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糜尿(下简称“本病”)可发生于非寄生虫性疾病,如结核、恶性肿瘤等慢性病变,广泛地侵犯腹膜后淋巴结,虽少见应排除。本病多见于丝虫病中的班氏丝虫病,有文献报告竟高达78.3%;马来丝虫病中仅少数出现。本病呈间歇性发作,严重者可为持续性,但通常是骤然出现,其尿呈乳白色;若呈粉红色者,往往是镜检或肉眼血尿。

乳糜尿、乳糜血尿属于中医“膏淋”“白浊”和“血淋”等范畴。李老历年都要接治部分患者,多数收效良好。

《灵枢·口问》:“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张景岳云:“浊出于暂,而久而不已则为淋证。其证则或有流如膏液者……膏淋溺如膏出。”“其久者,则有脾气下陷,土不制湿,而水道不清者。”足见,膏淋之作,乃由中虚脾弱,运化失职,水谷精微,反为湿浊,下注膀胱,则溺如泔浆;湿遏热伏,损及血络,赤浊出焉,或红白杂见;久则及肾,肾关不固,脾肾两虚,统摄无权,不能泌别清浊,病势缠绵,迁延不愈。

明·张景岳言及对本病的治疗:“凡热者,宜清;涩者,宜利;下陷者,宜升提;虚者,宜补;阳气不固者,宜温补命门”;“无热者,当求脾肾而固之举之。”李老多年来临床观察到,本病患者大多有不同程度之头晕目眩,食纳欠佳,神疲乏力,渐趋消瘦,结合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沉细濡,此属中气虚弱,清阳下陷,精微不固,故治补中益气,升阳举陷,固摄精气为治疗大法。因制加味补中益气汤治之。

党参、黄芪、芡实、金樱子各15～30g,白术、陈皮、升麻、柴胡、当归各10g,大枣5枚,炙甘草3g。日1剂,水煎服。

脾虚甚者:加黄精、山药、山楂、麦芽;血虚头晕者:加茺蔚子、枸杞、山萸肉;乳糜尿消失缓慢者:加萆薢、射干、覆盆子、益智仁、桑螵蛸、莲须、乌贼骨;乳糜血尿者:酌加山药、茜草、蒲黄、血余炭、白茅根、藕节、小蓟;腰部酸痛者:加桑寄生、炒杜仲、续断、菟丝子;失寐者:加龙骨、龙齿、牡蛎、合欢花;伤阴者:黄芪、升麻、柴胡、陈皮暂小其量,北沙参易党参,加生地或六味地黄丸,或知柏地黄丸;命门火衰者:辅以金匮肾气丸。

本病以加味补中益气汤治疗,方中以补中益气汤扶正固本,水陆二仙丹等敛涩药物摄持精微,并随证化裁,整体调整,促进顽疾早日向愈。

患者应忌脂肪性饮食,以免影响疗效,导致本病缠绵不愈。即使患者病愈出院,亦须按此进行半年至一年,有助于防止复发。

若系丝虫病引致本病,应同时服海群生或中药治疗,这是治疗本病之要着,切勿大意。痊愈后,即乳糜试验转阴后,宜以本方制为蜜丸,每丸重10g,一日2～3次服,巩固治疗服药3～6月,之后再给服补中益气丸和六味地黄丸,晨晚各服10g,连服3～6个月,辅以荠菜等饮食疗法。同时,还可以配合内养功、意守丹田法和真气运行法,以及太极拳、五禽戏等锻炼,一方面给病变部位以充分休息的机会,一方面促进气畅血行。如此先后天并补,动静结合,可明显降低复发率。

高某,男,43岁,江苏籍。1983年9月20日初诊。

6年前因小便反复出现小便米泔水样尿,以“乳糜尿”之诊断于1983年8月29日住入泌尿外科病房,给服呋喃妥因,3%硝酸银50ml肾盂冲洗3次无效,遂邀中医科会诊。

症见头昏乏力,舌质淡红,苔薄白润,脉沉细濡。

乳糜尿。中气虚弱,精气失固。

补中益气,收敛精气。

明党参(黄芪缺货,加大参类用量,下同)、芡实、金樱子各30g,山药、桑螵蛸各15g,炒白术、莲须、益智仁、覆盆子各12g,当归、升麻、柴胡、陈皮、炮姜各6g,大枣6枚,炙甘草3g。日1剂后。水煎服。

服上方9剂,尿色转清澈,后偶有尿浊,与不能保证素食有关。于10月7日、12日两次尿乳糜试验均阴性。数日后又解乳糜尿,伴腰部偶有不适,睡眠较差。

太子参、金樱子各30g,射干、苦参、萆薢各15g,炒白术、益智仁、覆盆子各12g,当归、升麻、柴胡、杜仲各10g,大枣6枚,生姜、炙甘草各6g。

药后尿色一直清澈,11月23日尿乳糜试验阴性。续服上方巩固至11月28日出院。

王某,女,45岁。1980年10月18日初诊。

3个多月前劳累后小便呈米泔样,并间以白色絮状物及血丝,曾在某医院诊断为“乳糜血尿”,行逆行冲洗,服中药萆薢分清饮加味40剂,小便依然如故,乳糜试验仍阳性。即来我科就诊,予住院治疗。

小便混浊,状若米泔且带血,小便乳糜试验阳性。症见头晕目眩,腰酸痛,倦怠乏力,身灼热,舌白脉细。

乳糜血尿;膏血淋。中气虚弱,精微不固,热伤血络。

补中益气,摄精固秘,凉血止血。方遣补中益气汤与水陆二仙丹等方合剂化裁。

党参、黄芪、金樱子各25g,芡实、小蓟、藕节、白茅根各30g,白术、乌贼骨各15g,茜草12g,当归、升麻、柴胡、陈皮、血余炭各10g,炙甘草3g。

服上方4剂后,精神渐振;20剂后小便清澈,尿检正常,仅腰酸胀微痛。11月26日起,原方去小蓟、藕节、血余炭、蒲黄,加桑寄生15g,炒杜仲、覆盆子各10g,益智仁、山萸肉、枸杞各9g,滋补肝肾,尿乳糜试验转阴性。之后多次小便检验均正常,乳糜试验阴性,证实疗效巩固,12月22日痊愈出院。

验案1为病程6年常规治疗罔效之乳糜尿,断为中虚精气失固,用补中益气汤加水陆二仙丹、桑螵蛸、莲须、益智仁、覆盆子诸药固秘精气而愈。验案2为乳糜血尿,中虚膏淋误施分清,改投补中益气告愈之典型案例。乳糜尿属中医“膏淋”范畴,《医学入门》所谓“血淋如膏”即今之“乳糜血尿”。前贤对其多以湿热立论,亦有主热者,难怪前医用清热凉血、利尿除湿,佐以温肾化气以泌别清浊之剂。但为何用药后依然如故?是故李老重审病机,乃中气不足,改投补中益气汤、四乌贼一芦茹佐水陆二仙丹等而竟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