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卢九的名号、生卒时间与抵澳行迹
卢华绍以“卢九”（见图1-1）之名行于世，不少人以为他在兄弟中排行第九之故。据其族谱所见，卢华绍只有兄弟3人，而且在兄弟中排行第三，那么，“卢九”之名从何而来呢？据卢湘父所编《潮连乡志》称：
图1-1 卢九像
注：卢九后人卢美颜捐赠，澳门特区政府民政总署藏。
卢华绍，字焯之，芦鞭人，小名耉，躯干雄伟，头特大，故俗人又称之大头耉。……性友善，两兄早逝，事寡嫂有礼，抚诸侄如己出。爱护乡族，以岁饥，尝捐办本族平粜者四次，赔累逾万无吝色。又自以家贫失学，乃设公善堂义学数所，以惠寒畯，行之数年，成就颇众。九世祠日久失修，倡议重建，自捐三万余元，改题曰名宦家庙，以十世秉章公为孝养名宦也。……善则归亲，诸君有焉。华绍为广西待用道，加运使衔，孙曾以百计，侨居澳门，椒聊远条，其遗泽亦孔长哉[22]。
可见，卢华绍“小名耉”，“故俗人又称之大头耉”。耉，古厚切，音“狗”。粤语发音“耉”“狗”“九”同音。卢九及长，行走于华葡各界，且名声渐显，乃讳言“狗”而称“九”。因此，我们认为，卢九之得名，系同音异写所致，而非排行第九。另外，卢九在省澳之间行走，曾以“卢华富”为名：“裴景福之逃澳也，由赌商卢某运动。岑督曾将该商诡名承办之小闱姓公司，缴过按饷借款约五十余万，札饬善后局暂予扣留，迄裴犯提省再行核办。近闻粤督接外部来电，以现准葡使照会：承充宏远公司赌商卢华富，即卢九，乃澳门籍人。”[23]
关于卢九早年事迹，《族谱》记载颇为简略：
公讳华绍，字育诺，号焯之，躯干雄伟，头特大。少失怙恃，生计殊窘。弱冠后，始至澳门，业钱银找换。稍有蓄积，设宝行钱号。既而以善营商业，雄财一方[24]。
卢九年少时，父母早亡，生计困顿，此乃外出谋生的根本起因。卢九何时到达澳门？这首先必须从卢九的生卒年谈起。
关于卢九的生卒年，澳门史学界莫衷一是。通常认为，卢九生于1837年，死于1906年[25]。但据1907年8月24日《澳门宪报》称：“照得本署于西本年八月二十二日订立合同，将澳门、氹仔、过路湾山票、白鸽票生意，暂行给与卢九、萧登承做，至该票出投别商承充开办之日为止。”显然，至1907年8月，卢九仍在世，还在经营白鸽票生意。另据《卢氏族谱》称：
二十世焯之公，以寒畯起家，悯贫民不识字者之苦，乃于光绪二十二年丙申，捐赀延师，设本族义学两所，……三十一年己巳，以节省经费之故，只设本姓两所，而外姓两区，暂行裁撤，惟外姓之俊秀，有可裁成者，仍择取收录。三十三年丁未，又裁为一区，是岁焯之公卒，明年义学遂停办[26]。
显然，到了光绪三十三年，即1907年，“是岁焯之公卒”；又据卢湘父撰《卢九墓志铭》，“公生于清道光二十八年戊申十月十五日，卒于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十一月十一日，享寿六十岁”[27]。以此推算，卢九生于道光二十八年戊申十月十五日，即公历1848年11月10日，逝世于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十一月十一日，即公历1907年12月15日。
据《族谱》记载，卢九“弱冠后，始至澳门”，如果从道光二十八年（1848）卢九出生算起，至卢九“弱冠”之年，当在同治六年（1867年）左右。也就是说，卢九到澳门的时间应在1868年之后。然而，新的档案材料使我们怀疑卢九也有可能在“弱冠”之前便到了澳门。据档案记载，卢九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加入葡籍时，自称在澳门已经住了三十余年：
吏部首司案卷第四十六号第三百五十八页内恭载大葡国大君主亲笔谕曰：据华人卢九禀称，年已逾壮，在澳门居住已历三十余年，置有产业，今请隶入西洋旗籍。等情[28]。
卢九所谓“在澳门居住已历三十余年”如非虚言，则卢九抵达澳门的时间也有可能在1858年前后。
图1-2 卢九夫妇墓碑（林发钦提供）
注：1960年，卢九、欧阳氏夫妇迁葬于澳门旧西洋坟场。
综合上述材料，我们认为，卢九因“少失怙恃，生计殊窘”，乃外出谋生，而他到达澳门的时间，可能在10多岁的少年时期，即在1858年至1868年间。这一时期，珠江三角洲一带遭受太平天国运动、红巾之乱及随后的土客械斗，民不聊生，富绅、百姓往港澳避乱迁徙已成风气。据《遐迩贯珍》称，1854年8月，“十五六间，省垣各富商室，畏乱先徙，多携眷附本港当行载运贸易之火轮船，赴本港及澳门寄寓。有一火船载至六百余人者，多妇女幼稚。……各船价水脚涌贵，闻一中土客赁一火船载眷，价至一千二百余元”[29]。连续不断的动乱仇杀，使珠江三角洲一带商民持续地往港澳迁徙，一直延续到19世纪60年代之后[30]。我们认为，卢九大概也是在这一时期随避难的人流来到了澳门。当然，卢九至澳门的确切年份，仍有待进一步考证。
1907年12月15日，卢九逝于大堂街七号寓所。卢九逝世后，与其原配欧阳氏一起葬于广州大东门外白水塘蚒蛇岗，1960年，因应广州市城市扩建之需，其后人将之迁葬澳门旧西洋坟场（见图1-2）：“民国四十九年因政府征收坟地，庚子四月初一日乃奉金坛还澳，合葬于旧西洋坟场。”[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