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途转场放牧
……刚被雇佣就得再次远行。巴尔泰雷米·博雷尔的经营使他十分关注在南方和跨比利牛斯山地区的放牧情况:他的畜群此时正在加泰罗尼亚的托尔托兹牧场。于是,皮埃尔·莫里便被新雇主派往加泰罗尼亚看护羊群。这是好心的牧羊人生平第一次穿越雪线,翻过南面的高山,把比利牛斯山脉抛在身后。后来,他在一生中不断往来于西班牙、法兰西王国和富瓦伯爵领地之间。
一个名叫纪尧姆·科第尔的牧工陪同皮埃尔·莫里开始了这一系列的旅行,他是阿列日人,出生在梅朗斯。他们两人从来没机会谈论异端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加入了由迁居者、牧羊人、失业者和盲流们组成的人流。“人口往返流动”的浪潮把这些人推向伊比利亚地区(II.55,291)。1306年的圣灵降临节,足蹬“七古里靴”的皮埃尔回到了萨巴泰地区:巴尔泰雷米·博雷尔的羊群在加泰罗尼亚过冬后,皮埃尔把它们赶到比利牛斯山的“法兰西一侧”,或者说是富瓦一带度夏。皮埃尔利用这个机会,并根据通常的规矩,又和巴尔泰雷米续签了一年的受雇合同。他的雇主是个“本分”的人,和他们父子不可能谈论异端的问题。这使莫里结束了在雷蒙·皮埃尔家过的那种刺激而危险的生活。
关于这位牧羊人在巴尔泰雷米家中的生活情况,雅克·富尼埃的手稿第256、257两页提供了一些细节。在博雷尔的大家庭里,皮埃尔·莫里似乎不只是当牧工,他样样活计都干:劈木柴,帮主人在家招待客人,甚至还和女佣人调情(仅调情而已)。这家的女佣叫蒙迪耐特(雷蒙德),和他是同乡。蒙塔尤的贝尔纳·伊萨纳是她的父亲。一个被简单描述的场景告诉我们,一天晚上,皮埃尔·莫里带着蒙迪耐特去了小酒馆。后来,当那女佣随他出来时在街上扯着嗓子唱歌。尽管皮埃尔在其他场合“很善于勾引女人”,但这天晚上他很正经。他和蒙迪耐特没在一起过夜。实际上,他和西比尔·巴伊(阿克斯累太姆人)的儿子贝尔纳·巴伊在一起睡了觉。我们知道,由于当地的习惯和卧具的缺乏,男人们没有任何恶意地同床共寝(III.157)。
在此期间,皮埃尔倒是经常去西比尔·巴伊家。这位阿克斯累太姆的女牧主失去了当公证人的丈夫,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她把羊群交给莫里看管。巴伊家属于阿克斯累太姆的大户,厨房设在房子的第二层。她的家有许多房间,房间里住着许多人,客人、朋友、佣人、孩子以及过路的异端派教长几乎把床都压塌了。这所房子很漂亮。所以,当局将它没收后,西比尔的儿子阿尔诺为收回房产,甚至不惜为宗教裁判所当密探。宗教裁判所没收房子是为了惩罚他母亲的纯洁派信仰。但她后来还是被处以火刑。
皮埃尔的活计和他与博雷尔和巴伊家的来往还不是他的全部生活。后来的经历表明,他还是个好向导,甚至“好伙伴”。他经常把“善人们”护送到蒙塔尤。从阿克斯累太姆到埃荣一带的山路崎岖险峻,足以使最健谈的异端派教长连大气都不敢出。所以,他们一路上根本没心思说教。善人们和牧羊人在路上的饭食还算不错,并且没有很多宗教仪式。他们吃的有鳟鱼卷、肉类、面包、葡萄酒、奶酪。当宗教裁判所的触手尚未伸到海拔1300米的高处时,纯洁派还能够痛快地吃喝玩乐。到了蒙塔尤,皮埃尔紧紧拥抱了他的父亲、老母和五个兄弟,并受到他们的热情接待。他在自己家过了夜。第二天早上,他在床上告别了他所护送的善人,然后便匆匆上路了。回到阿克斯累太姆后,皮埃尔又来到雇主巴尔泰雷米家。巴尔泰雷米虽然付了工钱,但在雇工缺席期间,他还得自己照看羊群。这些不愉快的事加速了雇工和雇主的决裂。在拉罗克多尔姆的6月交易大会后不久,这种决裂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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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塔尤下面的拉罗克多尔姆是个出产呢绒的小镇。14世纪时,这里每年从6月16日起举行一次交易会。交易会上不仅出售当地生产的呢绒,也卖木材、鱼类、绵羊、陶器等,另外还有从库兹朗倒来的毛毯。 [143] 交易会总是异端分子聚会的好机会,异端派教长们也很乐意前来(III.153)。这一年的6月16日和17日,皮埃尔·莫里来到拉罗克多尔姆交易会买羊。他利用这一机会到他妹妹纪耶迈特·莫里和她丈夫贝特朗·皮基耶的家看了看。他妹夫贝特朗是拉罗克多尔姆的木匠,在交易会期间他让皮埃尔住在家里。当皮埃尔在家里休息时,贝特朗便借机对客人的妹妹纪耶迈特大打出手。(纪耶迈特是个18岁的年轻女子,和丈夫的关系很不好。在此之前,她曾一度离家出走〔III.148〕。)在地中海地区,尽管丈夫们一般都比较粗暴,但贝特朗·皮基耶的举动使好心的牧羊人难以容忍。第二天早上,为妹妹的命运深感悲伤的皮埃尔正在痛苦地徘徊时,他偶然间在交易广场上遇到了两个老相识:异端派教长菲利普·达莱拉克和异端派贝尔纳·贝利巴斯特。在河边漫长的散步中,他向他们讲述了家事的烦恼。两位纯洁派的结论十分明确:皮埃尔必须解救自己的妹妹,以使她脱离丈夫的粗暴虐待,何况她丈夫是个不可救药的天主教徒。菲利普·达莱拉克接着说:“但是,一定要避免出了狼窝又进虎口,不能使纪耶迈特解脱家庭的残暴后成为四处游荡的娼妓。”皮埃尔、菲利普和贝尔纳这三个同谋商定:把纪耶迈特托付给异端派一个虔诚的善人。说干就干。皮埃尔马上结了在交易会上买羊的账,又迅速回了一趟蒙塔尤(征求家人的意见?),然后便从拉罗克多尔姆劫走了自己的妹妹。他把她送到了拉巴斯唐,交给了贝利巴斯特兄弟。他们俩是皮埃尔的好朋友,早就因异端信仰而逃离在外。然后,“我又立即回到了羊群那里……因为制作奶酪的季节马上就到了”。皮埃尔后来再也没能见到他所钟爱的妹妹:纪耶迈特不久便被宗教裁判所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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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交易会回到雇主家,皮埃尔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顶替了。原来,巴尔泰雷米·博雷尔对他经常缺勤已极为不满,这次干脆找人替了他的位置。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作为能干的牧羊人,皮埃尔·莫里不愁找不到活计。于是,他先是在费努耶德的牧主皮埃尔·安德烈家,后来又到他的亲戚纪尧姆·安德烈家受雇当了牧工(III.159)。在纪尧姆家,皮埃尔·莫里和十来个牧民组成一个牧工队(夏天用牧工多),其中有雇主的两个儿子,以及来自富瓦和塞尔达尼的几家兄弟。皮埃尔在纪尧姆·安德烈家平静地过了三年,这三年是在转场放牧中度过的。冬季在奥德,夏季在上阿列日,每年如此。对皮埃尔来说,这三年相当于一个漫长的思想“休耕期”。这几年虽很平静,但也有些令人生厌。以前,阿尔比教派的影响使他成为纯洁派的活动分子。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了,而且在蒙塔尤、阿尔克以至阿克斯累太姆已经出现了迫害异端的气氛(III.159—160)。
尽管在“休耕期”,宗教裁判所,至少是正统教会仍继续监视着这位牧羊人。当皮埃尔快结束在纪尧姆·安德烈家的日子时,有一天,纳尔榜大主教的财务助理皮埃尔·吉拉尔在费努耶德的圣保罗大广场传唤了他,并指控他与两个异端分子会过面,其中一个是贝利巴斯特。是谁告发的?无人所知。但是,指控当中也有棘手的事:在皮埃尔·莫里第一次见到贝利巴斯特的晚宴上,皮埃尔·吉拉尔本人也是在场的宾客!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有数。皮埃尔·吉拉尔既是检举者,也是同谋者,因此他只能适可而止。另外,值得庆幸的是,皮埃尔·莫里在法院也有朋友:圣保罗的领主奥东·德·科尔保尔很喜欢这位牧羊人。至于当地的领地法官,他刚好是莫里的“教父”。我们在后面还会看到,如果好心的牧羊人不是文盲的话,他一定会写一本畅销书——《认教父的艺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编造了自己不在现场的证词。他对法官们说:“有人说我那天看到了贝利巴斯特,其实我当时在很远的地方:我正在为安德烈家的葡萄园翻土。” [144] 心怀鬼胎的法庭无话可说,只得吞下了这个弥天大谎。皮埃尔·莫里被无罪释放了。这表明,确实存在着许多由主顾、朋友、同谋、亲戚等组成的关系网。多亏有这些关系网才不至于使奥克西坦尼地区宗教裁判所的镇压过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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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8年,皮埃尔·莫里再次来到上阿列日地区。经过阿克斯累太姆时,他在这个离“麻风盆地”不远的镇子里和他的兄弟纪尧姆·莫里以及蒙塔尤的纪尧姆·贝洛对未来的命运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145] 然后,他去了基耶山口。 [146] 在那里,他和五个牧工一起为安德烈家放羊。上山给牧工们送面粉的贝尔纳·托尔最先把卡尔卡松的宗教裁判所大规模清洗蒙塔尤的消息告诉了皮埃尔·莫里。皮埃尔不由得在内心里庆幸,命运再一次挽救了他。但是他知道,不幸早晚会落在他头上。然而这并不能使他坐立不安,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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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皮埃尔又过了几年“非政治”、确切地说是“非异端”的日子。1309年初,他再次表现出牧民行业所特有的独立不羁精神:他向雇主纪尧姆·安德烈辞了工。皮埃尔来到拉齐基耶尔, [147] 又在皮埃尔·康斯坦家当上了牧工。他在山里的梅朗斯牧场(在阿克斯累太姆以南)进行夏季放牧。和他在一起的有五个牧工:其中两个来自费努耶德,另外两个(或三个)是梅朗斯本地的人。他们中有个名叫基佑的,是梅朗斯本堂神甫的私生子。在牧工中,这个基佑专门负责看管费里奥拉夫人的一群山羊(III.163)。
在1309年的圣米歇尔日,皮埃尔·莫里再次受到山民自由的驱动,他向雇主皮埃尔·康斯坦辞了工:此后,这一切就好像是工人辞退老板,而不是老板辞退工人似的!养成旅行癖的皮埃尔的新雇主不是别人,正是普伊格塞尔达的塞尔达涅人雷蒙·布尔西耶。新的雇佣合同持续了两年(1310—1311年)。牧工中包括雷蒙·布尔西耶本人、皮埃尔·莫里、他兄弟阿尔诺和另一个尼塞尔达涅人——阿尔贝·德·贝纳。除了阿尔诺·莫里以外,皮埃尔根本不可能和这些人谈论异端问题。
到了两年头上(1311年底?),莫里兄弟离开了这班牧民。阿尔诺回到了蒙塔尤;皮埃尔则扎向南面的加泰罗尼亚。这个地区将成为他的第二故乡。在巴塞罗那附近的巴加,他为一个加泰罗尼亚人当牧工,此人名叫巴尔泰雷米·孔帕诺。孔帕诺的牧工队有八名成员,其中六个是加泰罗尼亚人,两个是阿列日人。
第一年(1311年或1312年),没有出现过异端派的影子。但在后一年中(1312年或1313年),由于一个加泰罗尼亚人的帮助,皮埃尔在一个名叫摩非莱的穆斯林牧工家里看到一个卖枯茗果和缝衣针的小贩。这个小贩不是别人,而是纯洁派雷蒙·德·图卢兹(III.164)。在下一个封斋期(1313年的封斋期?),皮埃尔便开始被介绍给圣马多和莫莱拉(塔拉戈纳地区)的阿尔比教派小圈子了。小纪尧姆·贝利巴斯特把他的圣体柜设在了这里,人数不多的来自蒙塔尤等地的异端派团结在他的周围。在他们的拥戴下,他成了如基督或圣灵一样的小先知。但是,这个先知几乎是自封的,只得到了他自己和“幸运的少数人”的承认。 [148] 由于缺钱或其他原因,纪尧姆·贝利巴斯特偶尔也为莫里带领的牧工队帮些忙。从蒙塔尤逃出的其他牧民,如莫尔家的人也加入了他的牧工队。这些关系的全面恢复是1315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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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5—1316年冬天,皮埃尔·莫里第一次见到了比利牛斯山那边的本家,他们属于蒙塔尤的莫里家族在加泰罗尼亚的分支。皮埃尔从一个卖面粉的托尔托兹妇人口中得知,他的一个亲戚正寻求与他联系。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皮埃尔十分注重家族和门第,为了与自己的血亲建立联系,好心的牧羊人走上了寻亲的路。在托尔托兹地区的奥尔塔村,皮埃尔·莫里找到了他的本家纪耶迈特·莫里。这是个有头脑和富于情感的女人,但同时也有点“奸猾”。此后不久,她毫不犹豫地在生意中坑了自己老实的本家亲戚,从而破坏了他们的“重逢”。
新近守寡的纪耶迈特·莫里原是蒙塔尤人贝尔纳·马尔蒂的妻子。一个晴朗的礼拜天,她在奥尔塔村的家中接待了皮埃尔。不久,纪耶迈特又带着两个儿子——让和阿尔诺搬到了圣马多。这个小镇离贝利巴斯特居住的莫莱拉很近,对这个脱离蒙塔尤的女人来说,住在这里确有不可估量的好处。而且,“据人们讲,圣马多比奥尔塔更容易赚钱”。 [149] 在那里的日子要好过些:纪耶迈特和她的家人是粗犷固执的山民,并惯于吃苦耐劳,他们很容易接受这种理由。皮埃尔从不记恨人,他一直经常到纪耶迈特家拜访。实际上,在他们交往的最后一段期间,纪耶迈特已经在圣马多获得了“成功”:她在这座小镇里买了一幢名叫“塞尔达涅人之家”的房子,它坐落在农民居住区的“农夫街”上。这处房产包括一个庭院和一些房间。纪耶迈特的财富还来自她家拥有的3个劳动力。成为小庄园主后,她仍然有一片葡萄园、一头驴和一群羊。她还在家里开了一个梳毛作坊。为了增加一些收入,她和孩子们在麦收和摘葡萄季节还去当雇工。纪耶迈特十分好客,她家里的客人或朋友总是来往不断,其中有皮埃尔·莫里、上帝可怜的人、和姘头一起游荡的巴斯克教士……(III.166,186及其他各处)。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女人是来自阿列日的移民的缩影,不管他们是不是纯洁派。她对山区的家乡已毫无眷恋,摆脱山里的困境后便很快适应了城镇和伊比利亚的自由。这种迁徙使妇女提高了地位,使青年人获得了更大的婚姻自由。在他们没出来之前,根本不可能在埃荣山区的社区中得到这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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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段时间里,皮埃尔和他亲戚纪耶迈特·莫里的关系被一项卑劣的牲畜租借交易搞糟了。皮埃尔在转场放牧前把他个人的羊借给了纪耶迈特:赢利和亏损由二人均担,这一契约好像只是口头上的,期限为5年(III.169)。责任尽管由一方划分,但它是由双方平等承担的:皮埃尔负责提供牲畜;纪耶迈特负责花费和运营。如果纪耶迈特不坑害皮埃尔,这项合作是合理的。但可惜的是这些条件没被遵守……圣马多的女庄园主借合作者不在的机会捞了不少好处。她本应把150只死羊的皮毛收入交给皮埃尔,但她将其据为己有。据纪耶迈特称,这些羊皮和羊毛都用在给自己、孩子和朋友做衣服等家政上了(III.184)。皮埃尔·莫里从塞尔达涅回来后被这个坏消息惊呆了。在他再三追问下,纪耶迈特不得不承认,她把这150只死羊中的一部分作为礼物送给了贝利巴斯特……受到如此过分的愚弄,皮埃尔对这种偷窃行为非常愤慨。于是有一天,他在骂了贝利巴斯特是“吝啬鬼”后便辞工不干了,走时连招呼也没打(III.169、172、173及其他各处)。牧民的生活中充满了这种意外事件,尤其是当他们遇到像贝利巴斯特这样不讲信誉的人时。这个贝利巴斯特经常利用自己的“异端派教长”身份把他的欠账转为应得的赠与。有一天,皮埃尔·莫里和纪尧姆·贝利巴斯特一起买了6只羊(III.167)。皮埃尔除了付了自己那份钱以外还替贝利巴斯特垫付了钱。除此之外,皮埃尔还借给他5个苏。而贝利巴斯特好像根本不知道他所欠的这两笔账似的,他突然决定从他们共有的产业中提走自己的3只羊。他对皮埃尔说:“这对你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钱不是你借给我的,而是你对上帝慈爱的回敬。”莫里从骨子里是个好心人,他尽管有点幼稚,但并不傻。他对同伴的这种做法很不满,一连几天都对他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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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莫里后来几次受雇的经历比较单调,在此我只需概述一下他始终不变的“状态特征和劳动情况”:1315年(或1316年)的复活节,皮埃尔·莫里在普伊格塞尔达的阿尔诺·富雷家受雇当了5至7个星期的牧工。对他来说,这是个重新回到北方、并直插到鲁西荣的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好机会:他赶着新主人的羊群出发了,在一起的可能还有他自己在塞尔达涅的羊群。
一回到他想念已久的比利牛斯山,皮埃尔便(暂时)离开了给阿尔诺·富雷放羊的工作,他已经为这个东家做了不少转场放牧的苦差事。皮埃尔又回到原来的女雇主布吕尼桑德·德·塞尔维罗夫人家干活。这个富有的女牧主是加泰罗尼亚人,有爵位。她身边的合作者是不可缺少的人物——普伊格塞尔达的雷蒙·布尔西耶。他和好心的牧羊人也是老相识。实际上,皮埃尔几年前在塞尔达涅时就给雷蒙·布尔西耶家当过两年牧工。作为知名和能干的牧工,皮埃尔有了自己的雇主网,他从此可以任意选择东家,以便随意在加泰罗尼亚南部和北部、塞尔达涅和上阿列日等地自由往来。的确,皮埃尔在这年夏天便赶着布吕尼桑德夫人的羊群到阿列日山区去度夏。除了他本人和他的兄弟让以外,皮埃尔的牧工队里还包括常在一起的比利牛斯山“四伙计”(三个塞尔达涅人,一个安道尔人),以及一个来自泰鲁埃尔地区的阿拉贡人。夏天过后,皮埃尔刚为尊贵的布吕尼桑德夫人干完活,他立刻决定再到加泰罗尼亚南部去放羊过冬。对贝利巴斯特的爱戴也激励着他到那里去。于是,他又捡起了春天时在阿尔诺·富雷家辞去的工作,赶着他家的羊群“再次下山”,到离塔拉戈纳不远的普拉纳德瑟尼亚去过冬。这样,他便可以接近莫莱拉和圣马多了,贝利巴斯特家的小据点常设在那里(III.172)。在后来的几年里,皮埃尔·莫里时常陷入与贝利巴斯特家不失和气的争吵中,他的生活也稍微安定了些。但是在1319年的夏季,他再次踏上了通向北方的小路:有人在皮伊莫朗山口(奥斯皮塔莱特)看见过他和原来的蒙塔尤牧工队,其中有莫尔兄弟,一个普拉德村(蒙塔尤附近)的牧民和一个塞尔达涅人(III.181)。在这个夏天,牧工们在营火旁经常提到雅克·富尼埃主教。他们谈虎色变,说他在审讯嫌疑犯时能让他们“竹筒倒豆子”——全部老实交代。人们还谈到了本堂神甫皮埃尔·克莱格。“由于他大权在握,大家现在都称他为萨巴泰的小主教。人们都说他和宗教裁判所相互串通,使当地人遭了殃。”这些人当然不会知道,他们中许多人不久便和皮埃尔·克莱格一同落入了帕米埃主教的魔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年的圣约翰日,皮埃尔·莫里抵御不住流动职业的有益习惯,再次向当时的东家即塞尔达涅人雷蒙·德·巴里辞了工。他又来到亲爱的女东家布吕尼桑德·德·塞尔维罗的门下。我们看到,皮埃尔后来每次外出后都在她家落脚(III.181)。在天气好的几个月里,皮埃尔作为九个人的头领,赶着羊群来到奥斯皮塔莱特附近的拉卡瓦尔利和丰台纳尔让。他的牧工队中有塞尔达涅人、加泰罗尼亚人、安道尔人、阿列日的蒙塞居尔和蒙塔尤人,他的兄弟让·莫里也在其中。
这年夏天,他没有和异端分子发生接触。尽管如此,皮埃尔还是心有余悸,他谨慎地避免离开在比利牛斯山的栖身之地,到对他有危险的下萨巴泰山肩地带去。对这个酷爱自由的人来说,上萨巴泰似乎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1319—1320年冬天,皮埃尔不再犹豫了,他再次出发到南边的塔拉戈纳地区进行冬牧,并在卡罗尔和圣十字修道院附近落下了脚(III.181,182)。从此以后,他的命运便和贝利巴斯特的朋友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那些人被抓不久,他也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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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1319年复活节前后,皮埃尔·莫里去拜访纪尧姆·贝利巴斯特,没想到在他家被扯入了一桩婚事(III.185)。贝利巴斯特先是婉转地谈到皮埃尔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后来又说即便基督真能亲临圣体圣事,在道德上他也不可能通过人的阴部转世。然后,他便把话题转到关键的问题:让皮埃尔·莫里结婚。在这个问题上,这位圣人使用了虚伪的辩术。他先是友善地责备了牧羊人:“皮埃尔,你又去泡婊子了。你在放牧的两年中养了一个情妇。” [150] 然后又接着说:“皮埃尔,你的精力太分散了,你不应当再从一个牧场到另一个牧场地长途跋涉,从一个情妇到另一个情妇地乱来了。现在是你安定下来的时候了。”当皮埃尔从根本上反驳了这种理由后,贝利巴斯特换了一种口气,或者说是摊了牌。他说:“既然你不想放弃女人,那么我可以保证为你找一个好女人。她会有善的知性(她是异教徒),能照看你的财产。另外,你还会生儿育女,他们将来会帮你的忙,等你老了还可以照顾你。对你来说,有个妻子总比结识一大批女人更体面些吧。这些女人夺走了你的心肝,挖去了你的根。”
皮埃尔·莫里针锋相对地反驳说:“我不想要妻子。我养不起她。我没有安全感(害怕宗教裁判所),因此不敢定居下来。”
贝利巴斯特让皮埃尔正经结婚的第一轮攻势失败了。纪耶迈特·莫里颇有心计,也很了解自己的同乡,她很快便分析了这次失败的原因:“皮埃尔,你染上了旅行癖!”(III.186—187)不必到别处寻找,另一个皮埃尔·莫里(纪耶迈特的兄弟)也提出了同样的看法。他对好心的牧羊人说:“皮埃尔,你很想家。你千方百计要回到你那苦难和危险的家乡(上阿列日)。早晚有一天你会自取灭亡。”
皮埃尔坚持要回到并不欢迎他的萨巴泰去,看到牧羊人的这种坚决态度,贝利巴斯特和纪耶迈特的兄弟只好双臂伸向天空,显示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办法,就让这个皮埃尔走吧!因为他非要走不可。总之,我可以把大天说下来,但他还是不想留下。”皮埃尔终于战胜了对他的引诱和使他定居的企图,最后的话(暂时的)当然是他说的:“实际上,我是回到布吕尼桑德那里去放羊!”(III.187)
回到羊群后的活动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皮埃尔和加泰罗尼亚人、塞尔达涅人、阿列日人、阿拉贡人一起,赶着羊群在比利牛斯山和加泰罗尼亚过冬和度夏。第二年,在思想活动方面信守自身倾向的皮埃尔又回到了贝利巴斯特的据点附近。11月的一个晚上,皮埃尔在莫莱拉和纪尧姆·贝利巴斯特睡在一张床上(III.188)。第二天,两个人步行去圣马多。他们在途中经过加尔加耶夫人的旅店。在那里吃过午饭,他们又继续上路。贝利巴斯特不再拐弯抹角,经过一年后,他重新向他的朋友提起了婚姻大事。但这一次,他已经能提出一个具体的女人了。他对皮埃尔说:“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你不能总是这样东奔西跑。我认为你应该娶一个妻子了。她应当具有善的知性(即异端分子)。她和你生活在一起,你老了她可以照顾你,她能为你生儿育女,使你享受天伦之乐。你们中无论谁成为残废,都可以得到对方的帮助。你无需对她有任何提防(这与情妇不一样)。”
有个“温柔的妻子”照顾自己的老年风湿病,这个主意并未使莫里感到激动。对贝利巴斯特千方百计的说服动员,他仍像以往那样以经济条件为由予以拒绝。
“我不想要妻子,单单为了自己的生存就够我忙的了,”他说。
贝利巴斯特马上接着他的话头说:
“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妻子,就是住在我那里的雷蒙德,她可以为你排忧解难。”
“可她的丈夫皮基埃也许还活着,”皮埃尔·莫里立即反驳说。
“不,我相信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无论活着与否,他都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在此期间,如果你和雷蒙德能达成协议,你们便可以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皮埃尔动摇了,也许是受到了诱惑,他开始退让。他采取了给人以期望的态度,不再反对这桩婚事。
“雷蒙德不是和我相配的那种女人,”他对纪尧姆说。(她是富有的铁作坊主或铁匠的女儿,其社会地位要高于蒙塔尤的牧民皮埃尔·莫里。)“如果你愿意,你就对雷蒙德谈这件事吧,我不反对。但是,让我向她提这事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到了圣马多,并来到纪耶迈特·莫里的家。和往日一样,这个好客的家里总有不少人:除了纪耶迈特、她的残疾儿子阿尔诺和她的弟弟以外,还有一个被雇来做梳毛工的陌生女人和一个可怜的男人。后者是纪耶迈特“看在上帝的分上”请来家里吃饭的(III.188—189)。大家先吃了些点心,然后又吃晚饭。在此期间,皮埃尔·莫里像巴汝奇一样经过了在结婚与不结婚之间的权衡和摇摆,最后决定不再采取抵制态度,并基本接受了贝利巴斯特的提亲。
他对圣人说:“如果你认为我应当娶雷蒙德,那你就对她说这件事吧。如果她能答应,我也可以答应。趁着你在这儿,你明天也对我姑夫皮埃尔·莫里(纪耶迈特的兄弟,和好心的牧羊人同名同姓)谈谈这事吧!”
应当指出,皮埃尔之所以改变其独身的立场,是由于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发动攻势的人们终于突破了他脆弱的防线,使他再也抵制不住婚姻的引诱。在纪耶迈特家吃完晚饭,该轮到女主人给莫里增加烦恼了。她说:“我的主啊,留不住皮埃尔,这对我们是多大的不幸啊!每当他离开这里(转场放牧)、到仇敌占据的地区(上阿列日)时,我们都不知道还能否见到他。在那里,他如果被人认出,就会被抓起来。要是这样,我们就全完了!” [151]
伪善的贝利巴斯特知道皮埃尔已经上了钩,所以他装出一副厌烦这一话题,并不再抱任何希望的样子。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对纪耶迈特说。“皮埃尔改不了他的行为。这个问题已经谈得够多了。”(III.189)
然而纪耶迈特仍不罢休:
“我就是想让皮埃尔和我的儿子让讨个老婆。我认识一些对他们很合适的女人。有人也向我提过亲。这些婚姻可以给我们带来财富和朋友。”
“我同意你的看法,”贝利巴斯特回答说,“但我希望他们未来的妻子具有善的知性。”(我们怀疑这个圣人说此话是另有打算:他心里的人选是他在来圣马多的路上向皮埃尔提到的雷蒙德,她对纯洁派的忠诚已经过了考验。)
整个晚间都是在这种近乎激烈的谈话中度过的。由于纪耶迈特家里的地方不够,所以两个皮埃尔·莫里(纪耶迈特的兄弟和好心的牧羊人)、纪尧姆·贝利巴斯特和阿尔诺·莫里四个人只能在一张床上睡觉。他们相互挤在一起,创造了“紧密无间”的纪录。
对贝利巴斯特来说,这点问题算不了什么,因为事情已经基本办妥了。第二天上午,纪尧姆和皮埃尔在回莫莱拉的途中在加尔加耶夫人的旅店歇脚。在那里,好心的牧羊人彻底向圣人投降了,他说:“既然你那样希望我娶雷蒙德,那么我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他们两人当晚便回到了莫莱拉。贝利巴斯特对住在他家的雷蒙德·皮基耶简单地问了一句:
“你愿意做皮埃尔·莫里的妻子吗?”
“是的,我愿意,”她回答说。
听到此话,贝利巴斯特开怀大笑起来,表达出他内心的一种满足。我们下面就会知道,这种满足是可以理解的。或者,他的笑只是对新婚夫妇表示:“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仪式过后,这三人帮(不敢说是三角关系)共进了晚餐:炖鳗鱼和经过贝利巴斯特祝圣的面包。第二天晚上,按照皮埃尔·莫里对宗教裁判所的简要叙述:“我和雷蒙德合房了。”(III.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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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这桩婚姻费了很多周折,但它的解体却异常迅速。婚礼过后,平常性格欢快的贝利巴斯特却变得情绪沮丧起来(出处同上)。他甚至三天三夜没吃东西。经过近半个星期的禁食后,圣人把皮埃尔·莫里拉到一边,并突然向他建议解除刚刚订立的婚约。皮埃尔对朋友是有求必应,也许他还知道应当遵从什么。他接受了小先知的古怪要求。说离婚就离婚。由于贝利巴斯特关于雷蒙德的一句话,皮埃尔仅仅摆脱独身生活一个星期后又再次陷入这一处境。过了一段时间,他只能再回到羊群那里去了,而雷蒙德则生下了一个婴儿。
这孩子是谁的?是皮埃尔的还是纪尧姆的?是好心的牧羊人的还是圣人的?这很难说。但是,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些。纪尧姆·贝利巴斯特很久以来便和雷蒙德一起住在莫莱拉。他逢人便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肉体。当然,他有时也和雷蒙德正式同床共枕,尤其是在旅行中和在客店里。但是,他总是对门徒们大声宣扬说,这只不过是装装样子,为的是骗过罗马教会的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已婚者,而不是“纯洁派”。为洗清这种男女同居行为,他还强调说,在和女管家上床之前,他总是注意不脱掉内衣。这种关于操守的虔诚诺言不能永远蒙蔽人。纪尧姆确实和雷蒙德同居已久。皮埃尔·莫里没有发现这一点,这不是由于他太天真了,就是由于他对纪尧姆的仁慈和友谊之情就像贝尔纳·克莱格对其兄弟皮埃尔一样强烈。这种男性的友谊使人们感到含糊不清……总之,皮埃尔·莫里决定向宗教裁判所和自己的朋友们隐瞒异端派教长的放纵行为。于是他从信仰或好心出发装作一概不知。然而,他还是对自己的弟弟让·莫里(他责怪皮埃尔的“可笑”婚姻)说明了这种行为的深刻动机:“我只能这样做,因为我非常热爱纪尧姆·贝利巴斯特。” [152] 皮埃尔·莫里对纪尧姆的感情如此之深,他宁可无条件地接受贝利巴斯特提出的任何要求。
但是,皮埃尔周围的人并没有他那样强的理性来保守机密。埃麦尔桑德·马尔蒂(蒙塔尤人)和雷蒙德·皮基埃的妹妹布朗什·马尔蒂(朱纳克人)两人都是在伊比利亚地区避难的移民。她们便大声责骂贝利巴斯特的行为,后来还向皮埃尔·莫里直截了当摆出了他的厄运。埃麦尔桑德对皮埃尔说:“我很不赞赏贝利巴斯特老爷对你的所作所为。他让你娶了雷蒙德,后来又把你们俩分开。在这桩婚姻结成后,他在家里制造了一场家庭混乱,以便把你在大冬天赶出去。这使你差一点冻死在山口。”(III.198)
至于布朗什·马尔蒂,她也为自己的女友添油加醋。她向好心的牧羊人讲了和她做了三日夫妻的雷蒙德的真实情况:“过去,纪尧姆·贝利巴斯特、雷蒙德和我,我们都住在普拉德村。 [153] 有一天,我突然进到纪尧姆和雷蒙德睡觉的房间。我看见这一对男女正在床上,纪尧姆双膝跪着,好像正要和雷蒙德行房事,又好像刚刚干完那种事。纪尧姆看到我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便对我大喊:‘婊子养的,你破坏了神圣教会的行动。’”(III.198)
最后,布朗什以一个从不上当受骗的女人的口气说:“或者是我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是纪尧姆确实正和雷蒙德干你知道的那种事。”对于被愚弄的牧羊人来说(他也许是出于兄弟间的忠诚而甘愿受愚弄),这些介绍很清楚:纪尧姆使他的情妇怀了孕。为了挽回他作为异端派教长的荣誉,他让雷蒙德给好心的牧羊人当了几天妻子。这样,孩子父亲的名义就落到了牧羊人头上。纪尧姆完全是背着皮埃尔·莫里让雷蒙德怀了孕。圣人以他的方式成了伪君子达尔杜弗。但我们应当替他说句公道话:这是一个后来被处以火刑的达尔杜弗。人们还知道,这一次奥尔贡是忠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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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仁慈的朋友,蒙塔尤的牧羊人决定捐弃前嫌。尽管出现过那次失败的婚姻,他仍然对贝利巴斯特忠心耿耿,贝利巴斯特也依然靠他来养活。他甚至参加了圣人及其追随者们向北方的长途跋涉。这次活动是由告密者阿尔诺·西克尔煽起的。阿尔诺·西克尔像果虫一样钻入了贝利巴斯特的据点,为的是将其彻底消灭。纪尧姆被捕后不久,皮埃尔在进行了几次意思不大的迁徙后也被宗教裁判所逮捕了。他于1324年被判处监禁,从此便在我们的档案中销声匿迹了。
[1] III.148及以下各页,III.153。还可以参考沃尔夫:《图卢兹的贸易和商人》,书尾的图4,以及谢瓦利埃的著作,第603—604页和注释5。
[2] III.160。实际上,由牧民和迁徙者组成的劳动力(其中也包括善人们)也会在几个星期里暂时放弃游牧的活计而去当季节工,干给葡萄园翻土等活赚些钱(III.165)。
[4] 在当今的阿列日。
[5] 即当今“东比利牛斯山”境内的地方。
[6] III.166。贝利巴斯特把自己比作上帝的儿子(II.78)。他的小集团中的信徒们说:“他是圣灵。”(II.49)
[7] 关于在此之前的内容:III.169。阿列日的一些移民在加泰罗尼亚获得了物质上的成功,尤其是技术工匠,如生活不错的修鞋匠、铁匠等。关于这一点,可参见:III.171。到达比利牛斯山南部的移民寡妇,当她们身边没有成年子女支持时,她们便只能在贫困中衰老下去。
[8] III.185。可惜的是,我们对这个神秘的情妇了解不多。的确,在这种情况下,纪尧姆·贝利巴斯特的提问或不慎的暗示会使人们认为,这个神秘的女友是布吕尼桑德·德·塞尔维罗夫人!但我对这种判断持怀疑态度。无论贵族妇女有多么宽容和怎样不注重情人的社会地位,这两个人物之间的社会差距毕竟太大了。很难想象这个牧羊人能彻底跨越这种距离,尽管他有些财产并很会应酬。这段对话是这样的:贝利巴斯特首先责备皮埃尔在两年的放牧生活中一直与一个情妇保持联系,接着便对他说:“皮埃尔,你是不是想回到布吕尼桑德·德·塞尔维罗女领主那里去?”
“是这样,”皮埃尔回答说。
“好吧,”贝利巴斯特说,“既然你不想放弃女人,那么我就给你找一个好女人……”(根据III.186)
[9] III.189。实际上,纪耶迈特在内心里认为:如果皮埃尔·莫里被宗教裁判所抓住,他便会招认。被罗马教会监禁的异端派教长或善人们,甚至还包括一般的“信徒”,由于他们坚决反对说谎,所以一般都采取招认的做法。
[10] III.194。相反,圣人则只图无偿滥用牧羊人的友好情意,并且利用他在金钱方面的慷慨。在皮埃尔与雷蒙德的“短暂结合”结束后,蒙塔尤的一个好心人直截了当对皮埃尔说:“纪尧姆·贝利巴斯特和雷蒙德根本就不想让你再和他们住在莫莱拉。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圣人担心你会和雷蒙德睡觉。雷蒙德和贝利巴斯特感兴趣的只是搜刮你的财产。至于是否能和你见面和在一起,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III.195)关于贝利巴斯特的贪婪,还可参见:II.442,III.171。
[11] 参见III.198。在塔拉戈纳附近的普拉德,请不要和埃荣的普拉德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