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嬷赭河之乱
她安抚好裴氏,自己则又坐在蚕房内发呆,蚕儿没有寻到,反倒被气的一塌糊涂。
经过两日的苦思冥想,决定将几只蚕儿培养成家蚕,这样代代繁殖就不愁蚕种了。
螺祖这边蚕儿有了着落,但裴氏由于对她妹妹的心结打不开,便一病不起,一日重似一日,无论螺祖在旁如何宽慰都没用,愉夫则到处寻医问药,十几副方子吃了也不见效,眼看着裴氏的身体越来越消瘦,脸色越来越苍白,螺祖急的整日整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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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蝤玄弃从噩梦中惊醒,明明自己还一同与族人们赶路,不知怎么的就昏迷了,这会子才醒转,可驿站中并未有其他人存在,跟随伺候的仆子也不见了,她赶紧透过窗户往外看,眼下已经是大半夜,外面的族人把守不是很严谨,反而还有几个交头接耳,她不敢出声,毕竟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她四处打量观察着,难不成駹族族长与商牟打起来了?又或许逮住人回去了,自己被任其自生自灭?她有些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许久她才缓过神来,在这里等死可不是她的风格,她赶紧偷偷往窗户外望去,乘着火把的光亮,大概能算出共有多少人,好在不多,唯有七八个左右,还没有等她想法子逃离,便有族人来通消息,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蝤玄弃大呼不妙,恐怕来人是吩咐杀自己的,她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她灵机一转,捡起地上的木凳子将窗户砸烂,正好被赶来的族人听了正着,蝤玄弃赶紧躲了起来,众人见之,果然上当,以为这丫头逃走了,便赶紧往窗外几处方向搜寻而去,蝤玄弃也乘机夺门而出,悄悄的一边逃一边打量着四处,加之月色渐暗,行动总是不便的。
族人们知道上当后,便又回头来找,蝤玄弃躲在草丛中,害怕的落泪,她不知道要怎样度过这一夜。
而駹族族长这边也不顺利,与巫师商牟言语纠缠半晌,夜里还不敢与族人安寝,就怕商牟对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商牟的军队则也不敢休息,恨不得两眼将駹族族长的心思看穿似得,任凭族长如何天花乱坠的说辞都不能撼动他要造反的心。
两方军队将此地照的烛火通明,附近的百姓虽有意见却不敢知声,各家带着一家老小躲在屋中,也不敢轻易眯眼。
:“巫师何不痛快跟我回去,我好完成我自己的任务,你又好领功,眼下这么僵持着,以免族母以叛变之罪处置,那就得不偿失了。”
商牟却不以为然冷冷一笑:“你我什么心思各自都清楚,何必在此假惺惺惹人不快,你将族母派下来的支援通通交付于我,我自会回族禀功,莫要浪费时辰。”
:“巫师这话说的怪,族母所派资源自然是用在战场上的,你看看如今的情况,明眼人都知道你商牟大胜之势,这些好东西不能是从我手中给出,而是必须出自族母的恩赏,你若还执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不念多年旧情。”
商牟听罢!突然呵呵一笑,只说道:“此来,族母是派遣了蝤玄弃前来,怎么眼下不见她,莫不是你下了死手将她处决了吧?”
族长眉头一皱,他确实有意将蝤玄弃置于死地,此事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为何此时商牟会突然提起?
:“就算不是我。还有其他大族族长有此心思,大家就心照不宣罢了!反倒是巫师你,想必我的命你也想要吧!”
商牟只是呵呵一笑!既然蝤玄弃被斩杀了,也就没有僵持的余地了。
他冷笑道:“看架势,族长不但想独吞族母派遣来的丰盛支援,还要取我的性命接管我手中的兵马,这样一来,别说族母了,连同啻冕也会惧你三分。”
:“你既然心里明白,那便多说无益。”駹族族长说罢!扬手一挥,两方军队蓄势待发,一阵刀剑喊杀声不绝于耳,百姓们听这声音更加害怕的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
此刻见机行事的蝤玄弃乘没人赶紧随便找了个方向逃跑。
眼看快要跑出草丛之时,前方不知何时蹿出一个高大魁梧的人来,由于黑夜之中,所以无法看清人的长相,只知道此人正拿着弓箭向自己方向射来,她害怕的赶紧蹲下身子躲了过去,只听“啊!”的几声,后方追赶来的族人便死于弓箭之下。
蝤玄弃神思回转,眼前缓缓走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本族人,更不可能是族母派来的人,那么便是外族。
只见他弯身伸出那长满厚茧粗大的手掌,她望着他,一丝丝月光照耀而来,迎面却是一位十四五岁左右的英俊少年,他笑容满面,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穿一切,五官精致的像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如此完美的容貌却被一身的肌肉和过于强壮魁梧的身材而拉低好几个档次。
蝤玄弃的傲娇在这一刻掉落一地,搂着他那粗狂厚实的腰间哭了起来。这个怀抱是她这几年来最温暖的一次。
:“你是谁?家在何处?我好送你回去。”
听着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蝤玄弃忍不住抬起头望着这个英俊的少年,脸颊突然泛起了一丝丝红晕,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我叫蝤玄弃,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少年呵呵一笑,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傻丫头,你才半点大的娃娃,没见过的多了去了,不认得我太正常不过了。”
蝤玄弃有些不悦,这时候的她将傲娇展现的淋漓尽致,并认真严肃的说道:“所以呢?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少年收起笑容,微眯着双眼,望着这小大人模样的蝤玄弃,这孩子的举止跟同龄人完全不相符嘛!
:“公孙轩辕,已经太晚,我送你回家。”
蝤玄弃笑了笑,并思量片刻说道:“你送我到嬷赭河附近便可。”
少年满口答应,很快,二人便携手踏上了“回家”的路。
二人在有说有笑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嬷赭河后的竹林中,少年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让我送你到这儿就好了吗?大半夜很危险唉!”
蝤玄弃摇了摇头:“你且放心吧!我自己的家我还不认得么!”
少年望了望寂静的四处,眼看也快要天亮了,想来几步路也不打紧,便向蝤玄弃告辞。
:“公孙轩辕,我蝤玄弃这厢多谢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定以性命相报。”
少年回过头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精致隐约,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微笑着挥了挥手,身影便快速消失在了月色中。
蝤玄弃目送少年离开许久才回过神来往嬷赭河走去,突闻打斗声,心知不妙,她赶紧躲在不远处仔细观察,果然是两方人马打了起来,按现场战况来看商牟显然败仗显现。
毕竟这是他第二次大战,吃亏是必然的,而駹族族长带来的人马可是兵强马壮,被啻冕调教的规范整齐,自比商牟的伤害来的强大一些。
不到半个时辰,商牟便被拿下,虽然死了不少兄弟,但二人见惯了生死,并未为这场完全可以避免的伤亡而感到惋惜。
就在蝤玄弃见时机要冲出去时,突然被什么人捂住嘴巴往竹林深处带去,这人个子矮小但力气很大,差点将她捂死。
直到这人松开了手,蝤玄弃才大口大口喘息着。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片刻间便围来了百十号外族人,他们各个长得“小巧玲珑”,如同小人国里的人物一般,大概都在一米四左右的样子,长相也千奇百怪,五官十分凸出,眼睛比正常人的还要大出一倍,胖瘦各异而脖长。
蝤玄弃有些害怕,她咬着手指头就怕叫出声来,毕竟这种场合就怕被人厌烦打死自己。
这时一个长的像鬼娃娃脸的女人问道:“这丫头哪来的?你抓她来做什么?我们如今是溃败之军,莫要惊动了蜀山氏部落才好。”
蝤玄弃听了此话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就是商牟来讨伐的外族人啊!难怪偷偷摸摸的怪吓人。
:“我探寻嬷赭河的时候,见着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在一旁观望,我便将她抓了来。”
:“如今两方战势如何?”
:“商牟败了,駹族族长大胜。”
那女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如此一来,蜀山氏部落我们就更无法撼动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打个两败俱伤呢!”
:“若是駹族族长带领的是自己的人,倒真的会斗个两败俱伤,偏偏这蜀山氏族母聪明的紧,派的是啻冕领主老儿的人马,所以才顺利逮捕了商牟这蠢货。”
女人听罢!沉思片刻,十分疑惑不解:“按理这啻冕与商牟是同盟,就算是駹族族长插手,也不应该下死手才对啊!”
:“一族不容两主,同盟不过是维持关系,一旦一方出现裂缝,另一方必挤破了头也要往里钻,有权利可添,自然不择手段。”
女人点了点头,她又满心愁绪的说道:“可惜,此番我们又得白忙活一场,让旁人得了利了。”
蝤玄弃听的仔仔细细,心中将事情原尾也捋的一清二楚,赶紧盘算着如何顺利脱逃。
:“只要人活着,机会以后有的是,就是怕蜀山氏部落大肆剿灭外族,或者开疆扩土,我们必然会受到重创。”
女人思附片刻,不甘心的一剑将身旁的翠竹削成两半。
:“可恶,白白的可惜了这等好机会。”
就在此刻,蝤玄弃灵机一闪,赶紧附和道:“眼下动手还不迟。”
男人还未待她说完,便欲一掌将她击晕之时,而急功近利的女人出手阻拦,并说服道:“这孩子看起来有些小聪明,我们不妨听听她的意思,如若不好,再杀她不迟,但若说得好,她还有利用价值。”
男人不说话也不再动手,只静静杵在一旁听令。
:“小娃娃,你且说来我听听。”
蝤玄弃心里紧张万分,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想要了自己的小命,如果不小心答得不好,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她猛的吞了吞口水,思附片刻才说道:“商牟与駹族族长才大战停罢!不论谁胜谁输或者是平局,军队多多少少受到不小的重创,眼下突袭是最好的时机,若要等待下次机会,是几年?或是几十年?更或是几百年?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三岁小娃娃都懂,畏首畏尾等到旁族壮大之后再攻,不就是主动送人头去么?”
众人听罢!都沉思半晌,毕竟蝤玄弃说的十分有道理,此前就是族人太过于畏首畏尾而缕缕受袭,常常被驱逐残害,还倒不如拼上一拼呢!
所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能看透各自的心思一般,频频点头认同。
蝤玄弃见之,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命总算还能呆一会儿。
駹族族长正得意之时,经看守蝤玄弃的族人告知人已逃跑之时,脸色即刻阴沉了下来,一巴掌将禀报的人呼倒在地,直骂:“混账东西,养你们都白白浪费粮食了。”
此刻被捕的商牟却开怀笑起来,能看到一向沉稳的族长暴怒也是一件畅快的事,谁让他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颇有手段,他最看不惯駹族族长这种两副面孔的作风。
駹族族长冷冷望了一眼商牟,眼神闪过一丝杀气:“不论她蝤玄弃是生是死,旁人只会信我的理,绝不会替你求饶。”
商牟却幽幽一笑,感情这家伙是让自己做他的替罪羊啊!
駹族族长再不理他,赶紧命人四处去寻找,其他军队都是啻冕的人,使唤不动,唯独自己这十来个心腹还能用用,他深呼一口气,快速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随后领着大部队往蜀洲方向而去。
好在在蝤玄弃的带领下,众人总算赶在蜀山氏部落进入蜀洲境内之前早早埋伏好了。
见时机成熟,女人挥了挥手,所有人举起弓箭奋力射击,还真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冷箭“嗖嗖嗖”飞射而来,布满天空如同形成了一个箭网。
在这样没有防备之下,蜀山氏部落伤亡有些惨重,任凭他们挥剑如风,也是闪躲不及的,就在冷箭用完之时,女人赶紧挥手命令众人群起而攻之,生怕给到蜀山氏部落喘息的机会。
本来内讧就损兵折将,眼下又死了一些,剩下的还能不能抵抗的了这一群外族人,还真是未知数。
蝤玄弃认真的望着战场,如今在她稚嫩的脸上看不到这个年龄段的慌张跟恐惧,反而无时无刻透露着沉着冷静,毕竟自己的命悬在他们手里,她必须随时随战场进度变化自己心中的逃生计策。
眼看外族人落入下风,她赶紧向身边儿看守自己的男人提醒道:“駹族族长善战,硬打是打不过的,你赶紧让族母撤回,下一批弓箭手准备。”
男人想也没想,赶紧飞身跃入女人身旁,将蝤玄弃吩咐的话一一告知,她赶紧下令撤回,第二批弓箭手迅速攻击而去,众人再一次陷进箭雨之中,駹族族长被气的吐血,也不知道这一套一套的是那个不要命的人教的,如若能活着回去,定然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女人见这欲大胜的战况,心中百般得意,那种欢喜无以言表。
:“你这女娃娃却也聪明,早早预备了这几批弓箭手,不然我们真没有胜算的可能。”
蝤玄弃却谦虚的欠礼道:“你过奖了,这些计策太小儿科了,如若不是你深思熟虑,加之大家战力高昂齐心协力,旁人在有办法也是办不成的。”
女人呵呵一笑!这丫头倒是谦虚的很,不过它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种小手段人人都会,只不过先前本族人都太怕死,畏首畏尾才缕缕受挫,不然这天下早就有他们一族的立足之地了。
:“族母此刻停手,再攻。”
女人挥手示意,又领着大部队攻击而去,虽然缕缕打的蜀山氏部族措手不及,但人家人多,足足是外族人的三倍,所以一时半会儿撼动不了。
一盏茶功夫后,女人又再一次退了回去,山坡之上大石滚落,族人们闪躲不及,大多都被砸死,女人按照蝤玄弃的指挥,又一次率领人马攻击而去,这一次两方人马才算个平局,身旁的男人望了一眼认真的蝤玄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态,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娃娃太可怕了,才十岁左右的年纪,怎么有这种手段。
眼下外族人略站上风,蝤玄弃见时机成熟,赶紧呵斥着其余外族人群起而攻一举拿下蜀山氏部族,因为胜利在即,加之蝤玄弃缕缕让族人得利,以至于没有会怀疑她的心思,各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进战场。
此刻两方打的热火朝天,駹族族长也已然发怒,使的整个人都变成了嗜血魔鬼,感觉鲜血能使他兴奋怎么滴!反正越杀越起劲。
蝤玄弃双手颤抖的拾起地上的弓箭,这种技能,族母时时手把手教导过她,所以技术过硬,唯独心里的紧张使她有些怯场,可是为了活命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心狠起来。
她缓缓拉开长弓,冷箭对准的正是那外族女人,她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还是撒手决绝射去,正中女人的背部正中线的左边,那是心脏的位置,可想她就是想要那女人的性命啊!
女人转身,愤怒而无奈的望了她一眼便倒在了血泊中。
此刻外族人也慌了神,他们最能拿得出手的齐心协力,在这一刻通通瓦解。他们没曾想还是以愚蠢的智商败给了一个小娃娃,眼下所有人都不甘心的当场死于非命,无一生还。
而駹族族长也累的瘫软在地,被捆绑的商牟眼睁睁看了一场生死大战,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他,突然有一丝错愕和难过,死的可都是自己的族人啊!还一次死这么多,叫人如何不伤心。
蝤玄弃赶紧将地上的泥土乱糊在脸上,将表情情绪更换自如,她慌乱的跑向駹族族长的身边,抱住他的头就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此刻的族长先是一惊,后又装作十分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安慰一番。
蝤玄弃漏出一副无辜的眼神,抹了抹眼泪,紧紧拽着族长的手,他走到哪儿自己便跟到哪儿,駹族族长烦不胜烦,又不好打发她,只得命心腹清点活着的人数,和还可用的兵器。
但结果可想而知,人员不到来时的十分之三,兵器全部折损,族母支援的所有兵器粮钱全部落进嬷赭河中,河水湍急,捞是捞不回来了,駹族族长气的手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捏成拳头都在颤抖,脸色也更加的愤怒而难看,他拿起长剑就往外族人尸体上一阵乱砍乱刺来泄气,蝤玄弃被吓的蜷缩在角落里,蒙着眼睛不敢看。商牟这时却呵呵笑起来,滑稽的样子似开心又似难过,反正得失就在弹指间,不是输便是赢,只是代价多少罢了!
駹族族长听闻商牟的笑声,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人就更恼怒的,提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要不是你贪心引我来此擒你,今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几千族人就这么被你的无知而殒命,你这么开心,完全没有一丝良知,我这就给你个痛快了结你。”
好在蝤玄弃拦的及时,她跪在地上恩求一番,虽然这个时候不能拿族母做挡箭牌,以免更加激怒他,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宽慰劝解,好一番功夫才将他劝住。
:“丫头你说得对,如今对咱们蜀洲虎视眈眈的部族太多了,此刻不是问罪的时候,先回去再说吧!”
蝤玄弃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赶紧马不停蹄的跟随众人“班师回朝”。
蜀山氏部族的族母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女人,虽然安插的人死了一批,但不影响她安插下一批,所以駹族族长逮捕商牟之后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蝤玄弃利用外族人成功回归。
她听闻活着的族人们已然到了城楼下,赶紧梳妆打扮了一番就与其他德高望重的族长们迎接而去。
她脸色微沉,冷冷撇了一眼蝤玄弃后,先慰问了一番駹族族长,后又严厉批评了一番商牟,夺了他的职位,收了他仅剩的兵马,将他看押在刑房待日后处置,其残余人马自然是还给了啻冕,看着自己一手精心培养的精锐部队损失的如此惨重,可想他眼下的心情,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流,搂着几个重伤的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恨极了駹族族长,把一切罪过全部加注在他身上,都怪他指挥不利,思虑不周,甚至有可能故意,心中早已怒火攻心,要不是在场这么多人,他恨不得即刻劈了他泄愤。
由于伤亡惨重,巫师撤除,自然要另选人才,时间仓促便暂且定了商牟手下的巫童顶替,日日夜夜为亡魂祝祷为蜀洲祈福。
本来该有的接风洗尘,换成了全族焚香祈祷各路大神的护佑跟恩赐。
直到第二日一早,族母匆匆赶来蝤玄弃的内阁,这丫头经历这一难反而更加沉着稳重,“害怕”这个词只怕不会在她的脑子里存在了。
族母屏退所有仆子族人,她像是满脸写着“兴师问罪”的表情,冷冷望着她,蝤玄弃则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向族母行礼问安后,她还没有站定,族母便给了她一记巴掌,脸颊瞬间火辣辣的疼,可丫头愣是没有一丝动容,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跪下。”
蝤玄弃不敢无理怠慢,赶紧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几千族人丧命你手,你良心痛是不痛?为什么以外族人之手杀害那么多无辜?”
:“一、駹族族长势力太大,不但收刮您派去的支援,连同商牟的好处他也照收不误,还一心要我的命,所以才利用外族迫害,二、外族不除后患无穷,恐以后蜀洲边境永不得安宁,以駹族族长之手灭了干净才好。三、如若不用此手段,我便没命活着回来见您,中途他会各种理由将我暗杀,只有在他那种极度懵然的情况下才能暂且放我一命。”
:“你既然逃了,就应该回来才是,何必做出这等令人失望之事。”
:“族母您仔细想想,駹族族长是要要了我的性命,如若我当时逃回您的身边,摆明了儿和您都知道他欲除我而后快,从此敌视心结就放在明面儿上了,此后他能安心按兵不动牵制其他大族么??自然不久便起兵造反,蜀洲不能内讧,只能战敌,您比谁都清楚的啊!族母。”
:“可我几千族人为此丧命太不值,蜀洲立于天地靠的就是兵马,只要蜀洲平安,你我性命又何惧?”
蝤玄弃听罢!有些微怒,她向族母磕了三个响头后,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我想活,我想活着,谁不会为活而盘算着呢!”
:“所以为了自己一条命你可以放弃天下族人的性命?”
蝤玄弃沉默半晌,眼睁睁看着族人们个个死去,对于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我愿前往族词,日日夜夜为死去的族人祝祷,虔诚祭拜。”
族母思量片刻,这法子也不错,不但可以提高蝤玄弃的声誉,还可以堵住各大族长的嘴。她略点了点头,命令仆子将蝤玄弃赶往族词,顺便还派了人看守,实则保护。
果然,此后便再无人拿此事来为难蝤玄弃,反而很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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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螺祖养蚕是从幼虫开始,以至于并没有蚕种,便精心培育出三批不同阶段的蚕儿,从蚕的生长过程均分为卵、幼虫、蛹和成虫四个阶段,刚从卵中孵化出来的蚕宝宝黑黑的,蚕宝宝像蚂蚁被称为蚁蚕,身上长满细毛,两天后毛便不明显了。螺祖不断喂食蚕宝宝桑叶后身体就慢慢变成了白色,一段时间后它便开始脱皮。脱皮总需要一天的时间,如睡眠般的不吃也不动,这叫休眠,经过一次脱皮后,就是二龄幼虫,它脱一次皮就算增加一岁,一共要脱皮四次,成为五龄幼虫才开始吐丝结茧,五岁幼虫需二天二夜的时间,才能结成一个茧,并在茧中进行最后一次脱皮,成为蛹。约十天后,破茧而出,羽化成为蚕蛾,依次循环,螺祖掌握好时间顺序,蚕种自然而然便多了起来。
:“养这么些虫子到底有什么意义?”裴氏望着这一屋子的蚕十分不理解。
:“母亲以后便会知道的。”
望着螺祖如此认真和专注,老两口也不忍心泼冷水,毕竟有些东西还是实践了才知道好坏嘛!
:“也真真的是可惜,养成这么多蚕儿,成茧的也就一半,效率太低了。”
此话一出,让螺祖顿然反应过来,她母亲的提点让螺祖又开始陷入沉思,她望着所有装满蚕儿的簸箕,成茧的确实太少了。
愉夫推搡着裴氏往屋外走去,她一脸不悦。
:“你这老头子推搡我做什么?没看到孩子又在发呆么?我得去看着她,免得死心眼儿的又跟疯魔了似得。”
:“你还好意思说孩子死心眼儿,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咱们老了,凡事让孩子们自己解决问题去,你在一旁捣什么乱,要不是这丫头死心眼儿到处给你采草药,你在身体能好的这么快?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说完便往后院走去,看能不能摘些野果子回来果腹。
裴氏此时有火也不知道找谁发,只得提着篮子到处找野菜去了。
螺祖思量片刻,或许是一簸箕装的蚕儿太多太拥挤才导致成茧的少,便将一簸箕分为两个簸箕装,稀稀拉拉的捋了半晌,悉心的等待结果。
两日后,依旧如此,成茧的甚少,甚至还有死了也不成茧的,她急的在屋里踱来踱去。
裴氏偷偷在窗户外望着,见她如此固执,又怕她憋出病来,赶紧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吩咐她上山采些草药回来。
这座小山包多桑树,杂草也甚多,她望着桑树发呆,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发觉蚕儿结的茧都是挂在树枝上的,并非桑叶上,她恍然大悟,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她四处打量着,家里园子里树多,但枝叶不是很茂盛,更何况各种鸟儿也多,专吃蚕儿这种小虫子,放上去还不得死光光啊!
眼下太阳快要落坡,愉夫提着许多野果子笑嘻嘻的回到家里,裴氏打趣道:“今儿是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方才经过一片树林,其中野果子多不甚数,兴许没人知道,许多果子掉了一地,怪可惜,我便多摘了些回来,还能酿些醪汤来喝,还可切了晾晒储存起来日后不愁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