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理智断裂

那场沙暴，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想着这个问题，陈灼差点没撞上眼前的这部升降梯。

沙漠里的高温扭曲了她的视线，也扭曲了她的思维，以至于这部升降梯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大脑想的都是“这是不是海市蜃楼，直接走过去就行？”

还好她在撞上去之前停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那因为长时间行走而变得思维怪异的大脑，也因为这一下停顿，稍微清醒了点。

但也只是稍微。

陈灼仔细看了看，能认出来这其实是个法阵，而这部升降梯就是这个法阵的入口。操纵这个法术的人不在附近，茫茫沙漠上，一览无余只有黄沙，没有除了她以外的人影。

这很难得，操控法阵的“线”，距离越长，法力的消耗就越高，眼前这种法阵都不在操纵者视线范围内的操作，对于一般的法师来讲已经是难如登天。

热，真的好热。

陈灼思考到一半，那条思维的线就突然崩断了，她站在炙热的沙地上，就这么愣住了。等她再次开始思考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先让自己凉快下来，再去思考有关这个法阵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她思考。从那场沙暴中活下来之后，陈灼就一直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但具体是为什么，她不清楚。

为了凉快一点这个目标，陈灼拽出包里的铲子，开始在沙地上挖洞，一铲子下去，侧面流回去半铲子沙子，就这样，陈灼一铲一铲地挖，一直到挖出了湿土，才把自己塞进了地洞里。

稍微低了一点的温度让陈灼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她的脚边有只蜥蜴，似乎是刚掉进来的，它正挖着它的逃生通道，疯狂挥动的后腿扬了陈灼一裤腿的沙子。

陈灼重新开始思考那个法阵的来头：这里离楼兰高等法师学院那个听起来是野鸡学校的地方不远，说不定是那里的高人搞出来的法阵。

她探出头向着目的地的方向望了望，还是没有那座城池的影子。所谓“望山跑死马”，陈灼现在连山还没看见。

希望传闻中的“保护罩”没有让那座城隐身的功能。

陈灼凉快的差不多了，就从地洞里爬了出来，开始研究这台升降梯。

升降梯只给了向下的一个按钮，不过追根溯源，这个升降梯不过是现实世界里某部升降梯的映射，特意去除了一个映射的上行键，背后的这位法师可不是一般的仔细。

她或许应该试一试这部升降梯，如果从现在开始向着楼兰城的方向走，她还需要走起码三天三夜；但如果选择走进这部升降梯会发生什么？她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这部升降梯能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但还有更大的概率，是这部升降梯搞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拖慢她的行程。

最后，侥幸心理战胜了理性，陈灼选择了做个赌狗。

陈灼走到升降梯面前，戳了一下下行键，升降梯门向两边打开，因为没有墙，所以轿厢门直接在两边凸出来了，就像长了两个铁翅膀一样，看着有点滑稽。

不过这升降梯里面的凉气让陈灼松了口气，她走了进去，享受着这份来路不明的凉气。

她看着电梯里的按键，注意到了一件事：不管是外面的还是里面的，这些按键全部都是使用北唐语标注的，但是这个地区的通用语言是法师之间使用最多的的世界语。

搞出这个东西的人难不成来自北唐？

北唐国之外，可没有使用北唐语的地区。

但陈灼此时并没有老乡见老乡的快乐心情，因为北唐人一向懒得接触外人，更别说直接跑到外面来了。她只知道一个在楼兰学院的北唐人，那个人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就这么暴露了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那家伙可不怎么好对付，那可是晏家的人。不过……对方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灼并没有犹豫太久，五秒之后，她摁下了通向最底层的按键。

大不了就打草惊蛇。

最底层是负十八层。北唐传说里有个地狱十八层，别说是地下十八层了，北唐很多地上的高层建筑，都避开了“十八”这个数字。

陈灼一直不太理解这些习俗，作为一名算是合格的法师，她习惯了不服就干，不管是什么，直接都用法阵统统轰掉不就好了。

不过比起法师，普通人可能真的需要一些这类的精神寄托吧。

说到“法师”，这个名称还是有些门槛的，不过这个名称对于真正能通晓法术的人，只是小菜一碟。

这个门槛之后的世界，那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永远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犄角旮旯还有个比“最强”还更强的法师。

但楼兰学院是个例外，它这个招牌在法师的世界里是纯金的，任你怎么敲打火炼，凡是楼兰学院的，都能算是法师世界里金字塔的上层。

所以楼兰学院里有能搞出这个法阵的人才，当然不奇怪。

看着这个人设计了个地下十八层，陈灼有些猜测，跑到这里的北唐人，应该会对北唐的文化会有一种别扭的感情。

随着升降梯的下降，从负一开始的按键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一直到最后的“负十八”也消失了，轿厢才停了下来。

陈灼盯着眼前的轿厢门，反而一点不慌，甚至稍微有些兴奋，紧张到了极点才出现的兴奋。它打开以后，后面会是什么呢？法术实验室、地下迷宫、沙漠下的地下河，还是什么更奇怪的地方？当然，楼兰城的大门前是最好。

陈灼的心脏跳的很快，兴奋之余，她也在默默地凝聚自己的法力，以备不时之需。

轿厢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片黑，显然这位设计者没考虑过照明的问题，不过这对陈灼不是问题，她看得见，眼前是一条向上的阶梯。

这里是沙漠的地下？难不成这个设计者还能自己造出一个额外的空间来？陈灼想了想，如果是她的目标，应该是做的出来的，毕竟他是空间法术的修习者。

她沿着阶梯往上走，走过了七十级阶梯，她站到了尽头的那扇门前，握上了门把手。

铁质的门把手有些发热，不知外面是否也是同样的热度？

希望外面不是另一片沙漠。陈灼抱着这样的愿望打开了门，但当她真看到外面的景象时，她有些惊愕。

门外是人声鼎沸的繁华都市，法阵撑起的巨大保护罩覆盖了整个城市，削弱了阳光，让这里的温度不再灼烫。土色的厚重岩石砌成了她在书上见过的那种汉诺威式的房子，但它又深又窄的窗子又像极了罗刹的建筑。阳光打在这些土色墙壁上，映射出一片耀目的金色。

陈灼一抬头，就看见了头顶上笼罩住整座城市的保护罩，这让她意识到，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楼兰学院，全名楼兰高等法师学院。

她赌赢了。

至于那个法阵，她回头看的时候，升降梯已经消失了，没在那条小巷子里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这个法阵到底为什么会被她碰到？她抱着满心的疑惑，刚刚走出巷子，就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你是新来的同学吧，来，跟我来，报道处在那边。”

“我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他无视了陈灼的解释，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忽视的。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意是好是坏，但陈灼想，与其自己在这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不如先跟着他去那个新生报道处看看，路上随机应变就好了。毕竟她的目标据说也在这里当老师，去看看也不亏。

“我叫……白檀。”陈灼编了个名字，跟在他身后，想看看这家伙要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