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晏泽
走了一阵子，陈灼确定了这人至少不是在蒙自己，他带着自己走的路线，是直奔城中央那座高塔的。
而且他刚刚讲的是北唐语，长相也是北唐人的长相，这大概是碰到自己人了。
只是，这个自己人，到底是谁？
“你叫什么？”
他不回答，就一路往前走。陈灼干脆停在原地：“你不告诉我，我不会和你去。”
他也停下了，回头看了陈灼一眼，陈灼注意到他的眸色是翠绿色，他说：“你想死吗？”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般，他刚说完这句话，一支法力凝成的箭矢就朝着陈灼飞了过来。陈灼向前冲了一步，那支箭插进了她的背包里，然后消失了，只留下包上那个空洞，包里的密封杯惨遭贯穿，幸亏杯子里没水。
陈灼转身对着箭矢来的方向拉起一个法阵，顷刻间就完成了回击，只不过袭击者打完就离开了，陈灼扑了个空。
那人没说话，拉起陈灼就向着城中央狂奔。他看起来很熟悉这里，走了许多陈灼乍一看都发现不了的路，即使是这样，一路上针对陈灼的袭击也并不少。
这些袭击一直持续到两个人冲进最中央那座高塔里才消失，这里是主楼，现在被暂时当做了报道处。
“晏泽，怎么，今年你终于找到学生了？”一个体格看起来很壮硕的斯拉夫人，看到两个人冲了进来，笑着用世界语调侃拉着陈灼的那个人。
陈灼听到“晏泽”这两个发音，猛然拽住了那人的手腕，晏泽就是她此行的目标，但看他刚才的反应，自己大概是已经暴露了。
但晏泽并没有直接说出她的身份，反而是把她推向了门口那张桌子，用北唐语低声对她说：“去，填个报道表，别写真名。”
“这是你们北唐的小姑娘，看着不错啊。这是不太会讲世界语？”
“嗯，你也知道，我们那边的人。”
陈灼听着两人的谈话，然后自己走向了新生报道的那张桌子，桌子后的那名女性递给她一张表，慢慢地用世界语对她说：“可以自己填吗？”
陈灼的世界语虽然不错，但此时她还是装出了初学者的模样，除了一句“是”之外就假装自己什么也不会说。毕竟有种状态叫“哑巴世界语”，只会写不会讲还是很正常的。
令陈灼惊讶的是，那位女老师也是长着一副北唐人的面孔，但是她身上的气质又和北唐完全不搭边儿，她是谁？陈灼也不好现在就追问。
陈灼拿过表，写的名字是白檀，其余的年龄来历学历等等，她都做了些小小的改动。
桌后的女老师拿过来看了一眼，就把那张纸放在了手边的一块晶石上，在晶石微微发光之后，她又把那张纸拿了下来，放进了身旁的矮柜里。
陈灼能看到那块晶石上刻的法阵，她判断这应该是一种影像保存的法阵，但还没等她多看两眼，她就被晏泽拉走了。
这回再走出门，那些袭击都消失了，就像被这该死的阳光蒸发了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灼换成北唐语问晏泽。
“攻击楼兰学院的学生，是会被学院报复的……幸亏你刚才打空了。”晏泽松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站在门口，从高处俯视着大半座楼兰城。
陈灼叹了口气：“那你呢，也和晏家站在一起吗？”她觉得再瞒下去也没有用了，晏泽刚才的操作，她也看出了个大概，自己的身份，晏泽十有八九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晏泽并没有暴露她，反而是在帮她。
“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十年里来这儿的北唐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除了找我的还是来找我的。”晏泽看着陈灼，他的戒备心倒是没多强，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陈灼的身份，自然也跟家族无关。
他没说的是，陈灼是唯一一个直接穿沙漠来的，而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坐沙漠列车来的。
陈灼问他：“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被袭击的？”
“今年从罗刹来的学生，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虽然他们没明说，但是他们说到北唐了。”晏泽叹了口气：“你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一下宿舍。”
“我也不会真的在这里学习，家里事儿多着呢，我得回去。”陈灼一看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对劲，赶紧推脱。
“那换个地方说话。”晏泽自顾自地迈步向前，陈灼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跟在他后面。
路越来越偏，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晏泽把陈灼带进了一栋很偏僻的楼里——这里是他的教学楼。
走进大门，陈灼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两下，发现这里和北唐那些学校的教学楼并没有太大差别，都是普通的桌椅、讲台、黑板，只不过从盖在表面的落灰看，这些东西有些日子没用过了。
“这边。”晏泽指了指进门之后一个向下的楼梯，不过那不是通向楼后门的吗？陈灼走过去，才发现楼梯的侧边，墙的后面还有一扇门，门后是通往地下的通道。
陈灼犹豫了，她不知道晏泽的实力如何，如果贸然走进去，自己可能就回不去了。
“我没理由害你。”晏泽看出了她的犹豫。
“但你是晏家的人。”陈灼直视着晏泽的眼睛。
“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就不是了。”晏泽其实很不愿意提起那段过往，但是他从陈灼的行动里能察觉到，北唐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为了让她信任自己，他也不得不提。
陈灼看他不像在说谎，抱着“如果被坑了就认栽”的想法先一步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亮着两盏灯，桌上放一盏，顶上吊一盏，都是嵌入了照明法阵的设计。只不过桌上那盏旁边有一堆书，导致照明效果不是太好。
“坐。”晏泽自如地拉出个椅子来递给陈灼，自己坐在了桌子后面。
陈灼把背包放在地上，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下肩膀，然后看向了晏泽。灯光不是很亮，对面晏泽的脸看着有些阴暗。
“北唐那边到底怎么了？”
“你没听说那个警告吗？”
“赤血鬼进化体，我知道那个，不过有朝议会那帮人，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晏泽感觉有些疑惑，赤血鬼是一种病，病人，或者说感染者，会逐步丧失理智，变成病原的传播机器，最后会连着血肉一起爆炸，算是非常可怕的传染病。
但是这种病，一直以来被防控的非常好，虽然没有办法治疗，但是传染概率并不高。以致于晏泽在听说了北唐对外发出关于赤血鬼的警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晏泽的印象里，北唐的国家机器是他见过的最有力的一个，但是那个警告居然是：“由于赤血鬼进化体的出现，短期内建议不要进入北唐，也请其他国家做好防控准备。”
“但是朝议会出了问题。”晏泽再次以为自己听错了，陈灼接着说：“皇室想要夺权，帮助他们的，就是南海晏家，现在的朝议会恐怕根本没有精力处理赤血鬼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你不叫白檀吧。”晏泽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陈灼的神情不似作伪，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这句。
“陈灼，川峡府陈家的陈灼。”陈灼弯腰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把短刀，抽出鞘来，拍在了晏泽面前。
刀柄上刻着陈家的标志——一朵简单的十字状花，刀身上刻满了繁复的阵法，只要向那些凹槽里注入法力，这把短刀就能展现出惊人的杀伤力，这是川峡府地区独有的技术。
陈灼……晏泽听过这个名字，在他还在晏家的时候，陈灼的出生，几乎是闹的举世皆知，在这之后，陈灼这个名字也一直频繁地出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里，这个名字他不会不知道。毕竟陈家和朝议会有着诸多联系，刚刚脱离皇室控制不过三代的北唐人，自然而然地把陈灼当成了小公主。
晏泽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你来？”偌大一个陈家，却让自己家的大小姐来走这一遭险路，晏泽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灼叹了很长一口气：“陈家……没活下来几个能信得过的人，炎谷城已经彻底沦陷了，我爹和爷爷去京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炎谷城是陈家的老窝，也是远近闻名的北唐西南小京城。炎谷城都出了问题，北唐的整个西南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晏泽皱起眉。
陈灼看着晏泽，眼神里有些期待：“我是来求助的，楼兰有没有人能帮我们？”
“那我更不能放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