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化形

第一节化形

日子缓缓，日子暖暖。

我即有了灵识要修仙，东皇太苍青华帝君平日里便有意多放些仙泽盈绕于我。借着帝君身上仙气润泽滋养，终于在入东皇太苍宫两万三千年的春天，我修成了肉身，化做了一个女仙。

灵物修成的小仙与仙胎所生的仙人不一样，化形的时候并不是从婴孩做起，若真要算起婴孩期，大约就是初有灵识的时候算起，在本命真身中日日修行凝成虚影化出小形，便是过了幼儿和孩童期，初出肉身化形为人便是依着自己平日里的性子或是整日里看到的人物比照着，化成一个少年人的模样。

问心斋殿中没有妆镜，东皇太苍青华帝君没有水仙之癖，平日里梳头衣装不是天枢便是司命，完全信任两人的审美，自然是不会在自己的寝殿里放置这样的器物。我就着桌上杯里的残茶观看自己的影子，小小的水杯中映出的女子，十四五岁模样，柳眉弯弯，眼若秋水，腮如桃花，唇不点自红，眉不描自翠，不是标准的鸭蛋脸，双颊微鼓，下巴略圆，一缕青丝从耳边垂下，沾了杯中茶水。

我对着杯子左右细瞧了瞧，实在对自己的化出人形的样貌不甚满意。有灵识后的一万三千年中，称着帝君不注意便偷偷溜到窗边，来问心斋中的天仙神女虽不多，但万年里也不在少数，那实实的都是美人胚子。就连日常扫洒的宫娥们每一个都是明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我化形的模样，哪个少年男女不是唇红齿白，总体评价清丽有余，娇媚不足，只可以算得上略周正能看。加之低着头的角度使得圆圆的下巴折出了两个折来，本就减分，连清丽两个字都是勉强用在自己身上。

有了实体肉身和雾状灵识的感觉完全不同，我暂时抛下长相一题，称着四下无人，兴奋的摸摸这，看看那，有了肉身感受事物与意识形态时完全不同，没有胆子爬到帝君的榻上坐坐，知道问心斋此时无人，跑到外间会客的榻上歪坐了几下，恨不能把每样物件都用指尖感受一遍。

东皇太苍青华帝君去天帝的朝会未归，我此次化形全凭一时之歪兴，肉身仙力还未成熟，实际上化出的也并非真的肉身，只是仿若肉身的一个虚假影像罢了，坚持了没有半盏茶功夫，我便消散了虚体又退回明珠之中灵识状态。

大抵成仙分为三类，一类是天生的神族仙胎，如四大帝君，二十四星宿等，二类是凡人或兽类花草树植等有生命的修行成仙，天帝，九阳真人，司命星君等，再一类便如我这种，本是无甚灵力的死物件，借着某位神仙的仙泽将养修出灵识修出肉身化形成仙。

世间能修仙的，大多是树木花草，或飞鸟走兽，因着他们本体就是有感知有灵识的活物。如我这种物器修行成仙的，非在极有法力的上神身边不可成功。就算是修成了，大多也只是低等灵智，意识只如七八岁上的孩童，只适合做为灵宠之类的豢养。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修出个上神智来，比如上古伏羲大帝所用的法器伏羲琴借着仙泽修出了琴魔，轩辕大帝的法器轩辕剑修出了剑灵，再余者仙灵妖魔极少有器物化形的。

植物动物修练化形是本体直接变化，本尊的花花树树或熊虎龙蛇直接变做人的模样，修练精深者不留半点本体特征，仙力微浅却强行变化者往往就会留下一点本体特征，比如蛇妖身体皮肤上有鳞片样的花纹，树精头发上总是挂着摘也摘不完的叶子，似乎总是在钻树林。

而器物化形，本体还在，只是物内灵识凝天地灵气借神仙气泽培育化成肉身人形，初化时仙力微弱并非真实肉，身并不能维持长久。历经天劫才能真正化为人形肉身模样不再回到灵识状态。

而本体器物并不会消散，反而是命门所在，一但本体被破坏伤害，肉身便随之消散了。有些灵识魂魄可以重新凝聚在其它器物中再次修炼，大多数却是化为齑粉，彻底消失。如伏羲琴的琴魔随着伏羲琴被摔碎而灰飞烟灭，轩辕剑的剑灵也随着剑身被埋入轩辕墓沉睡不醒。

卜化形持续的时间不久，我没有逞强要在第二日继续化形，而是选择再精尽一下仙力修行，便也没在东皇太苍青华帝君面前显摆。即使帝君不在问心斋中，我也没有尝试再度偷偷试着化出肉身。只是五感更加敏锐，并有了真人一样的坐息需要，只是与其他人是颠倒的，会在白日里睡眠夜晚时醒来。

百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只不过眨眨眼弹弹指，这日午时，我伏在珠子里睡的毫无形像，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我在珠内模样，用司命星君的形容词叫四仰八叉。

隐隐就听得外面起了雷声，东皇太苍青华帝君最是不喜欢雨天，听他与离陌神君闲谈时讲起过，一次随盘古天父盘古征东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内腹全部溃烂，又遇连日阴雨，躺在雨水中泡了五天五夜，那一次若不是南极长生大帝后来及时赶到，东皇太苍青华帝君怕是再也起不来了，那以后便对雨天极度厌烦。一十三层天的雨几乎都是选在深夜里布施些小雨灌溉花草树木，或是帝君不在本层天的时候略放肆的落一场中雨，白日里布雨的神君从不敢登临，今天难道是帝君不在？可是怎么连雷神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