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风满楼
如果是以往，这时的阿牛应该满脸焦急的想着怎么哄绣娘开心，可这次阿牛对抱着自己肩膀的绣娘，无动于衷。
好半天后才喃喃自语道：
“我又杀人了。”
泪眼婆娑的绣娘靠在阿牛怀中，哽咽道：
“没事的……没事，他想杀你，是他先想杀你，这不怪你！”
“不，我亲手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我记得他几天前还叫过我阿牛叔叔……”
阿牛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无神的双目望着颤抖的双手，神情麻木。
绣娘抱紧阿牛，声音格外轻柔：
“无论……无论你干了什么，是想赎罪也好、还是偿命也罢，我都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阿牛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绣娘，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往外流，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唯有伸手将绣娘抱的更紧。
不远处的苏羽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夫妻，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
…………
因谢去扇的突然介入，苏羽的拜师礼被无限期推迟。
而阿牛也因此背上了一条无辜生命，不过或许是阿牛在街上打死谢去扇的模样太过吓人，里正迟迟没有派人捉拿阿牛。
出于忏悔和赎罪，阿牛将家中大部分积蓄都赔给了米面铺老板，并亲自和绣娘一起参加了小女孩的葬礼，甚至阿牛还在小女孩坟前苦苦忏悔了三天。
永宁镇的里正一直信奉着能不惹江湖强人就不惹江湖强人的信条，很明显如今的阿牛就是他眼中的江湖强人。
只是他不敢惹，不代表别人不敢。
在楚捕头的施压下，里正终于还是发出了对阿牛的追捕令，不过只是将阿牛的罪行贴在墙上，并未真派人抓捕。
即便如此，这件事也在小镇内闹的风风雨雨，镇民们纷纷在暗地里议论、指责，一夜之间，阿牛一家被所有镇民排挤，连愿意和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而且，关于阿牛的谣言满天飞，什么他是潜伏在小镇的嗜血恶鬼，什么他是变态**，连八十岁的老太婆都不放过……到最后，绣娘和苏羽也被编排了无数恶毒谣言。
更有好事者将这一连串的谣言编成儿歌，每次走到北街就能听到七八个孩童欢快的唱着新歌谣，飞快的跑过。
虽然他们一家暂时还住在永宁镇，可相当于被除名了。
阿牛想带着绣娘和苏羽离开永宁镇，毕竟青龙会的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谢去扇死后，肯定会有其他人找来，重新找个地方生活才是正理。
绣娘有些不舍得离开生她养她的永宁镇，但为了阿牛，最终决定五天后离开。
……
隐匿在白云之间的宫殿巍峨的坐落在孤山崖顶，崖下成片建筑依据险峻的山势而建。一个身材矮小，形似侏儒的金牌杀手，从山脚纵身向崖顶攀跃而上。
跨入两扇巨大的门扉，形似侏儒的男子几步来到殿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禀大龙首，谢去扇未能带回祁云峰，现已身死。
另外，探子发现朝廷秘密调集了一支精锐，正向永宁镇方向赶去。”
坐在高台靠椅上的大龙首，闭着眼好似假寐，左手不断磨蹭无名指上的玉质戒指。
因为大龙首一直没有发话，形似侏儒的男子跪在地上，未敢抬头。
良久。
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大龙首淡漠的声音：
“吩咐下去，准备一匹快马，我亲自带他回来。”
形似侏儒的男子，行了一礼，躬身告退，两扇巨大的门扉缓缓关闭，再也看不见里面景象。
大龙首带着十几个精锐杀手，直奔永宁镇而来，一路快马加鞭，仅仅用了两天两夜就来到了永宁镇。
北街上，大龙首骑着黑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穿黑衣，头戴木质面具的精锐杀手，如此大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镇民注意。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永宁镇接连不断的发生大事，小镇镇民对于外来人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敬而远之。
大街上，来往的镇民都很自觉的给这行人让开了道路，等走远后才敢在身后议论两句。
“这伙人什么来头，这么气派？”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那家惹来的。”
“嘿，你还别说，我瞧那伙人就是奔着他们家去的！”
“哎！也不知道咋们镇倒了几辈子霉，招来这家扫把星，尽惹些凶人……”
“就是……我一早就知道那家子不是好人……”
……
镇民们的议论未被大龙首放在眼中，他现在已经来到了阿牛家门口。
出乎意料，大龙首居然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屋内正闭目冥想的苏羽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阿牛绣娘回来了，便出来打开了大门。
谁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两鬓斑白，面容红润光滑的中年男子，未见他有任何举动，光站在门口，就有一股逼人的气魄袭来。
苏羽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向大龙首身后，只见十几个身穿黑衣，头戴木质面具的魁梧汉子，分成两列，站的笔直。
“你就是云峰的孩子吧，果然有股子灵气。”
说完这话的大龙首，抬脚跨入门口，进入屋内。
他先抬头细细打量了一番杂乱破旧的木屋，思绪好似有些飘远，等回过神后，又拉着苏羽来到木桌旁坐下。
“你身上有股血腥味儿，杀过人？”
苏羽挣脱开大龙首的手，冷声道：
“你是谁？”
大龙首淡漠的目光落在苏羽身上，庞大的杀气瞬间倾泻而出，将整个木屋笼罩。
表现在苏羽眼中就是，木屋的地板、梁顶开始不断渗血，木桌、椅子、柱子，甚至是自己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滴答滴答……
房梁上滴下的血水越来越多，慢慢将苏羽半个身体都浸泡在其中，无数面目狰狞的死尸从血水里浮上来，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要将他拉入其中。
苏羽在幻术一道的天赋何其惊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立即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身前中年男子的精神幻象当中。
心下一定，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冲出冥想空间，化为一个拳头大的锥子将眼前无形的精神压迫戳开，什么血水、死尸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直都显得漫不经心的大龙首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错！你比云峰强多了。
在他还是你这般大的时候，只是个爱哭鼻子的废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