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了赚得更多
刚刚摸索到共鸣窍门的暗红第二天就被丢进了魔法基础课程的教室，整整一个月，暗红没有再看到过丹大师和金的身影，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战斗法师的修行，而成天抱着厚厚书籍穿梭于学城主塔赶课的暗红有种陌生且宁静的忙碌感觉，知识的灌输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暗红都怀疑学城的法师们忘记了他是一名战斗法师学员。但暗红并未忘记，所以每当夜幕降临，演武室中总会按时出现他的身影，在这狭小的空间他不断催动掠风，并且寻找着不同动作引动的共鸣差异，再结合对魔法阵的深入研究，渐渐摸索到了共鸣魔法的方式，但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些什么。一个月的时间，他的体力正式晋入了三阶，而魔力水准则稳步跨入二阶，两百出头的魔力容量已经让他可以钻研所有的初阶魔法。
如果说在学城的生活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难吃到每一次都让暗红反胃的三餐，暗红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口感难以接受也就罢了，味道更是千奇百怪，而他也发现伙食是现在的他唯一与其他学员不同之处，不过这种不同他并未真正理解，直到一分清单被一位娇俏可人的女孩送到他面前后——他总算是懂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暗红学习会这么花钱，看着摆在面前的清单，暗红耷拉着脑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些费用现在都由学城支付，每年百分之五的利息，他日后必须偿还，这是一笔就算是身为辛洛特领主的他也会感觉到肉疼的花销。从清单上可以看出占了费用一大半的条目就是他的三餐，那些听过没听过的材料整整码了两页纸，而且明确标明这只是“开胃阶段”，这种伙食两个月后将被真正的战斗法师套餐代替——看到这里暗红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也第一次感觉到成为战斗法师的艰辛。
看着暗红在清单上签下名字，女孩艳羡地扫了一眼那些食材的名字，将一个箱子推到了暗红面前：“对啦，庞博老师说将这些东西给你。”
暗红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排魔力结晶，这东西可是学城的硬通货，每一颗这种品质的魔力结晶都可以抵价一千金，庞博这一箱子就送来了六万金：“这是？”
“庞博导师说，如果你接受了军方的邀请，这些算是礼物，如果你拒绝了军方的邀请，那这些就是投资。”
暗红有些吃惊：“为什么？”
女孩灵动的大眼睛闪过一丝俏皮：“为了赚得更多。好啦，你就别问我了，我可还得交差去！虽然我大概知道庞博导师的意思……”
暗红看着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恍然大悟地抓过三枚魔力结晶推倒女孩面前，女孩嘻嘻一笑，将魔力结晶捻起来说道：“你现在可是学城的名人呢，共鸣契合度百分百的人，学城建立之初到现在就你一个哦，听说军方的人也很在意呢，不过好像伊娃殿下的话让军方很有些犹豫，但是派人来是一定的，而且绝对是有分量的大人物。如果你答应加入帝国军团，只要你不混吃等死肯定会很快成为高阶军官，如果你够拼命能立功的话，将军也可以说是唾手可得，毕竟学城战斗法师可从没出过弱者——只要不是潜力所限，任何人一日三餐能有你们那样的伙食，三年后光睡觉就能有八阶的魔力。交好这样一位注定有前途的军方人物，对一个手中握着大把魔力武备、附魔物品的学诚法师意味着数不完的金币和人脉。而如果你拒绝了军方，而是选择了伊娃殿下……庞博导师说你绝对不会接受伊娃殿下的资助，那么，学校的预支是有上限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你以后的学习所需，而你想赚钱的话，他有的是好门路，不管你是要出手魔力武备还是找些打手的活计，他都能给你极大的优惠，这么做是在压你至少能成为圣阶，毕竟任何一位有实力的朋友都是不可或缺的。庞博导师在魔法上的造诣在学城所有导师里只能排到最末流，但却是最有名望的法师之一，他能有这样的成就可与他独特的眼光有很大关系——导师他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商机，所以这份礼物也说明了导师在你身上看到了更多的金币，我也愿意把宝压在你身上，我在学城已经呆了七年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哦。来，拿着，这是我的名片。”
暗红将女孩送出了门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精致的名片：“包打听莱维……”合上门，将名片丢下，看看天色已经是晚上，拉开演武室的门。
暗红盘膝坐下后，拿起一本厚厚的日志翻开起来。这本日志是他一个月来对每个动作共鸣回路轨迹的记录，他在一个月里尝试了所有他他想得到的动作，并全部详细记录在了这本日志上。他已经从很多书籍上了解到，每个战斗法师的共鸣回路轨迹都是不同的，这直接决定他们共鸣魔法的倾向和近身搏斗的习惯，而因为对共鸣回路轨迹的妥协，战斗法师选择的武器常常千奇百怪，同时不同的战斗法师魔法释放的位置也不相同，甚至有脑门狂喷火球的先例，所以长久以来总结出的经验就是——绝对不要尝试预测战斗法师的魔法会从身体哪个部分蹦出来。而这些原因也正是为什么明明身为战斗法师的暗红，却在和比他小好几岁的学员们一起学习魔法基础，而没有得到战斗法师技艺方面的指导。每个战斗法师学员都会得到三个月的时间，去自己摸索自己所能发现的所有共鸣轨迹，之后导师才能根据这些不同的轨迹为学员提出一个初步的方向、并加以指导。
暗红轻轻合上了日志，打了个响指，魔力潮汐在他身上震荡起来，他已经完成了大多数战斗法师三个月才能勉强做到的探索，他不准备虚度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他决定明天就尝试共鸣魔法！至于今天，他有必要调整自己，在辛洛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帝国的子民，帝国是他忠诚的方向；而四个月前的红枫祭，让帝国成为了暗红心中最大的阴影，但十二年来形同被囚禁在辛洛特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庞大的帝国究竟有多强大。在学城的一个月里，他看到了太多天资纵横的法师，他们都是这个帝国的力量，就算是自己的祖父在这里，带着所有的梦魇玫瑰，有能和学城一战的资格吗？答案显而易见。而学城只是帝国魔法力量的培养机构！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到底要怎么颠覆？而不颠覆这个帝国，他又如何向至高王座上的那位陛下复仇？
暗红心底没有答案，他只能喃喃：“爷爷，我该怎么做？”即便他经历剧变，但他毕竟是个少年，长期隐藏的仇恨让他身心疲惫。
“年纪轻轻就唉声叹气，有什么苦恼的事吗？”很美丽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应该是个女性，暗红霍然起身环顾四周，只有二十平的演武室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人了，可他绝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有一个虚弱的灵魂在身边徘徊。
“不用担心，我不会把我知道的随意乱说，反正除了你也没人听得到，来，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
暗红感觉到这个灵魂划过了他的脸颊，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学姐呢，我也曾风光过，但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你天赋不错，有个十年八年的肯定能跻身圣境，但这个世界啊，力量就像积蓄——永远都嫌少，不是么？告诉我你想不想尽快变强呢？你已经在基础阶段甩开了那些蠢才，想不想甩他们更远？”
暗红再一次打量四周，还是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如果我想，又怎么样？”
“借你的眼睛一用，我看看你的共鸣回路轨迹。”
“眼睛？这要怎么借给你？”
“很简单，我要进来了，你开下门。”
就在暗红眼睛瞄向演武室房门的刹那，意识之海剧烈震动起来，那个之前一直徘徊在他身周的陌生灵魂紧贴着意识之海传来信息：“开门吧，你的灵魂如此强大，难道害怕我对你不利？”
暗红心中稍有所动，那团灵魂就挤进了他的意识之海，一瞬间，他又被拉进了灵魂树冠前，此刻在他的灵魂树冠旁静静悬浮着花状的灵魂，隐晦的灵魂波动从上面散发出来：“叹为观止，如果你想，可以轻易碾碎我的灵魂，在灵魂层面，你恐怕很难在同龄人中找到敌手了。”
这种玄妙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甚至还不待他与那个灵魂沟通，他就清醒过来，而心中则响起那个美丽的声音：“开始吧，我来看看你的轨迹。”
暗红依言打开自己的日志，然后以恒定的速度一页页翻着，直到看遍了所有的记录，那个灵魂久久不语。
“很完备的记录，如果你想，现在已经可以开始练习共鸣魔法了，在你这个等阶，火弹是很不错的选择。我想丹老头一定会这么告诉你，然后就是循序渐进的摸索，亦步亦趋地顺着他们给你规划的路线走，不出意外，三十年内你可以掌握领域踏进巅峰强者的殿堂，但你……真的希望等那么久吗？我，能给你另一条路，一条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路。共鸣轨迹对你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但所有人都告诉你共鸣轨迹因人而异，是天生的，对吗？愚蠢之极，他们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共鸣，轨迹，是可以被改变的，不相信？拿笔来，照我说的写。”
暗红半信半疑地在日志上勾画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然后按那个声音的要求做了许多备注，当他将这个魔法阵概念图完成，魔法钟已经响起了铃声，不知不觉就已经是早上了！暗红拿起手中的日志，看着上面那个复杂到他连理解都做不到的法阵，心中的疑惑愈甚——这个灵魂到底是谁？
“这个魔法阵我叫它轨迹置换法阵，需要一些特别的材料才能完成它，启动后可以将你身上的轨迹进行位移，这种位移是替换的，也就是说，如你伸手会勾勒出一号轨迹，抬腿是二号轨迹，使用这个魔法阵可以将这两个轨迹换位，变成伸手勾勒二号轨迹，抬腿是一号轨迹，如何组合就看你的了，我去休息一会儿，这个魔法是可以反复使用的，但我想有一次之后你就不会想来第二次，所以置换前先做好计划吧。”
“有什么风险？”
“风险就是……你会被人嫉妒，这个代价你承受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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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早上课程的暗红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而是一路出了主塔直奔庞博的法师塔，在学城没有人认识他，虽然共鸣契合度百分百的学员让整个学城震动，但很少有人知道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沉默少年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天才，与其他那些总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的天之骄子不同，暗红一直深居简从，久而久之人们也理所当然地淡忘了这么一号人，只有在茶余饭后会惊叹一番，甚至都谈不上羡慕——学城还没有属于暗红的传奇。
庞博的法师塔似乎比以前更坚固了，当然并不是说塔的材质，而是防御结界比一个月前多出三倍来，这可意味着大把的魔力消耗，不过从庞博出手送礼一下就是六十枚精良级别的魔力结晶来看，这个其貌不扬的秃顶男人绝对不缺钱。站在门前，暗红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个月前的傍晚，就是在这里，那个一身血红色全身甲的的惊艳女子为他打开了这扇门，如果不是她，暗红绝不会成为战斗法师学员。抬头看去，依旧是二楼的落地窗前，庞博依旧和坐在腿上的年轻女法师调笑，暗红心中闪过羡慕的情绪，深吸一口气，他按下了门铃。
庞博听到铃声，随意向下张望，看到是暗红，先隔着窗户招招手，然后亲自走下来开门。这样的礼遇让暗红受宠若惊，他已经不是辛洛特的少年大公，在学城，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一个平民出身的二阶法师！虽然知道庞博如此对自己是因为有利可图，可又有多少人在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跟着庞博走上二楼，两杯咖啡被那位女法师端了上来，她确实是一位很美丽的人，但暗红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先对庞博的照顾表示了感谢，然后暗红开门见山切入了正题：“我需要一些比较稀有的魔法材料，在学城认识的导师里，也只有您能帮我了。”
“说来听听，也许我弄得到。”
暗红将清单拿出，放在了庞博面前，看着他一条条读过，然后深深蹙起了眉头，不由问道：“很难找到吗？还是很昂贵？钱的话我会尽力想办法。”
“不是，都不是，这些材料虽然稀有但是供货稳定，价格也不是很夸张，一名初阶武备使做些精密的魔力武备原件赚的钱就能买得起，问题是这些材料你准备用来做什么？这些材料几乎全是用来完成一些很……嗯，很变态的魔法，我想你还没有能力钻研这些吧？从你的表情我就看得出来，你甚至都没听过这些材料。”
暗红决定不说谎，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东西：“有一位战斗法师前辈找到我，告诉了我一个强化共鸣轨迹的法阵，这些材料都是那个法阵需要的。”
“那就不奇怪了，战斗法师确实需要一些特别而且变态的法阵做辅助，就像你们的饮食一样，不过你还是小心些，战斗法师固然强大，但在修炼的过程中所蕴含的危险也同样远超普通魔法师。今天晚上材料会送到你那里，钱么……”
“我已经完成了对共鸣轨迹的记录，如果你提供一些秘银，我可以做魔力武备原件给你……”
庞博呵呵笑了起来，将手中的咖啡放下道：“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这一笔材料我会给你记下，和学城的预支相似，但是没有利息，过不久你会发现在这个阶段你将精力投放在充实自我上才是正确的，如果真的有心，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凯普林大师，就算是他，在十二岁的时候也不可能将这扇玻璃修补得如此快而且好。不要把这些钱放在心上，现在的你能做出些什么？你对塑形术的驾驭能力我很清楚，但是二阶的魔力只能够支撑你做出初阶魔力武备的零件而已，这些东西做得再完美又算得了什么？赚来的不过是蝇头小利。当你成为九阶法师，你会知道有花在那些垃圾上的时间，你还不如去冥想。如果我真让你去做那些初阶原件，那真是资源的浪费，这不符合我的理念。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欠账的资格，以我几十年来的经验，欠的越多，才能赚得越多。你不要看我现在手里握着大把资源，二十三年前完成学业的时候，我身上背着几百万的债，直到三十岁的时候才还清，而之后的十几年，我成了学城最富有的法师，没有之一。”
暗红叹了口气，低声道：“为了赚得更多，谢谢。”
“为了赚得更多，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