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信仰与怀疑

即使在西部的村子里也会有一些怀疑论者。去年圣诞节，一个女人告诉我，她既不相信地狱，也不相信鬼魂。她认为地狱只不过是神父为了让人行善而编造出来的，她还确信鬼魂是不会被允许随心所欲地“在地球上游荡”的；“但是仙人是存在的，”她说，“还有小精灵、水马和堕落天使。”我还遇到过一个手臂上文着莫霍克[9]印第安人头像的男人，关于信仰与怀疑，他所持有的观念几乎和那个女人同出一辙。不管人们怀疑什么，他们都不会怀疑仙人的存在，因为，就像那个手臂上文着印第安人头像的男人对我说的那样，“它们的存在是有据可循的。”即使官方也无法摆脱这种信念。

大约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个小女孩突然失踪了，当时她正在本布尔本山[10]朝海的山脚坡地附近的格兰奇村做杂工。这件事立即在邻里之间引起一阵轰动，因为传言说是仙子们把她带走了。据说，当时有个村民努力拉住她，想从仙人手中救下她，但因为势单力薄，最后手中只剩下一把扫帚。村民将此事报告给当地的治安官，他立即开始了一次挨家挨户的搜查，并指挥人们在小女孩消失的那片田地上将豚草全部烧掉，因为豚草对仙人来说是神圣的。他们烧了一整夜，同时治安官一直在重复地念着咒语。故事的结局是，第二天早上，人们找到了走在田野中的小女孩。她说仙人们骑着仙马把她带到了很远的地方，最后，她看到了一条大河，那个试图阻止她被带走的男人正乘着海扇壳顺流而下——这正是令人神魂颠倒的仙界魅力；在路上，仙人提到了村子里几个即将死去的人的名字。

也许治安官是对的。是相信大多虚妄之事和一点事实，还是纯粹为否认而否认所有的事实和想象。也许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是一种更明智的寻求真理的态度，因为在这条路上，没有忽闪的蜡烛来指引我们的脚步，也没有在沼泽地上跳舞的零星鬼火来让我们警醒，我们只能摸索着走进那片充斥着形形色色魔怪的巨大荒芜之中。毕竟，如果我们在我们的壁炉和灵魂中都保留一点火种，并且伸手欢迎天下众灵来取暖——不管是生灵还是幽灵，甚至对恶魔说“你们走吧”时也不必太凶残，我们难道会因此而面对大恶吗？归根结底，我们怎么能肯定，我们自己的想象不比另一个人的真理更好？想象已经在我们的壁炉和我们的灵魂里升温，已经准备好让真理的野蜂在里面筑巢酿蜜。野蜂啊，野蜂！再次飞回到这个世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