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杜妤(4)
众人往西南方继续行路,越往前周围的雾气就变的越浓,可见度也随之变低,归尘剑颤动的欲强烈。
徐崇将异状告诉众人,阮蓝却不以为然,眼神示意隐形妖,“少爷,有这妖怪在,这一路走来这剑不都会颤动的吗。”
“这不一样。”
徐崇觉得还是有蹊跷,归尘剑要比之前颤动的更猛烈,说明前方或者周围可能有妖在暗中埋伏。
“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其他人听从他的建议绕路,绕到一半浓雾中窜出一个紫色的身影,直朝徐崇袭来,徐崇反应迅速,用归尘剑抵挡来人的攻势。
在抵挡过程中他看清了袭击者的面貌,细长的瞳孔,长着尖尖的獠牙,手中并无武器,全靠妖力化为利刃袭来。
“阿蕴?!”
杜妤看清那人的身影先是惊喜后大喝阻止,“住手!”
“妤儿?”
裴蕴听到杜妤声音后停止了攻击,杜妤赶紧上前与心心念念寻找的人相拥。
阮青快速越到徐崇身边,关注他的伤势,“少爷,你怎么样?”
“阮姐不必担心,我并无大碍。”
徐崇摇摇头,看向面前紧紧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而后释然,呆滞几秒后又移开视线。
杜妤在裴蕴怀里喜极而泣:“阿蕴,我找了你好久,你这些天都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裴蕴抚着她的头,柔声道:“我家那边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这几天没抽出时间来陪你,抱歉妤儿。”
杜妤抬头看他:“什么事情?告诉我也好帮你啊。”
裴蕴微笑道:“这事只能由我自己处理。”
“蕴哥?!你是来救我的吗?”隐形妖见到他忽然兴奋起来。
其他几人纷纷警惕起来,纷纷拿出武器,裴蕴见状赶紧抱住杜妤退到一旁预示出防备姿势。
“妤儿小心,这几个不是好人!”
杜妤赶紧解释,“阿蕴你误会了,这是徐府少爷,找你来的路上他帮我许多,还救过我,徐少爷是好人,旁边两个是他的侍从,也是好人。”
裴蕴盯着徐崇的剑坚决,严肃道:“他手中的剑是邪物,我祖上几代人都惨死于剑下,如此深仇不可不报!”
徐崇瞳孔微缩,握住手中剑的力度松了几分,心中又生出几丝愧疚和怜悯。
阮青义正言辞道:“裴公子,徐家历来清明正义,若是你祖辈做了极恶害民之事,徐家先辈定然会加以除之。”
她的话意思是他祖上几代都是坏事做尽的恶妖,裴蕴并未听进去,就算再恶也是他的亲人,杀了他们他心中悲愤难平。
见他气急难消,杜妤也有几分理解他想为家人报仇的心情,可作为人,她不会同情裴蕴坏事做绝的祖辈,也不能看他去杀徐崇。
“阿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放下仇恨,我们一起隐居过着幸福平凡的生活。”杜妤眼中带光,把她心中所想的说给他听,“现在我已经自由了,徐少爷也打算帮我,现下再也不用愁和他的婚约,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你要想想我们的未来啊。”
裴蕴还是有所犹豫,杜妤眼眸中的光暗下几分,她以为他大概能为他们的未来考虑一下,可能是她期望太高。
徐崇缓缓道:“裴公子,我知你无法放下深仇大恨,不过且听我一言,眼下我要去处理一件事,待我将事了结再与你决斗,若你赢了我和这把剑都任你宰割,若我赢了你就此放下仇恨和杜妤姐……和杜小姐一起隐居不再侵扰边城境界,你看如何?”
裴蕴有所动容,根据他现在的实力还是抵不过归尘剑的几击,很快就会败下阵来,不仅不能报仇还会像他祖辈一样死于剑下。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事情解决,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隐形妖在嚷嚷:“啥?我的事就不管了?”
几人纷纷看向他,都在表示差点忘了这家伙了!
“丘山,你又不老实偷偷跑出来了?”裴蕴带着几分怒气,然后向众人解释,“他是蜥蜴所化成的妖,是我家那边最顽皮,平时最喜欢跑到城里去玩,平时疏于管教,抱歉,让各位见笑。”
阮蓝觉得不可思议,愤怒的敲了一下他脑袋:“顽皮?这家伙跟踪杜小姐,差点杀了她啊!”
“什么?!”裴蕴温怒,马上关切杜妤,“妤儿你没受伤吧?”
杜妤摇摇头道:“没,还好徐少爷救了我。”
裴蕴虽不是很愿意,还是向徐崇道了谢。
丘山赶紧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本以为是个迷路的丫头,我哪知道是嫂子嘛!”
裴蕴无奈叹气,最后道:“反正他也不安分,任由你们处置。”
“啊?不要啊蕴哥!”
丘山惊慌,阮蓝奸笑着,他早看这个一路上连连骂道的蜥蜴不爽了,直接拿起鞭子抽打丘山,天空传来他痛苦连天的哀嚎。
天色渐晚,几人准备休息落脚,他们所剩干粮不是很多,多了两个人分摊更是不够,裴蕴主动去打猎。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恶臭,杜妤闻了闻身上的源头,皱了皱眉,已有好多天都没洗澡,实在有些难耐。
正在摆弄柴火的阮青无意中注意到她的动作,走到她身边悄悄在她耳边提出和她一起去附近的一处池塘沐浴,杜妤欣然答应。
“少爷,我先带杜小姐沐浴去了,稍后回来。”
徐崇脸上一红:“……阮姐,这种事就不必汇报去向了。”
阮青没有察觉任何一丝尴尬,一如既往认真道:“还是要的,少爷。”
阮蓝在一旁偷笑,悄声自言自语:“姐姐果然还是一丝不苟啊……”
“好,知道了。”
徐崇撇过脸,耳根渐渐泛红。
她们离开后,坐在阮蓝旁边的丘山凑了过来八卦,“唉,你家少爷是不是害羞了啊。”
“嘿嘿,跟你说,我家少爷虽然小吧,不过那些男女之事他也知道七七八八的。”说起这个阮蓝也来了兴致,“只不过可惜少爷即将要初经人事却被别人截胡,也就我们少爷这么好心了,要是城里别家的少爷遇到悔婚这种事肯定火冒三丈誓不罢休的。”
“……你说的截胡的人不会是蕴哥吧。”丘山表示不满:“我们蕴哥也不差好吧,在我妖族中数得上一等一的帅哥,年纪轻轻就能完全化为人形了,温柔又有内涵,和那你们口中的杜小姐那可谓郎才女貌。”
“呸!比我们家少爷差远了好吗!我们家少爷也帅气凌人,侠气豪胆,善良大方,幽默风趣……”裴蕴也不服气,动起手来要打他。
丘山也毫不相让:“蕴哥更好!”
软蓝声音更大:“我们家少爷更好!”
就在两人莫名攀比起来的时候,徐崇注意到这边的吵闹,他拿起一颗石子弹到对面去,敲打在阮蓝的头上。
“又在说什么呢?”
阮蓝‘哎呦’一声,也不好意思把刚才争辩的事说出口,不然得到的莫过于少爷的一顿‘不要攀比’的说教。
明月高挂枝头,撒下的月光照耀在凌波荡漾的池水中,两俱皮肤白皙的少女用纤纤玉手舀起池水往身上淋浇。
期间除了林间蝉鸣和布谷鸟的叫声无其他声音,杜妤偶尔看旁边洗浴的阮青,虽然她话少又有一张冰块脸,但她人挺好的。
“阮姑娘,你和你弟弟是从小就陪在你家少爷身边的吗?”
阮青顿了一下,看向水中月亮的倒影,“不是,我和弟弟是少爷十岁那年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
杜妤看见她背后隐隐约约有些难以消除的疤痕,心下一紧,有些心疼。
“那时少爷救下我们本想放我们走,不过我们爹娘早就被那些畜生给杀害,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就想留在少爷身边习武来保护他,报答少爷救命之恩,为了少爷做任何事情都在所不惜,哪怕是死也无怨无悔……”
她的眼中充满对徐崇的感激和珍视,眼底展露出深藏已久的一丝情愫。
“你心悦于你们家少爷是吗?”
虽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杜妤在阮青慢慢蜷缩抱胸的行为中看出来了,随后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可能的……”
“因为你们之间的主仆关系吗?”杜妤柔声一笑,又鼓励道:“没事的,大不了到时候你们也像我们一样逃走嘛,当然前提是他也心悦你,愿意和你一起。”
阮青的脸一沉,眸中又不免失望,“杜小姐,你还是不懂……”
杜妤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阮青张了张唇,又闭上唇。
——
另一边树林中,裴蕴已经烤好了兔子,几人分食都觉得味道不错。
“裴公子手艺不错……”
徐崇细细咀嚼,赞赏道。
裴蕴扬唇一笑:“徐少爷谬赞,不知你们来此要办的是何事?”
“此事可能事关裴公子你们。”徐崇话语中带有一股意欲不明,“不知裴公子可知城中挖心一事?”
裴蕴淡然道:“不知。”
徐崇转头又问丘山:“你可知否?”
“什么挖心的事啊?不知道。”
丘山虽然嘴上说着,眼神却不自然乱瞟。
裴蕴冷下脸:“徐少爷莫非是怀疑我们?虽然避免不了我们当中有些同类喜食人心而活,但我与丘山只我们对应的食禽类与昆虫,人间不是有句俗语:凡事都要有证据。”
“自然不是怀疑裴公子你们,我只不过是想打听你们之中那些最有可能食心的妖。”徐崇从容应对,“裴公子既然知道妖死它的家人会伤心,而人死他们的家属会不会伤心呢,万物平等,我想做的莫过于想要他们能避免互相冲突,能够和谐相处自是更好,可很难非常难,无论是人或是妖都有产生邪念之人,无法做到和谐相处,但只要互不干扰阻止发生冲突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和谐相处呢。”
裴蕴咬着牙,紧紧捏着拳良久后松开,松口:“我族确有一群妖有异动,他们常常聚集在一起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我所知的就这么多了。”
徐崇听后道谢:“多谢,早些听闻裴公子住在城中几月有余,不知人间在你眼中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人间灯火阑珊,有许多没见过的人类所做的稀奇古怪玩意儿,可始终不比我妖族家中温暖,我自然是要回家的。”
裴蕴心中对人间难得有几分留恋,最后还是选择回归本心。
徐崇弯唇不语,眼中倒影面前的篝火,仿佛回到参加渂城中举办的各种节日热闹的庆典,人们欢声笑语,而他嘴角挂起的笑容也被人们感染。
“在城中我还听说令堂的身体不适,不知最近可有好转?”
徐崇从欢悦的心情转变忧愁,想起出发前母亲所交给他的银月戟,还有所说的话。
“咳咳……崇儿,这次行程可谓凶险万分,你要万万小心不可大意,娘等着你好好的回来,这把银月戟你收好,遇到那孩子交给她防身。”
徐崇神色凝重,有些不敢接:“可这是您曾经赤血沙场的武器,和您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了。”
徐母微笑着摇摇头:“娘现在用不动这老家伙了,咳咳……不能让它荒废在娘手里,听说杜家丫头也是习得一手好枪,还不如交给未来儿媳妇手中,让它再发光发亮。”
“可……”
徐崇一时间沉默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说,说她期待的儿媳妇不愿嫁入徐府吗?他不能说出让娘伤心的话。
“遵命,娘。”徐崇接过,“娘,您要好好养病,等着崇儿归来。”
他离开时娘还微笑着招手,给他带来温暖和安心。
思绪回来他已有些抬不起头,眼中泪汇聚快要滴落,看病的郎中告诉他,他的娘已撑不过月底,现下距离月底还差十来天。
“我有办法让令堂的病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