日间,该师的汽油库存便只能勉强避免灾难上演。直到晚些时候,情况才稍有改观——当时,德军被迫停止攻势,令燃油存量终于可以再支撑2—3天。除此之外,德军还需要面对坦克缺少弹药、天气恶劣等问题。在一年中的这个时节,白天相当暖和,入夜后气温迅速下降(日照时间为德国时间6时至16时30分)。10月4日,天气开始变糟。雨下个不停,还时常伴随着强烈的阵风。密集的雨点打在士兵们脸上,让他们苦不堪言。

首批和德军接触的是苏联伞兵——其中不仅有先前在机场被击溃的伞兵营残部,还有空运到奥廖尔以东以及奥卡河对岸、奥普图哈河(Optukha River)河畔伊万诺夫斯科耶(Ivanovskaya)着陆区的生力军。这些部队很快得到独立摩托车第36团的加强,这支部队拥有150辆摩托车和1辆T-34坦克这辆坦克不属于任何坦克旅,可能来自某个之前被歼灭的单位。,坦克车长是诺维奇科夫(Novichkov)少尉。图拉军官学校学员组成的步兵营也搭乘公共汽车几乎于同时赶到姆岑斯克。

在一座苏联小镇的街道上,被德军击中起火的T-34(装有F-34主炮)仍在焖烧。两名车组乘员在跳车期间阵亡,他们所穿的靴子已经被当地人剥掉。

一辆瘫痪的T-34(装有L-11型主炮)被车组抛弃在了卢扎尼(Rozhany)附近的战场上。这场战斗发生在战争开始的两周之后,苏军投入了机械化第6军。从照片中可以看到,有至少3名苏军士兵试图在坦克车底寻找掩护——后来证实都已战亡,近景处还可以看到1门苏军的45毫米反坦克炮。

由于超速行驶或刹车过猛,这辆T-34开下了桥梁,一头栽在河岸上。在1941年这个炎热的夏天,许多苏军的现代化坦克都是这样损失的。和上一页图片中的坦克不同,这辆T-34只剩下1个外部油箱,其他3个遗失的油箱可能已被乘员带走——最初,苏联方面为每辆T-34安装了4个外部油箱,但后来这一数量上升到8个。

向第4装甲师开第一枪的是苏军摩托车手。按照苏联方面的说法,时间是在10月3日正午左右。德方资料给出的时间略有不同,但是二者之间差异甚微,这并不是个问题德军使用的是柏林夏令时,苏军使用的是莫斯科时间。

在那辆孤单的T-34的伴随下,第3侦察群(3rd Reconnaissance Group)抵达了奥廖尔东北8—10公里处,在那里遭遇并攻击了德军。经过短暂的接触后,诺维奇科夫宣称摧毁了德军2辆坦克、1辆装甲运兵车及3辆摩托车。按照苏方资料,受损的坦克被对方拖回城里。第4装甲师的战史也证实,他们确实有部队被派往城市以东2公里处虽然苏军资料显示为8—10公里,德军资料为2公里,两者存在很大的出入,但他们说的可能是同一片地区。因为双方对“奥廖尔市”的定义不同——何况其城东的区域很小,可以被算作市郊或是一些卫星村庄。,并且的确在当天损失了2辆坦克,只不过是在与伞兵的交战中。不过,这可能是一个误会,因为伞兵或许没有能够摧毁这些坦克的重武器该军的装备总共只有10门45毫米反坦克炮、15门82毫米迫击炮及一些12.7毫米重机枪。。换言之,诺维奇科夫也许的确有资格认领这两辆坦克的战绩。

当天晚间(即10月3—4日夜),坦克第4旅的首批作战车辆抵达姆岑斯克火车站。他们在前一天晚上从库宾卡(Kubinka)出发,其中包括旅部、第1坦克营的主力(共计16辆新式坦克)和1个连的摩托化步兵。早些时候,内务人民委员部第34团也已抵达,他们立即被部署到面向奥廖尔市郊的方向。随后,该团在高速公路两侧展开,并在奥廖尔市东北方向的森林里构筑了阵地。

第4旅的两个坦克排关于卡图科夫何时来到姆岑斯克,现有资料说法不一。按照他本人的描述,他是在10月3—4日晚间抵达姆岑斯克的,并亲自布置了侦察奥廖尔的任务。列柳申科却说是自己最早到达车站迎接了第一批运输列车,并命令布尔达(Burda)和古谢夫投入作战,卡图科夫是在10月4日晚间第二批乘火车抵达的。笔者认为列柳申科的说法更为可信,因为卡图科夫在10月2日—10月4日间经常弄混日期。卡图科夫接着还写道,在离开姆岑斯克后,他还与准备进城的奥廖尔驻军司令有过会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A.久林(A.Tyurin)[即奥廖尔驻军司令,他的全名是亚历山大·久林(1896—1976),因为逃离奥廖尔而被判处7年徒刑,后来戴罪立功,最终以中将军衔退役]将军在10月3日晚间之前就被迫逃离了奥廖尔。被派到更远的地方——他们的任务是分别侦察奥廖尔东部和东南部。这两个排均来自V.拉科夫(V. Rakov)瓦西里·拉科夫(1911—1941?),他当时在第1营第2连担任连长。在10月4日的侦察行动中下落不明。上尉的中型坦克连,另有3辆坦克留在姆岑斯克。该营营长古谢夫大尉是此次侦察行动的总指挥,他将亲自带领9辆坦克前往奥廖尔。与此同时,A.布尔达(A. Burda)亚历山大·布尔达(1911—1944),早年曾在T-35和T-28坦克上服役。在加入坦克第4旅成为第1营第3连连长之前,他便取得了击毁8辆坦克的战绩。作为车长,布尔达击毁了至少30辆德军坦克。1944年1月,已成为近卫坦克第64旅旅长的他在科尔松—舍甫琴科战役中阵亡,后来被追授“苏联英雄”称号。上尉也将率领4辆坦克对城市东南地区展开侦察。参与侦察行动的每辆坦克都搭载了一些步兵,其中一些来自坦克第4旅,还有一些是图拉军官学校的学员,共计100—150人。按照列柳申科的说法,参与侦察行动的人员和车辆在黎明前就出发了,这与卡图科夫(Katukov)米哈伊尔·卡图科夫(1900—1976),生于莫斯科的一个犹太人家庭,1919年参加苏军。苏德战争爆发前夕,担任坦克第20师师长。在1941年秋被调往坦克第4旅,因在姆岑斯克防御作战中表现优异,获得了表彰,第4旅也获得了“近卫坦克第1旅”的番号。1942年后,卡图科夫又作为军长和集团军司令参与了卫国战争的大部分重要战役,最终军衔为坦克兵元帅,1976年去世。的说法有些出入,卡图科夫在回忆录中提到他们是在10时30分离开的。

接近奥廖尔之后,苏军发现一切非常顺利。古谢夫大尉命令奥夫契尼科夫(Ovchynnikov)格奥尔基·奥夫契尼科夫(1917—1941),也在10月4日的侦察行动中失踪。中尉的坦克排卡图科夫在回忆录中提到:这个排是一个装备有T-34的中型坦克排,但实际上该排装备的坦克是KV-1。因为报告显示,这些坦克上都有托带轮(KV-1有托带轮,T-34没有)。进入市区,在奥廖尔上空巡逻的一架德国战斗机发现了古谢夫的坦克部队。那名飞行员数次驾机向苏军坦克俯冲,提醒第4装甲师的士兵们有危险正在接近。多亏他的提示,守军们得到了及时的预警,争取到更多做迎敌准备的时间。

奥夫契尼科夫的坦克排遭遇近距离射击,坦克因外挂燃料箱被炮弹击中而不得不撤退。这些危险物品并没有在进攻前被拆下,一辆KV-1因此轻微受损,被迫朝古谢夫所率主力部队的方向撤退。不久后,奥夫契尼科夫又开始继续前进,并得到了拉科夫坦克排的支援。很快古谢夫又将另外2辆KV坦克派入市区,只留2辆(包括1辆受损的KV坦克)在城市外围待命。按照卡图科夫的说法,总共有7辆德军方面的记录是8辆坦克,以重型坦克为主,多出的那辆拖带轮损坏的KV坦克最终得以撤退。值得一提的是,德军并没有将奥夫契尼科夫麾下中弹起火的那些坦克算入战绩。苏军坦克投入了市区的战斗,而且足足打了3个小时。

这张照片摄于1941年夏天,和前一张照片展示的是同一辆坦克,拍摄时间可能略早一些。两张照片上所有特征(如早期型的驾驶员舱门、两部车头灯、左侧挡泥板附近的两个工具箱和后方的一个小工具箱)都显示它是一辆1941年春天下线的量产型车。

由于各单位之间无线电联络通畅,德军及时地组织了防御,并在随后发起反击。因此,苏军的成功即使存在,意义也非常有限。同时,他们还宣称摧毁了19辆坦克、8门加农炮、100辆卡车,还有“许多德军士兵命丧履带之下”参见《坦克的踪迹》(Pancerym szlakiem), D.列柳申科著,1983年版,第60页。。但事实上,仅有第35装甲团4连的1辆连长指挥车在反击时被击毁,包括连长在内的整个车组葬身起火的车中。被摧毁的小汽车和卡车具体数量不明,但是保守估计应该比苏军宣称的数字少4—5倍。

1941年初夏,另一辆在类似情况下被遗弃的T-34。照片摄于苏联南部,它的驾驶员当时未能避开一个巨大的弹坑。这辆T-34和前2章照片中的略有不同,这辆坦克安装了一种在1941年下半年才列装的新型铸造炮塔,炮塔后方用于拆卸主炮的舱门只用4枚螺栓固定,发动机舱散热口也敞开着。

4辆苏军坦克被丢弃在奥廖尔城东的街道上,它们是被第35装甲团第4连的50毫米反坦克炮以及2门88毫米高平两用炮击毁的。德军方面的资料显示:有2辆“52吨坦克”被击中。这可能是一个错误,因为KV-2坦克最初定型时的全重才有52吨,KV-1坦克实际上是44吨。这种错误在第4装甲师的文件中非常常见——所有的苏联重型坦克都被认为是“52吨”。对比苏、德双方的资料后可以发现,苏军方面损失了2辆KV-1坦克和2辆T-34坦克。由此可见,T-34并未给德军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德军似乎对它们的存在极为漠然——以至于战报中都没有提到这一型号或者吨位!

其实在苏军坦克冲进城内前,德军就开始向10—15公里外派出侦察兵。这些侦察小队顺利归来,报告没有发现敌军。这至少可以推测出德军的侦察工作做得并不彻底,他们应该只侦察了姆岑斯克高速公路附近,并没有越过奥普图哈河,甚至还小心地避开了苏军内务人民委员部部队出没的树林。

按照苏军的资料,古谢夫的坦克兵们遭遇并消灭了这些侦察兵中的其中一队,并在3分钟之内摧毁了3辆装甲运兵车事实上,这些车辆最多是半履带牵引车——苏军则常将它们当成装甲车。在第4装甲师的战史中,明确指出没有一支侦察队遭遇敌军。德军方面的损失记录也只包括了坦克和人员,并没有提到运输车辆。看上去,如果苏军的伏击真的有受害者的话,他们也肯定来自某个后勤纵队,或是与之类似的单位。,同时俘虏了第4辆装甲运兵车的乘员(1名军官、8位列兵)。算上布尔达分队稍后俘虏的德军,以及边防部队在夜间抓获的“舌头”,第4装甲师应当有至少20名士兵在那天失踪。这些数字和德军的人员损失报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姆岑斯克战役持续了大约1周,德军报告中的失踪士兵仅有1人,并且没有给出原因!这不免让人联想到这些战俘们是否遭遇了屠杀,或是有人篡改了报告及当事人的笔录(这种事情很常见),或者两种情况都有出现。

总体来看,苏军方面自相矛盾的资料却可以证明德军“1名士兵失踪”的记录。根据记载,苏军获得的情报(如第4装甲师的位置和作战意图)均来自1名德军人员(报告是俘获了1名携带1个地图包的军官)。列柳申科也部分证实了这一点,在引用沙波什尼科夫(Shaposhnikov)鲍里斯·沙波什尼科夫(1882—1945),当时的苏联红军总参谋长。元帅的致谢词时,他提到元帅说的是“1名俘虏”(单数)以及“1份地图”,而非“战俘们”(复数)。

至于坦克的损失情况也与之类似。除了在奥廖尔击毁的坦克外,古谢夫还宣称在10月4—5日晚攻击了一支由10辆坦克组成的纵队,并击毁了其中的4辆。这次胜利仍然无法从德方资料中得到证实。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交火与德军10月4日的一次行动有所关联,苏军的记载很有可能是搞错了日期。

侦察队返回奥廖尔之后,低估了苏军兵力的德军决定组织一次突击,试图占领伊万诺夫斯科耶附近横跨奥普图哈河的桥梁。该桥是第4装甲师前往图拉的必经之路。15时,“劳赫特”先遣分队奉命夺取这个目标。这支队伍装备有第35装甲团第1营的坦克,并得到第12步枪兵团第7连、第103炮兵团第5连的加强。“劳赫特”先遣分队趁着夜色,从各个方向包围了古谢夫坦克部队据守的上卢申卡(Verkhnaya Lushchenka)。其间,苏军向“劳赫特”先遣分队发射的火力非常微弱,以至于被德方的报告完全忽略。尽管他们在河对岸不断地集结兵力,但先遣分队依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在19时夺取了桥梁。在早些时候,苏军摩托车第36团、内务人民委员部第34团以及部分空降兵单位还利用该桥多次往返河流两岸,空降兵第201旅第3营甚至还在河对岸挖掘过工事!

在古谢夫的部队与敌激战之时,布尔达仍在等待,他的耐心很快获得了回报。10月5日,德军师部下令发起若干次战斗侦察。其中一次针对的就是奥廖尔东南12公里处的多姆尼诺村(Domnino)。

10月5日晨,第33步枪兵团第8连和2门隶属第49装甲歼击营第1连的反坦克炮从奥廖尔出发。整个行军纵队装备有约10辆机动车,没有坦克。布尔达报告这支部队有整整1个团,强大的步兵部队由2辆装甲运兵车引导,后面还跟着3辆重型坦克!按照苏军报告的说法,这个战斗群有15辆坦克及大量的装甲输送车、卡车。

车队在奥廖尔以南5公里处进入了布尔达的伏击圈。苏军似乎没能沉住气,不但惊动了对方,还给了他们重整部队的时间。最终,德军开始与埋伏的苏军部队交战。事实证明,德军在这种战斗中往往表现得更好,他们能充分利用地形掩护,甚至尝试迂回包抄埋伏的苏军。然而,德军遭遇了莫尔恰诺夫(Molchanov)彼得·莫尔恰诺夫(1917—1941),在1941年击毁了11辆德军坦克,12月底在战斗中阵亡。的2辆坦克,不得不放弃了包抄的想法。随后,库卡林(Kukarin)亚历山大·库卡林(1915—1942),在姆岑斯克之战中创造了至少9个坦克击杀记录,后来被调往列宁格勒方面军,1942年阵亡。少尉带领他的排发起了攻击。德军见状只能撤退,这场漫长的战斗以此结束。苏军很快冲出了伏击阵地,向德军追击过去。这次进攻决定了交战的最终结果。由于害怕被全歼,德军只能边重整队伍,边向奥廖尔后撤。

1941年夏天,这辆安装铸造炮塔的T-34被击毁在乌克兰一座城镇的街道上。注意其橡胶轮圈依旧残留在左侧的诱导轮上。

1941年夏天,被遗弃在临时修理厂内的两辆T-34,铸造炮塔的细节清晰可见。该型炮塔的样式和183厂的标准型炮塔存在很大区别。“面颊”部分略“薄”,和焊接炮塔相似。进入炮塔的舱门上有一个安装全向观测潜望镜的基座,但安装潜望镜的开口已经被封上了。其车体正面的倾斜装甲上有旧式的驾驶员舱门、一根铆接的连接梁和2部车头灯。注意侧面挡泥板上的大型工具箱——它也是1940—1941年间生产的T-34坦克的典型特征。以上这些细节,都表明这些T-34生产于当年早春。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其炮塔上还有醒目的不对称特征。

这辆在1941年夏天被德军击毁的T-34和上图的车辆属同一批次。负重轮上被烧坏的挂胶让负重轮看上去像是蜷缩了起来。

不久后,9架“斯图卡”(Stuka)轰炸了布尔达分队原先所在的树林,但树林里早已空无一人。布尔达在德军逃跑后,也撤出了战斗。经过一路辗转,布尔达于当晚回到了自己的旅部T-34和KV-1在停车时的无线电通信距离能达到25公里。布尔达投入行动的地点距司令部约20公里,距古谢夫所部有4—7公里,却还是未能与上级建立联系。苏军资料显示,他处于沉默状态的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处在无线电通信距离之外。。报告声称此次战斗击毁了10辆敌军坦克、5辆卡车、2门反坦克炮及配属的半履带牵引车,击毙了大约90名德军。而事实上,德军损失甚微——仅有2门反坦克炮以及卡车的损失可以确认,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与此同时,在奥廖尔东北方向,第4装甲师仍执行着军部的命令。根据计划,他们应当在天黑前占领行动目标——姆岑斯克。然而,德国方面投入作战的兵力却很少。如果将这次突袭看作一次战术侦察(而非一次作战行动),倒是很容易理解这种做法。德军并不清楚苏军在公路沿线防御的纵深,所以他们打算进行侦察,尽可能地在主攻发起前调整好己方的部署。同样,军部也没有意图发起重大行动,无外乎出于以下两个原因:首先,第4装甲师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威胁;其次,发起行动将与中央集团军群以及陆军最高司令部的命令相悖。按照后两者的命令,第4装甲师必须守住当前防线并支援第3装甲师向北推进,以求封闭布良斯克口袋——这也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任务,因为眼下第24军的推进速度已经远超其他单位,如果再继续向东推进,就无法保证补给线路和后续支援了,这无疑是自找麻烦。此时,第4装甲师只能私下发起一些局部攻击。这就是为什么仅有“劳赫特”战斗群在10月5日推进到奥普图哈河的原因。

本页的三张照片展示的是同一个场景:1941年7月下半月,苏军在立陶宛境内的某次尝试渡过德维纳河(Dvina)的行动。左侧那辆T-34的炮塔后方和顶部都涂有白色色条,目前尚不清楚这些色条是谁涂上的,具体意图如何。在第一张照片左上部分的河道弯曲处,还能看到陷在泥泞沙滩上的第四辆T-34。考虑到苏军撤退时的状况,照片中这几辆T-34落入敌手时,或许都是能够行动的,不知德军当时是否考虑过这些车辆如何再利用的问题。

在2门88毫米炮及1个摩托车营(第34摩托车营)加入战斗群后,劳赫特留下了第33步枪兵团第7连用于防守桥梁。此时,为了牵制黎明时分出现在莱赫基诺村(Lechkino,位于奥廖尔附近)的古谢夫所部和苏军伞兵,劳赫特又把第35装甲团第2营部署到了当地。他们的目标是与敌人交战,并保护先遣分队的右翼。这些部队将得到奥廖尔郊外所有炮兵的火力支援。

从这些举动可以看出,德军方面仍然感到非常安全。他们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对苏军的意图可能也毫不知情。德军的地面和空中侦察是完全失败的,苏军整晚都在奥普图哈河伪装阵地。德军侦察兵不仅无法确定高速公路沿线苏军的兵力或编制,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做起。同样,由于天气原因,德国空军的侦察也没有任何新发现。鉴于天气恶劣,第4装甲师本应当在行动开始前谨慎考虑,但是他们显然没有这样做。到10月4日下达命令时,他们压根未对这一因素多加留意。当天出发时,尽管地面愈发泥泞,但依旧还算坚实;傍晚时分,开始下起了阵雨。10月5日清晨,小雨依然没有停,还刮起了冷风,德军士兵哆嗦着裹紧了他们的夏季制服,没有铺面的道路已经无法供摩托车通行。狭窄、泥泞又坑坑洼洼的德米特里耶夫—克洛梅—奥廖尔(Dmitriev-Kromy-Orel)公路已不能像以往那样正常使用,补给纵队举步维艰。这段道路的路肩已经被长期繁忙的交通破坏,部队无法通过,更无法机动。最终,整条道路被完全堵死,补给物资也都困在此处停滞不前。

10月5日8时30分按照苏军方面的资料,10时天气放晴,这意味着进攻开始于10时30分,恰好与德军的报告相符。, “斯图卡”战机轰炸了列波奇基诺村(Lepochkino),第35装甲团第2营缓缓驶过泥泞不堪的土地,直到11时30分才抵达伊万诺夫斯科耶。这种情况仅仅是由于泥泞,还是因为苏军拖延了行军,我们不得而知。此外,苏军方面的资料显示,早在当天午夜时分,古谢夫便命令部下返回这座村庄——鉴于此时该村已经落入德军手中,资料的真实性值得怀疑。按照德方资料的说法,10月5日上午,古谢夫的坦克部队仍然在奥廖尔附近缓慢撤退,还不时向前进的德军坦克开炮射击。

在短暂的炮火准备后,“劳赫特”先遣分队与第35装甲团第2营同时进军。最初的2公里推进得非常顺利,随后苏军的抵抗突然变得猛烈起来。有多达3000名苏联步兵向他们所谓的“40辆德国坦克”开火,苏联坦克(德国方面的说法是10—15辆)和伊尔-2强击机也陆续出现。“劳赫特”先遣分队的攻势受阻,他们逐渐停顿下来,与苏军前沿阵地展开了对峙交火。下午晚些时候,更多的苏军坦克从右翼方向出现(很可能是古谢夫撤退中的部队)。劳赫特决定暂停进攻,并命令部下后撤至出发阵地。与此同时,德军的坦克和火箭炮也撤回了奥廖尔。

10月5日这天的交火固然是漫长的,但双方都没取得什么战果。两军依旧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伤亡也相当有限,唯有空降兵第201旅第3营受到了重创。按照卡图科夫的说法,劳赫特损失了18辆坦克、8门反坦克炮以及数百人,这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

在这次交战之后,德军终于意识到:如果他们试图继续东进,就必须肃清通往姆岑斯克公路沿线的敌军,但此时行动已经太晚了。10月5—6日夜间,先是下起了雨夹雪,雪又迅速融化,之后又是倾盆大雨,一直持续到次日早晨。道路变成了泥潭,大地变成了泥泞的海洋。双方在前线的行动及后勤运输被迫全部停止,只有坦克和马力最强的牵引车才在部分路段勉强行驶。在试图从小路绕行至奥廖尔东北方的奥廖尔—卡拉切夫(Orel-Karachev)公路期间,第3装甲师的第6装甲团更是停顿了长达4个小时。

在获悉苏军动向后,第24军司令部调遣第3装甲师的几个单位前去支援第4装甲师。10月5日,第6装甲团第2营脱离原单位,于翌日划归第4装甲师指挥。10月6日,第394摩托化步枪兵团也集体出动。实际情况却是增援部队并没能派上用场。第394摩托化步枪兵团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与齐腰深的泥泞搏斗,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向士兵提供补给。不得不动用坦克拖拽每一辆尚能动弹的卡车,将它们拉出泥潭。

照片中令人瞠目的场面或许是一辆仓皇撤退的T-34造成的。翻倒的T-34和其左后方的坦克炮塔都指向了后方。

这张照片和上张照片类似,展示的都是1941年夏天在战场上相撞的T-34。右面的坦克此前可能就已被德军打瘫,又被左面的坦克撞上。左面坦克后部履带附近的挖掘迹象表明苏军曾试图让该车脱困,但最终它还是被困在当地未能移动。由于驾驶员观察窗的设计不佳,这批T-34坦克大都视野很差。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照片中的碰撞。在充斥着硝烟、爆炸、尘埃的战场环境里,更是雪上加霜。

所有抵达城市的部队都被困在了奥廖尔,尤其是第3装甲师(在尝试从小路往北推进的企图失败后,该部只得向城市集中)。不仅如此,该师只携带了最关键的补给物资,超过2000辆机动车组成的后勤部队被远远地抛在后面。结果,奥廖尔发生了补给危机。第3装甲师没有燃料,第4装甲师缺乏弹药。干燥的帐篷、洁净的制服等等都在补给纵队里,后勤单位(面包房、屠宰设备、洗衣设备,甚至野战厨房)以及机械化部队最急需的维修车间也被抛在了后面。补给危机令两个装甲师数天不得动弹,攻势也因此无法实施。无论苏军采取什么行动,第24军都会在这几天面临灭顶之灾:选择抵抗,弹药储备会迅速耗尽;选择离开阵地,燃料将很快用完。最糟糕的是,唯有第2装甲集群的补给纵队才能缓解这些问题,但如果想让这些补给运到,德军就必须夺取并守住布良斯克至奥廖尔的公路。

尽管局势令人绝望,第4装甲师司令部还是于10月5日晚间决定再试一次。这项任务被指派给了“埃伯巴赫”战斗群。“埃伯巴赫”战斗群以第5装甲旅为核心组建,兵力却与“劳赫特”战斗群相差无几,麾下包括第5装甲旅旅部(5辆坦克),第35装甲团第1营、第5连(最多有35辆坦克)、第34摩托车营、第7装甲侦察营第3连(只有少量装甲汽车),以及第11高炮团第1连(4门88毫米高平两用炮),还有该地区全部可用的火炮提供火力支援。尽管该战斗群的实力还能进一步增强,但一切只有等第3装甲师主力接管奥廖尔市之后才能实现。在此之前,德军没有富余的部队,还要承担向城市的南部和北部扩展桥头堡的使命。这也是该战斗群没有任何步兵,也没有坦克来自第6装甲团第2营的原因。

10月6日6时左右,“埃伯巴赫”战斗群在大雨中离开奥廖尔,向战场进发。它们先要和“劳赫特”战斗群的余部会合,然后再一起向姆岑斯克推进。埃伯巴赫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前进了不到十公里。直到9时,他才开始进行炮火准备,并展开原定的行动。与前一天一样,起初一切非常顺利。他们在新奥蒂雅达(Nowaya Otryada)强行通过了一座被爆破的桥梁,然后兵不血刃地渡过了利西察河(Lisitsa)。在此期间,他们一直暴露在苏军炮兵的射程之内。苏军虽然有足够的时间埋设地雷并进行爆破,但他们还是让德军从容地穿过了重要的桥梁,并坐视其展开攻击队形,进攻他们的前沿阵地。

一支整装待发的坦克部队。在坦克炮塔(系由轧制钢板焊接而成)的侧前方是部队的战术标志,侧后方则涂有标语——“Za Rodinu”(为了祖国)。

在奥普图哈河背后,地势逐渐抬升至一片森林,旁边有一个叫“第一战士农庄”(Perviy Voin)的村庄,沿途两侧有微微隆起的小山。苏军的阵地就设在村内,小村庄的前后左右被小屋、干草垛、小树林围绕着。此处地势居高临下,苏军能俯瞰德军的部署。苏联指挥官们虽然对当地的情况一览无余,但在超过1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只是看着敌军机动、展开进攻队形、前进,击溃桥对面的苏军摩托化步兵。换言之,除了袖手旁观,他们什么也没做!这些苏军步兵来自坦克第4旅下属的机械化步兵营,指挥官是D.科切特科夫(D. Kochetkov)大尉。他们坚守在桥梁对岸地势较高的公路两侧,有7辆轻型坦克和若干反坦克炮提供支援。德军稍后的报告指出,此处的苏军有4辆轻型坦克和7门反坦克炮——他们所谓的“反坦克炮”很可能是掘壕据守的BT-7。

在最后一道步兵战壕后大约2公里的地方,苏军还部署了一个混编有中型坦克和重型坦克的坦克连,其阵地就在林线附近。此外,这片树林里还部署着坦克第4旅下属高射炮团的85毫米炮,这些火炮正埋伏着等待机会降临。充当预备队的坦克排部署在卡兹努谢沃(Kaznusyevo)以南的另一片小树林里,还有一些坦克搭载着步兵部署在侧翼提供掩护。坦克第4旅的侧翼是前些天经过血战的内务人民委员部部队以及摩托车团。此外,还有近卫迫击炮第9团(装备了“喀秋莎”火箭炮),它们在沙姆辛少校伊万·沙姆辛(1904—1989),苏军火箭炮部队最早的一批指挥官之一。尽管他要为姆岑斯克战役中许多装备的丢失负责,但这一“污点”并没有影响他的飞速晋升——到1944年时,他已获得了中将军衔,在苏军中极为罕见。在战争末期,沙姆辛还参与过柏林战役炮击计划的制定,在军队中备受尊敬。的指挥下刚刚抵达姆岑斯克,被部署在坦克第4旅的后方。在后方纵深部署的预备队有坦克第11旅,还有刚刚经铁路抵达姆岑斯克的近卫步兵第6师一部。在这种情况下,防守方兵力可谓非常强大,防御工事也很有纵深,几乎称得上坚不可摧。

1941年9月,斯摩棱斯克附近,一名苏联坦克手正在查看很可能是他亲手创造的战果——一辆被撞毁的德军二号坦克。战后,苏军试图将该车拖走(注意车后挂钩上的牵引钢缆),但最终没能成功。

拍摄于同一地点的照片。照片中的二号坦克隶属于德军第20装甲师。

这三张照片展示了波尔塔瓦(Poltava)市内主干道上一辆被德军山地部队摧毁的T-34,这辆T-34曾横冲直撞地穿过了半个城市,在碾碎1门反坦克炮后,因车速过快,径直撞进一栋建筑物的拐角。山地步兵们正是在这里击毁了这辆坦克,并拍下了这些纪念照片。站在发动机舱盖顶上那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通过桥梁后,德军坦克开始向摩托化步兵营的防线推进,第34摩托车营紧随其后。尽管桥梁周围部署有强大的火力,但科切特科夫的步兵营却开始仓皇逃窜。直到德军坦克突破防线并开始向苏军装甲兵埋伏的树林前进时,炮声才开始响起。随后发生了造就T-34神话的重要事件——突然,领头的德军坦克被1000米外林线附近苏军伏兵射出的一发炮弹打瘫。后来,几乎所有作者都认定这发炮弹来自T-34。但在当时,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事实上,这几乎就不可能是真的!没有一条线索,甚至是一种暗示,表明这份荣誉属于苏联坦克,但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是1辆率先冲出的T-34斩获了这一战绩。

问题是,T-34坦克的炮弹在1000米外只能击穿61—63毫米厚的垂直(匀质)装甲板——这也只是理论数值,实战中不太可能做到。我们需要知道的是,三号坦克和四号坦克的前装甲是50—60毫米厚的表面硬化装甲板四号坦克E型的前装甲为60毫米(30毫米的前装甲+30毫米的附加装甲), F型的前装甲为50毫米。三号坦克前装甲的厚度与之大体相当,不过考虑到射击角度的原因,T-34在1000米外击穿的可能性依然较低。,而非T-34射击试验时所使用的装甲板。因此,在1000米完成首发摧毁是根本不可能的。然后就是精度问题——在这个距离上,T-34坦克的主炮很难击中一个静止的目标。而命中移动目标的难度远远大于静止目标,想要击中越过坑坑洼洼的草地、冲向树林的德国坦克则更加困难。即便是最有经验的炮手,也无法在这种距离上用F-34加农炮和质量低下的苏制光学瞄具打中任何东西。T-34坦克主炮的有效射程约为800米,奇迹般的一击必杀只有当射程在200米以内才有可能实现。

谜团的关键在于85毫米M1939高射炮,它们和T-34以及KV-1一同部署在树林里,这点经常被人们忽略——没有留下该团的行动记录,甚至没有人提到它的存在。这也是几乎所有人都把10月6日的胜利归功于T-34的原因(没归功于KV-1也挺神奇的)。只有卡图科夫承认炮兵单位确实存在,但是他也没有给出更多细节。在回忆录参见M.卡图科夫《装甲先锋》一书的第33页。里他提到“一个拥有16门炮的‘高炮营’”,但是后来在一份汇编材料这部汇编作品是《莫斯科之战》(Bitva za Moskvu)[莫斯科工人出版社(Moskovskiy Rabochiy),1985年出版],里面有卡图科夫撰写的“近卫坦克第1旅”(I-ya gvardeyskaya tankovaya brigada)一文。在第192页,卡图科夫指出这些火炮是85毫米炮。中,他又提到了它们是85毫米炮。这种火炮完全具备在1000米外摧毁三号或四号坦克的能力卡图科夫在回忆录中提到,苏军采用了一种“埋伏—反击”战术,要求将敌人放到200—300米以内。几乎可以确定,这种说法的基础是他自己之前撰写的一本小册子。这本册子记叙的主要对象正是姆岑斯克战役,于1942年出版(参见卡图科夫《装甲先锋》的第26页和第28页)。一个T-34车组确实有机会在较远距离上摧毁德国坦克,但前提是德国坦克的装甲不能太厚(例如炮塔装甲的厚度只有30毫米);在1000米距离上,击中敌方坦克炮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另外,后文中对这次遭遇战的描述,以及卡图科夫撰写的坦克战战术指导方针都清晰地表明,T-34率先离开隐蔽阵地是为了缩小射程距离,并为开火创造有利条件。因此,击中德军坦克的只可能是85毫米高射炮。

关于M1939高射炮在战斗中的情况,列柳申科也曾间接提到过。在叙述德军过桥之后的进攻行动时,他回忆道:“我军两个炮兵连它们几乎可以确定是卡图科夫的85毫米高射炮连。没有证据显示近卫步兵第1军有独立炮兵——甚至可以说,其麾下根本没有远程重炮存在。开始朝着先头的坦克齐射。”根据其他来源的数据,其中一个连肯定是卡图科夫的高射炮连。

在部署于卡兹努西耶沃(Kaznusyevo)以南树林中的炮兵的掩护之下,T-34坦克和KV-1坦克开始从小屋、灌木和干草垛后面冒了出来。它们采取短停射击的方式,不断地改变位置。不久,伊尔-2强击机也出现在天空中。

一辆装有铸造炮塔的T-34坦克残骸,由德军拍摄于1941年晚秋。在炮塔下半部分的结合处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凸筋。这张照片也是最早展现“扁平炮塔”版T-34的影像资料,这种坦克在当时可谓相当罕见。不幸的是,目前我们还无法确认这种炮塔的生产厂商。

德军陷入混乱之中。10分钟内,他们就损失了5—6辆坦克,都是被苏军突如其来的反击打瘫的。战场局势危在旦夕。为了遏制苏军进攻,88毫米炮一边向高速公路推进,一边开始向冲锋的苏联坦克射击。不过,德军很快就为这一鲁莽的行动付出了代价。在一门88毫米炮被一辆快速机动的坦克击中后,部署在树林里的苏军炮兵连也随即开火,很快又有两门火炮被击毁。

德军见状将预备炮兵部队(即来自第103炮兵团第6连的火炮及第35火箭炮团第1营的火箭炮)派遣到桥梁另一侧,用弹幕掩护第35装甲团第1营撤退。不仅如此,他们还毫不犹豫地调来了最重型装备——第69炮兵团第4连的K18型100毫米加农炮。这些重炮被拖曳到几乎位于火线的地方,很快就击毁了数辆苏军坦克,但这一任务也相当艰巨——大型火炮的射速很慢,而且瞄准手很难在准星中锁定在崎岖地形上快速机动的T-34和KV-1坦克。然而,早在K18火炮展开攻势前,德军密集的炮火就已阻碍了冲锋中的苏军,有1—2辆坦克在冲锋时不幸被落下的榴弹炮和重型迫击炮弹打瘫。

随着更多的苏军炮火从姆岑斯克地区喷射而出,一场势均力敌的持久战开始了。苏军的师属反坦克炮兵第180连前来增援,A.纳巴托夫(A.Nabatov)少校指挥的近卫步兵第401团第1营、近卫步兵第6师侦察连和师属76.2毫米加农炮连也陆续赶到战场。对德军部队来说,糟糕的情况还不止于此。由于一次来自南面(位于德军右翼)的装甲反攻,所有在利西察河东岸的部队都面临着被切断后路的威胁。面对这一情况,埃伯巴赫命令炮兵以及第34摩托车营从桥上撤往西岸,在河东岸仅留2门第103炮兵团第6连的leFH 18型105毫米炮及其炮组阻挡苏军坦克。他们的火力非常精确,迫使冲过来的坦克排停车甚至撤退。14时左右,之前的场景再次上演,苏军决定以4辆KV-1坦克在另外4辆坦克的掩护下发起进攻。按照德军方面的资料记载,这次100毫米炮挫败了苏军的行动。

尽管形势不利,第35装甲团第1营的坦克仍然留在苏军摩托化步兵遗弃的各条战壕之间,与来自坦克第4旅的超过10辆T-34和KV-1坦克展开殊死对决。苏军在太阳落山前达成了突破。在一轮炮火掩护之后,15辆坦克德国方面的资料显示,苏联轻型坦克也投入了反击,而且还有步兵参与的迹象。(德军方面说法)率先发起反击,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右翼另外10辆坦克的支援。前来支援的是布尔达上尉的坦克,他们的加入决定了战斗的结局。德军终于因兵力不支而退却,但是对布尔达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皮洛士式的胜利”,他们为胜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他突破到大桥附近时,德国人正据守在那里。

德军坦克和T-34厮杀在一起,这场近距离交战很快就分出了胜负。苏军方面对精确的战损数字保持缄默,得到河对岸友军支援的2个德军榴弹炮炮组和1个100毫米炮炮组宣称自己击毁了3辆苏联坦克(并在后来得到确认)。此外,还有3辆苏军坦克被德国坦克击毁,1辆苏军坦克被坚守阵地的摩托车部队击损。这样一来,德军总计击毁了10辆苏军坦克中的7辆,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损失了1门榴弹炮。布尔达连这场鲁莽的冒险使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几乎在布尔达部撤退的同时,第35装甲团第1营也遭遇了新一轮的坦克突击。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迫使德军停止向对岸撤退。经过漫长的对决,第103炮兵团第6连仅存的一门105毫米榴弹炮最终又击毁了1辆苏联坦克,并迫使其他坦克溃逃。此后,撤退行动才得以继续。

在其中一次受限的反击中,苏军首次派出了近卫迫击炮第9团的BM-13“喀秋莎”火箭炮。按照苏方说法,火箭炮的齐射重创了德军部队和他们的士气。然而,甚至没有一份德军报告提到过这次震撼的事件!撤退以有序的方式进行着。到16时,全部德军都已撤到对岸并在新奥蒂雅达村周围集结,准备在这里过夜。

太阳下山后,双方都在对战斗进行分析。苏军为他们有限的成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根据德国方面对敌军尸体的统计,有160名苏联士兵阵亡,166人被俘。再算上伤者的话,科切特科夫大尉的营可谓全军覆没。有11门敌军反坦克炮和17辆坦克被击毁,其中包括8辆重型坦克。德军的战损数字远低于此:共有10辆坦克(其中6辆报废)和4门火炮被击毁,10人阵亡,33人受伤。有趣的是,伤亡中仅有10名步兵(精确地说是摩托车兵),其余的都是炮兵或者装甲兵。

苏军在汇总德方损失时,显得颇为乐观。按照苏军的说法,他们干掉了43辆德军坦克(这几乎是德军的全部参战兵力)、16门反坦克炮、6辆卡车,击毙了将近500名德军官兵。有14辆坦克被认定为炮兵弹幕射击的战果,另外7辆的“损失”原因被认定为触雷(当天德军没有报告说有遭遇到反坦克地雷)。当天的英雄是库卡林少尉,据说他囊获了摧毁9辆德军坦克的战果,其中有4次命中是用他那辆已经不能移动的KV-1坦克完成的。

卡图科夫估计苏军的损失包括6辆坦克(其中2辆报废),而他的摩托化营则“蒙受了严重伤亡”。列柳申科更为诚实。在他的回忆录中,他说苏军此战损失了12辆坦克和多达2个营的步兵。根据将军最后总结的数字,这“2个营的步兵”应当包括了卡图科夫的摩托化营和一些友邻单位(即在卡图科夫阵地侧翼战斗的内务人民委员部和伞兵部队),12辆坦克也几乎可以肯定已经报废——但这个数字是否只计算了冲出树林的T-34和KV-1,有无包含在摩托化步兵阵地上固守的BT?这一点仍然有待澄清。保守估计,这个数字里面包含了所有布尔达的坦克(即7辆)、4辆BT坦克及1—2辆来自进攻排的坦克。这样一来,总数就达到了12到13辆,与列柳申科的数字基本吻合。如若果真如此,苏军与德军的坦克交换比就达到了2∶1。同样,在人员方面,苏军也未占到便宜。

毫无疑问,10月6日的厮杀非常激烈。战斗持续了超过7小时,加上当天的天气情况,战士们都在潮湿且泥泞的环境中摸爬滚打,肯定已经筋疲力尽。德军的损失虽然不是非常高,但对于多数士兵来说,一天之内损失10辆坦克已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从战役开始以来,他们还从未蒙受过如此巨大的单日损失。尽管如此,德军依旧组织良好,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危急时刻都没有陷入崩溃,更没有出现苏军报告中提到的恐慌或是大规模溃逃的情况。

我们很难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评估苏军当天的作战情况。一方面,在当时的情况下,装甲反击是恰当的策略。另一方面,布尔达的冲击虽然取得了有限的成功,但付出的代价太高昂,而且毫无意义。苏军没能组织起对桥梁的有效防御,白白耗费了步兵兵力,随后也没能发起足够强力的反击。总之,苏军并没有通过本次战役重创较弱的对手,只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而已。

枪炮声虽然已经平息,但德军士兵的悲惨遭遇并没有结束,他们不得不徒步返回出发阵地。德军卡车无法在泥潭般的野地中使用,只能勉强在一些公路上行驶。在德军部队后方,是不断落下的苏军袭扰炮火。即便他们离开了敌人的射程,但沿途的休息点依然很少,而且彼此之间相距很远。他们没有干燥的换洗衣物,食物都是凉的。连绵数日的降雨让柴火发潮,甚至没有干燥的地方生火。士兵们的食谱中,只剩下了压缩饼干和罐头。身处一片泽国之中,食品卫生也是个大问题,肠胃疾病四下蔓延,加剧了步兵的痛苦。10月6—7日夜间,气温降到冰点,苏联战役开始后的第一场暴风雪吹袭而至。10月7日早晨,除了呼啸的寒风和伴随而来的雨夹雪之外,天气状况仍然没有好转。

一辆183厂生产的T-34,它来自1941年9月在克里米亚地区作战的坦克第5团[司令员为巴拉诺夫(Baranov)上校]。注意前方连接梁上的铆钉(1941年年底之后生产的车辆就不再有这种设计了)和新样式的牵引钩。炮塔上的出入舱门是哈尔科夫工厂产品的标志性特点,但上面已没有全向观测潜望镜。另外,这辆T-34的炮塔上装有两具PT-7型潜望镜,其他车辆通常只有一具,这使该车显得非常特别。

苏军的情况稍好一点。他们和德军一样疲惫不堪,但他们的工事修建在一条隐蔽的、树木茂密的山脊上,他们可以躲在里面生火,可以取暖、做饭以及烘干衣物。

10时左右,重整之后的德军发起了一波未尽全力的进攻据苏方资料显示,这次进攻发生在2小时以后的中午时分,此时天气已经放晴。苏军报告表明,此时的德军并没有被完全压制,并在天气转变后同步发起了进攻。,很快在苏军的防御面前停滞下来。在德军当面从左至右部署着多支苏军部队,分别来自坦克第4旅、空降兵第201旅一部、内务人民委员部第34团残部以及坦克第11旅。如同此前的战斗一样,苏军步兵先是在德军的进攻下逐退,随后就发生了短促而激烈的战斗。苏军宣称获得了胜利,击毁39辆德军坦克,并击毙大量德军——在反坦克炮兵第180连(2门45毫米反坦克炮)的支援下,仅1个伞兵连就击毁了15辆德军坦克!当天德军的报告并未提到有坦克损失(哪怕只是被击损),伤亡也屈指可数。如果不是天气过于恶劣,近距离激战无法展开,双方的损失可能将更为惨重。除天气原因外,德军兵力不足、决心不明,也注定他们不愿投入更多资源。在这一战中,德军并不想一路突向姆岑斯克,仅打算牵制住敌军,阻止他们攻击其他防守薄弱的地区。德军高层仍在为继续东进,还是原地过冬争执不下。直到10月7日早晨,冯·博克(即中央集团军群司令)的指挥部才第一次讨论向图拉进攻的方案。进攻将根据原定计划在2—3天内实施——这一计划之所以能够实施,是因为封闭布良斯克包围圈的行动取得了积极成果。包围圈中的苏军投降之后,被牵制在此的德军便可以重新追击撤往莫斯科的敌人。而在此之前,第4装甲师仍需继续为第3装甲师担任“保镖”,掩护他们在奥廖尔周围重新部署的行动——其间,第4装甲师唯一能对战局做出的贡献,就是向各个方向派出那些敷衍了事的侦察分队。

一张由德军后勤人员在外出时拍摄的纪念照片,时间是1941—1942年冬天。这辆T-34安装了一座带两具PT-7型潜望镜的铸造炮塔。旧式的驾驶员舱门、牵引钩和铆接的车体前连接梁都表明该车是183厂的产品。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第4装甲师始终对高层酝酿中的作战计划一无所知,他们并没有接到任何明确的命令。随着时间的推移,补给危机越来越严重。燃料和弹药储备都降到危险水平之下,补给纵队却依旧步履蹒跚。部队濒临瘫痪,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所有部队撤往奥廖尔进行休整。届时,该师防线前锋最东端将被调整到新奥蒂雅达一线。

10月7日和8日这两天,第4装甲师努力集结分散的部队,但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全师部队事实上已进入“停工”状态。除了10月7日正午发生的一次短暂的遭遇战外,德军甚至没有采取积极防御的举措,更遑论任何进攻行动了。第3装甲师师部接手了第4装甲师防区的北部地区:其中包括奥卡河的对岸——在这里,一个叫博尔霍夫(Bolkhov)的村庄成了战斗的焦点。莫德尔部署了以其装甲团各装甲营为核心的3个小型机动战斗群,但他们的活动受到了地形和补给情况的限制。由于缺乏燃料,滞留在奥廖尔的物资无法运来。奥廖尔周边整个第3装甲师的部队只能依靠师属装甲团补给车队来运送给养,而这支补给车队的卡车也只有二三十辆而已!第10摩托化步兵师情况更糟,毫不夸张地说,在完成布良斯克口袋的作战任务后,他们就陷在德米特洛夫斯克(Dmitrovsk)附近的泥潭里打滚。

10月8日,雨下了一整天,泥浆变得更加稀薄。在军部与古德里安举行了会议之后,德军确定了继续向东突击的命令。作战开始于10月9日拂晓,德方动用了所有可用的燃料和弹药储备,并且运用了一切能想到的战术手段。

根据命令,第4装甲师师部发布了一条作战指示,确保部队能够有序前进。所有出动的单位被编入3个战斗群,即步兵(构成左翼)、坦克(在中路)、其余的步兵(构成右翼)。两翼的步兵率先开始推进,在取得初步成功后,第35装甲团的坦克将沿着公路开始进攻。该计划显示,德军的意图是包抄苏军防线,随后展开全线进攻。除了担任预备队的第12步枪兵团第2营之外,各战斗群的编成均在本页的表格中列出。

10月9日,德军在姆岑斯克之战中的进攻兵力

① 该战斗群的指挥官全名是斯密洛·冯·吕特维茨(1895—1975)。姆岑斯克战役期间,任第12步枪兵团团长。1942年3月,晋升为第1步枪兵旅旅长。在战争最后几年中,他晋升很快,在1944年9月成为装甲兵上将。战后,他加入联邦德国国防军,最终以中将军衔退休。

像往常一样,苏军在夜间离开了原有阵地,并且沿伊尔科沃(Ilkovo)—戈洛夫莱沃(Golovlevo)—谢伊诺(Sheino)一线构筑了新的防线。中央地区由坦克第4旅、图拉军校生步兵营和内务人民委员部单位把守。其中,内务人民委员部第34团第1连的阵地位于中央,在戈洛夫莱沃村和伊夫莱沃村(Ivlevo)之间,并且横跨公路主干道,其左翼部署的是掘壕据守的图拉军官学校学员。空降兵第201旅在谢伊诺占据防御阵地,并且得到了来自卡图科夫坦克旅的1个坦克连和下属第1营营部的支援。近卫步兵第401团和空降兵第10旅的部署位置我们无法确定,但似乎是在图拉军校营和空降兵第201旅之间。坦克第11旅在坦克第4旅北面,但仅仅只是一部(可以确定第1营在那里)。防线中央的兵力无疑是最强的,但对德军实施的侦察行动表明,他们企图迂回近卫步兵第1军的左翼。为遏制德军,苏军又将空降兵第201旅派往谢伊诺固守。这样一来,苏军的右翼就变得非常薄弱,使德军有机会在此实施深远突破。

10月8—9日夜,一直持续雨夹雪,能见度较低。在离开奥廖尔、前往进攻出发点时,德军不得不在一片泥泽中艰难跋涉。9日7时左右,两翼的部队才开始徒步向前推进,就连四轮驱动车辆也无法在泥泞的野地里行驶。尽管天气糟糕,“斯图卡”编队还是在8时左右轰炸了已经被苏军放弃的阵地——它们也充当了进攻部队行动的信号。起初一切顺利,德军慢慢穿过一些之前的战场,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当德军坦克进入第一战士农庄守军的射程之后,情况急转直下:苏军在据守的山脊上,指引重炮有效地轰击德军,令中路集群在10时就停止了推进。天空稍微放晴后,苏联空军又轰炸了德军后方的补给纵队。

作为“吕特维茨”战斗群的先头部队,第35装甲团第6连突破了苏军防线:占领铁路桥后,他们最远攻击到第一战士农庄北部的森林地带。经过短暂停顿后,德军重新发起攻势。到正午时分,他们一路穿过森林,来到位于苏军阵地后方的小杜姆奇诺(Maloye Dumchino)。在那里,德军遭到坦克第11旅的伏击,但没能消灭伏击者——第49装甲歼击营的1门反坦克炮在推入发射阵地时,被苏军观察哨发现,旋即将其击毁。尽管如此,第4装甲师的部队还是趁机渗入防线,然后向东南推进,分隔了第一战士农庄的苏军部队,与“埃伯巴赫”战斗群会合。13时左右,他们在距姆岑斯克5公里处的一个铁路与公路交汇点止步。苏军在此地占据了绝佳的防御位置,坦克第4旅客卡林少尉指挥的一个坦克排阻拦了德军所有的突破企图。据信,他在最初几轮射击中就击毁了2辆坦克和数辆装甲运兵车。用88毫米炮消灭苏军的企图也归于失败——此处地形过于暴露,每次转移都会招来苏军重炮轰击;两门88毫米炮还没开火,就都被击毁。

日落前不久,第6装甲团第2营从战线中段赶来增援,但德军从交叉口攻入纵深的另一次尝试依旧未能成功——其间,他们遭遇了另外6辆T-34(几乎可以肯定来自坦克第11旅)的阻击。稍后,德军试图从林间小路渗入苏军防线与埃伯巴赫会合,但随着夜幕降临,他们被迫停止了行动。

但防线中段区域的德军却在下午取得了一些进展。按照德军的说法,成功的关键是密集的炮兵火力。投入进攻的德军坦克冲入硝烟之中,拿下了他们称为“战士农庄”(Voin)的小村东北侧的山脊制高点。但实际上,这个村子应该是伊夫列沃。随后,他们穿过一个叫“苏哈列沃”(Sukharevo)的村庄,朝高地继续推进,却在此处遭遇密集反坦克火力的正面迎击。德军呼叫“斯图卡”前来支援,但它们都因在执行其他任务而无法抽身。同时,第33步枪兵团第2营也奉命出动,前往戈洛夫莱沃以北,与北路集群建立联系。该营一部设法包围了苏军坦克据守的村庄,并在占领第一战士农庄以北的森林后进入戈洛夫莱沃,但因苏军抵抗不断加强,战斗陷入胶着状态。备受压力的卡图科夫决定动用坦克进行反击。苏军方面称,在一次迅猛的突袭中,第1营的3辆坦克将11辆德军坦克打得起火燃烧。实际上,他们的战果只有2辆坦克,而且并未造成德军人员损失。损毁的坦克也没能得到回收,因为牵引车早已和拖带的88毫米炮、100毫米炮一起陷入泥泞。

发现先头部队后方传来苏军坦克的轰鸣后,埃伯巴赫只能命令部队退回到第一战士农庄东面的山脊。在撤退过程中,又有一辆坦克毁于苏军的炮火,但苏军随后发起的反击均被击退。只有第1连留在山脊上牵制苏军,其余部队撤回第一战士农庄暂避。

往南面,德军步兵在第35装甲团第3连的引导下最远推进到了谢伊诺,在当地同苏军防线持续交火。一开始,德军不动声色地将反坦克炮部署到一处位置上。在那里,他们成功伏击了A.伊萨琴科(A. Isachenko)的T-34座车——后者正在等待德国坦克上门。不过,这辆受损的T-34很快就被苏军修复。里恩科夫(Lyenkov)中尉的排立即发起反击,将德军向南击退到谢伊诺——那里由BT-7坦克连一部、第1营营部及伞兵防守。德军缓慢推进,逐渐突破了苏军的抵抗。经过4个小时的战斗,苏军于16时被德军包抄,随后被迫撤离,谢伊诺落入德军手中。

日落时分,战斗逐渐平息——来势汹汹的大雪阻止了作战行动。17时30分,第4装甲师指挥部决定停止作战,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入夜后,近卫步兵第1军司令部也决定于22时撤离,并命令部队返回姆岑斯克。

当天的战斗很难说谁胜谁负。德军攻占了一些地盘,但损失了4辆坦克以及至少3门反坦克炮;苏军有2辆T-34坦克被第49装甲歼击营的PAK 38反坦克炮击中,不过它们都被成功回收并修复,因而不能算作“击毁”,有1辆连德军也未将其列入“击伤”。德军的人员伤亡非常小,但这并没能影响苏军吹嘘自身战绩——他们宣称击毁了33辆坦克,歼灭了多达2个营的步兵。

这张照片摄于1941年11月。这辆T-34残骸的炮塔已不翼而飞,断裂的炮塔座圈斜倚在车体后部的装甲板上。车上的其他细节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驾驶员的仪表板。

1941年12月初,这辆1941年秋季下线的T-34压破冰层,被卡在原地。注意车上的新式驾驶员舱门(上面有2具潜望镜)。另外,这辆坦克的炮塔顶盖上还有一具PT-7型潜望镜,另一具的开口则被封死。炮塔进出舱盖上也没有全向观测潜望镜,但依旧保留了一个隆起的基座。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该车还安装了旧式的、两片式的前挡泥板。

战场环境仍然苦不堪言。10月9—10日夜,大雪降临,天气非常寒冷,刺骨的寒风折磨着浑身湿透的部队。第4装甲师指挥部依旧寻找着被困在奥廖尔以西的、因大规模交通阻塞而失去联系的补给车队。当天只有一个维修连和一个野战屠宰连抵达了城市。面包房直到10月17日才被找到,其余的维修连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即战役结束之后)才联系上。装载全师行李的辎重车队则再也没有抵达奥廖尔的可能了——他们被一群从布良斯克口袋突围的掉队苏军士兵袭击并摧毁了,在师后方约200公里处。

弹药匮乏的情况此时更为严重了。所有的备用弹药都已被分配给部队,甚至连步兵都开始节约使用每一枚子弹或者手榴弹。更严重的是,自10月6日起,热食供应就一直处在断绝状态中。为解燃眉之急,第24装甲军军部命令第3装甲师将麾下的全部储备(共63吨)调给第4装甲师;但问题在于,每份弹药都要穿过泥潭才能从奥廖尔运抵利西察河,还需要再用人力运到最前线。只有天气情况允许时,Ju-52才会把燃料罐、面包袋空投给前线阵地。

尽管情况如此,第4装甲师依旧奉命向前推进并占领姆岑斯克。利用在谢伊诺附近出现的战机,该师决定抓住机会,在当地展开全力一击。午夜,“埃伯巴赫”战斗群接到行动命令,并于次日(10月10日)破晓5时左右从南翼出发。该战斗群的先头部队在泥泞中挣扎了5公里后,于7时抵达谢伊诺。途中只有坦克、大功率牵引车、步兵可以勉强行动,其他一切都被淹没在泥浆中。之后,该部又花了3个多小时等待掉队的士兵。10时30分后,“埃伯巴赫”战斗群才得以展开进攻。

与此同时,侦察部队的报告称,苏军在沃尔科沃(Volkovo)—谢尔奇奥(Selzio)地区集结。从谢尔奇奥出发,只有一条道路能通往当地——坐落在谢尔奇奥的姆岑斯克公路大桥,但据德军估算,他们暂时还无力抵达那里。于是,德军决定从较远区域绕过苏军的防御,借助步坦协同从南面进攻姆岑斯克。另外,德军的空中侦察显示,在姆岑斯克南郊有一座浮桥横跨在祖沙河上,足够供德军坦克通行。

30辆德国坦克离开谢伊诺,还搭载着1个连的步兵和1队突击工兵。因为这里的路况还不算特别泥泞,所以88毫米炮和100毫米炮也能够随同先遣队行动,其余步兵沿着坦克的车辙徒步朝目标前进。

糟糕的天气及苏军的疏忽成就了德军。正午,大雪纷飞,能见度下降到只有200米。在这种情况下,失去战术侦察、警戒哨和无线电的苏军变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

在泥地中艰苦跋涉近1小时之后,第35装甲团第6连前行10公里接近浮桥。此时,步兵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了目标,工兵们立即排除了地雷。中午时分,第1辆坦克冲到了河对岸。德军的行动达成了完全的突然性,坦克未遇抵抗就开进镇去,直到抵达镇中央的集市广场,与才与首批苏军士兵发生了交火。大雪依然下着,德军在混乱中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一切活动目标——不论平民,还是士兵。恐慌迅速蔓延开来,一支包括火炮、坦克、牵引车和几门BM-13“喀秋莎”火箭炮在内的车队被苏军遗弃在街道上,遭德军缴获。据列柳申科所述,在接收这几辆“喀秋莎”之前,他曾被勒令立下军令状保护好它们。但耐人寻味的是,他并没有像当时的很多苏联军官一样,因为这处错误而遭到高层的清算。10月11日,苏军便完全获悉了“喀秋莎”被缴获的事实。按照苏方的记述,在11日的大反击中,坦克第11旅的“苏联英雄”(1940年获颁)尼古拉·弗拉森科(Nikolai Vlasenko)带领4辆T-34冲入姆岑斯克,试图摧毁这些火箭炮。其间,弗拉森科还要求炮兵向自己的位置开火。最终,他们击毁了大部分“喀秋莎”,但弗拉森科也在战斗中丧生。德军坦克继续向西行进,试图攻占祖沙河公路桥。当他们抵达大桥时,几乎与从东面开来的T-34(来自坦克第11旅)迎面相遇。苏军猝然开火,其中一发炮弹敲掉了打头的三号指挥坦克。这辆坦克隶属于第5装甲旅旅部,由埃伯巴赫本人乘坐,这位旅长当场受伤。德军迅速回击,不一会就有2辆T-34被击瘫,另有1辆起火。不过,仍有6辆苏军坦克撤出战斗,消失在镇中。

交战双方都在镇中的各个区域巩固阵地,并且开始评估当前局势。第35装甲团似乎被困在了姆岑斯克的市镇中心。南面的桥梁已经受损,西面的桥梁附近聚集着大量苏军——这是后撤下来的卡图科夫部队。近卫步兵第6师依旧守卫着镇中大部分地区。即使撤退已经势在必行,埃伯巴赫的30辆坦克也注定很难逃走。

一辆装有钢制负重轮、侧面装有5个附加油箱的T-34。这些特征表明这辆T-34的生产日期是1941年年底。值得注意的是,该车在附加油箱的底部也涂抹了雪地迷彩伪装。

好在德军火炮很快抵达小镇。其中威力最大的是部署在西面桥梁附近的100毫米K18加农炮,以及部署在镇中要隘的88毫米炮。它们接到命令,必须挫败苏军迫在眉睫的装甲反攻(远处能听到苏军坦克的发动机声)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德军坦克进入姆岑斯克中心前,苏军都没有听到它们的发动机声。在第一炮打响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形势有多么危急。

得知德军“炮兵”封锁西部桥梁的消息后卡图科夫声称,当时这座桥梁遭遇了数个炮兵连(显然指的是部署在姆岑斯克南部的炮兵)的炮火轰击。其实这种说法有误,第4装甲师的炮兵是在天黑前2小时才开始炮击的。,卡图科夫将包括3辆KV-1在内的最后一批预备队投入了反击。当预备队接近桥梁时,I.A.拉科米(I.A. Lakomy)指挥的先头坦克炮塔连中2弹,很快腾起大火。据说拉科米坚持留在炮塔中,与“德军炮兵连”战斗到了最后这辆坦克是如何在炮塔连中2枚100毫米炮弹之后继续战斗的,也许将成为老兵当中永远的秘密。。至于另外2辆坦克则抓住机会通过了桥梁,然后用履带将“敌军炮兵连”碾碎。但事实并非如此,那里没有什么炮兵连!根据德军的说法,他们辨认出另一辆“T-34”触雷受损。这显然表明它冲过了大桥,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卡图科夫的说法,而第3辆坦克则可以确定达成了突破。

约13时30分,德军第33步枪兵团第1营的步兵和第49装甲歼击营第1连的反坦克炮由南面开进小镇。没过多久,德军炮兵也于15时之前赶到了姆岑斯克。炮兵连迅速对公路桥西侧的入口和通往图拉的公路实施了火力覆盖——这两处也是苏军最有可能发起反攻的地点。

最后,等待已久的苏军反击终于打响。苏军由6辆坦克开道从东部开往镇中心,步兵紧随其后。这次反攻早在德军意料之中,他们凭借88毫米大炮,在几分钟之内就击中了3辆苏军坦克。不一会,第4辆坦克也被反坦克炮击中。在损失了6辆坦克中的4辆后,苏军的第一次反击戛然而止。

17时左右,第34摩托车营与第49装甲歼击营第3连一同赶到。由于地面泥泞,他们只能下车徒步进镇。这两支部队刚一抵达,就与苏军陷入混战。但最后,他们还是设法巩固了德军在姆岑斯克东北部的阵地,还占领了公路桥。现在,镇中岌岌可危的不再是德军第4装甲师的部队,反而是东部的苏军坦克第4旅及其下属部队。在“邵肯”战斗群(Kampfgruppe Saucken)该战斗群的指挥官就是著名的迪特里希·冯·邵肯(1892—1980)。姆岑斯克战役期间,他在第4装甲师内担任第4步枪兵旅的旅长,但那之后不久,他就接过了师长的职务。在战争中后期,冯·邵肯先后担任过装甲军军长和集团军司令,并获得了骑士十字勋章的钻石饰。的压迫下,苏军已无法保全自己。现在轮到卡图科夫撤离了,姆岑斯克北部的铁路桥成了他唯一的逃生路径。

当日5时左右,“邵肯”战斗群的先锋——第33步枪兵团第2营从戈洛夫莱沃出发,于9时30分抵达铁路。随后,部队行至铁路公路交会处。此地于中午就已被德军第12步枪兵团占领。不久后,天气转晴。守卫着大杜姆奇诺(Bolshoye Dumchino)的苏军坦克第11旅和步兵挡住了德军的去路。

一辆安装有老式炮塔舱盖(带全向观测潜望镜基座,但基座上没有开口)和老式驾驶员舱门的过渡型T-34,但其负重轮、履带(550毫米宽)和牵引挂钩的样式却是全新的。这张照片摄于1941年12月中旬,地点是通向莫斯科的某条公路附近。

与此同时,占领了小杜姆奇诺的德军第6装甲团第2营却因燃料短缺而被困在原地,给卡图科夫留下了至少3个小时组织撤退的时间。在后勤纵队跟上之前,夜幕已经降临。尽管补给短缺,师部依然下令继续前进。“邵肯”战斗群于17时再度出发。其中,第35装甲团第1连负责支援第12步枪兵团,并利用炮火掩护继续前进。德军推进缓慢但却坚定,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卡图科夫的主力部队已经撤离,仅留下两支兵力不多的后卫分队。19时左右,“邵肯”战斗群在姆岑斯克城外围与第6装甲团第2营会合——在燃料运抵小杜姆奇诺后,后者便一路沿着“邵肯”战斗群的行军路线追赶而来。不过,这些坦克还是来得太迟,已经无法有效地干预局势。

20时,苏军开始穿过铁路桥,撤离姆岑斯克。为了方便车辆和步兵通行,工程兵们将厚木板铺在桥上,但因准备仓促,被冰雪覆盖的木板变得很滑,反而难以通行——车轮纷纷楔入缝隙间,马腿被割破,桥面很快便拥堵不堪。最终,德军发现了苏军撤离的企图,并开始对桥梁开炮,令原本混乱的情况雪上加霜。邵肯赶到后,德军的火力愈发猛烈。尽管苏军工程兵在约22时30分时炸掉了镇中心主干道上的铁路高架桥,但德军部队却并未因此受阻。1小时后,第12步枪兵团第1营已经与撤退的苏军旅断后部队交火,并一步步地向铁路桥靠拢。

此时,遭遇炮击的铁路桥已经乱作一团。部队拥堵在桥上,木板很滑,马匹受惊乱跑,有些摔断了腿,只能枪杀后扔到桥下。德军越靠越近,机关枪与大炮的火力一起落在桥上,令苏军伤亡人数急剧增加。撤退的路上尸横遍野,有些还活着的伤员甚至来不及被拉到路边或运送上车。在那个恐怖的夜晚,气温降至零下7度,一幕幕毛骨悚然的惨剧接连上演,这座桥也因此被后人称为“魔鬼之桥”。

7辆T-34排在错杂的苏军部队之后,最后过桥。它们排成交错队形,阻击德军第12步枪兵团直到1时30分。这些坦克手由布尔达指挥,并得到了伞兵和1个炮兵连的支援。如果布尔达的报告值得采信,他们的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仅迪米特里·拉夫里年科(D. Lavrinenko)迪米特里·拉夫里年科(1914—1941),卫国战争初期在坦克第15师服役,后来被调入坦克第4旅。作为二战苏军最出色的坦克王牌,拉夫里年科在两个半月的前线服役经历中共参与了28次战斗,击毁了52辆坦克。1941年12月18日,他在离开座车向友军汇报敌情时,被迫击炮弹片命中身亡,去世时年仅27岁。中尉的座车就击毁了6辆德军坦克。在稍后对据守火车站的德军发起的最后反击中,苏军坦克手还宣称击毁了10辆坦克、6门反坦克炮,歼灭多达1个营的德军步兵!在最后一批坦克过桥后,苏军没有遇到太大的阻拦,便自行炸毁了铁路桥。

午夜时分,“邵肯”战斗群和“埃伯巴赫”战斗群在姆岑斯克镇中心的北公路桥会合。会师后不久,就传来了铁路桥爆炸的声响。凌晨5时,天还没亮,近卫步兵第1军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反击,意图夺回姆岑斯克。不过,德军早已有所准备。为防止霜冻,所有的发动机都必须每隔一小时预热一次,持续一整夜,坦克乘员们甚至都没有得到打盹的机会。

黎明时分,尽管遭遇了“斯图卡”和火炮的轰击,苏军还是攻入了姆岑斯克镇中心。这主要归功于坦克第11旅,他们装备的重型坦克成了近卫步兵第1军实现突破的有力矛头。在决胜的这天,双方的争夺相当激烈——德军虽然在姆岑斯克街上摧毁了11辆苏军坦克,但依旧节节后退,苏军的个别坦克甚至突破到了西部桥梁一带。恶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最终,苏军还是被逐出了镇中心。

剩下的工作是扫清城镇西部的村庄和东部区域。随着德国援军的纷纷抵达,这项任务也按部就班地进行完毕。其中,大部分扫荡残敌的工作都结束于次日。因此,可以这样总结——姆岑斯克战役实际结束于10月11日。

第4装甲师虽然攻下了该镇,但他们实际上已经很难承受苏军的进一步反击。原因不在于德军遭受了多少损失,而是在环境条件和补给问题——德军已快弹尽粮绝。10月11日晚,第35装甲团仍有40辆坦克可用,却没有足够的燃料来发动。直到深夜,第2装甲集群的第一批补给车队才载着燃料从布良斯克赶到。10月13日,19.8吨珍贵的弹药也最终运来。从10月11日起,德军士兵的口粮配给就开始减少,面包尤其匮乏,只有罐装食品或许还够,但战士们无疑更想念战地面包房。对德军而言,从战役开始到结束,局面就像经历了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