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纪事
第一个蛋
在所有的鸟类中雌乌鸦最先生蛋。它的窝筑在高高的云杉树上,树上盖着厚厚的积雪。
为了不使蛋结冰,也为了不使小鸟冻死,母鸦守在窝里寸步不离。它的食物由公鸦供给。
雪地里吃奶的孩子
田野里还是白雪皑皑,可是兔子却已经在下崽儿了。
小兔崽儿生下来眼睛就看得见,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皮。它们来到这世上就会奔跑。吃饱了妈妈的奶以后,它们就到处乱跑,藏到灌木丛和草丘下面。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既不叫也不闹,尽管妈妈跑到了别处。
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两天。兔妈妈在整个田野里到处蹦蹦跳跳,早把小兔崽儿忘得干干净净。小兔崽儿却还在原地躺着。它们可不能乱跑:万一正好被鹞鹰发现或跑到狐狸出没的地方呢!
终于有一只兔妈妈从旁边跑过。不过这不是它们的妈妈,而是别家的阿姨。小兔崽儿向它跳去:喂我们吃吧!行,那有什么好说的,请吃吧。它把它们喂饱了,又顾自向前去了。
于是小兔崽儿们又躺到了灌木丛下。而它们的妈妈却在别的地方给别家的兔宝宝喂奶。
兔子就是这么办的:所有兔宝宝都被认为是大家的孩子。母兔无论在哪儿遇见兔崽子,都会给它们喂奶。对它来说,不管是自己生的还是别家生的,都一样。
你们认为这些流浪儿日子过得很糟糕,是吗?一点也不!它们身上暖暖的:裹着毛皮大衣呢。而兔子的奶呢又甜又浓,小兔崽儿只要一次吸足了,以后一连几天都不会觉得肚子饿。
到第八第九天,小兔崽儿就开始用牙齿啃草吃了。
最先开放的鲜花
最先开放的鲜花出现了。但是地面上见不着它,它还盖在雪下面呢。只有森林的边缘才有潺潺流淌的春水,水沟里水满到了边。就在这儿,棕褐色春水的上方,一棵榛子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冒出了最先绽放的鲜花。
树枝上垂挂着一串串柔软的尾巴样花穗,它们被称为柔荑花序,但并不像耳环[1]。如果你摇晃一下这样的花穗,就会有花粉像云一样纷纷飘落下来。
然而还有叫人惊讶的事呢:在榛子树的这些枝条上还有别的花。这些花成双或成三地长着,可以把它们看作花蕾,但是从每一个花蕾的顶端伸出一对浅红色的线状小舌头。这是柱头[2],能捕抓从别的榛子树上飘来的花粉。
风儿自由地在光秃秃的枝条间游荡,因为上面没有叶子,所以没有任何东西妨碍它摇晃花穗并接住花粉。
榛子树的花谢了。花穗也脱落了。奇异的蕾状小花上浅红色的小舌头也干枯了。但是每一朵这样的小花变成了一颗榛子。
H.帕甫洛娃
春天里的花招
在森林里,凶猛的动物要攻击温和的动物。在哪儿发现,就在哪儿抓捕。
冬季,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你不会很快发现白色的雪兔和山鹑。可如今雪正在融化,许多地方露出了土地。狼、狐狸、鹞鹰、猫头鹰,甚至小小的白鼬和银鼠,都老远就能发现融雪后露出的黑色地面反衬下的白色皮毛和羽毛。
于是雪兔和白山鹑就使出了鬼点子:它们把毛褪了,换了颜色。雪兔全身变成了灰色,山鹑把许多白色羽毛脱了,在那里长出了带黑色条纹的棕色和铁锈红色的新羽毛。现在雪兔和山鹑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它们穿上了伪装。
一些具有攻击性的动物也被迫采取了伪装。银鼠在冬季全身一片白色,白鼬也一样,只是尾巴末端是黑的。这样它们俩在雪地里能很方便地向生性温和的动物偷偷逼近:白对白。
可是现在它们也褪了毛,变成了灰色。银鼠也一身灰,不过白鼬尾巴的末端仍然和原来一样,还是黑的。但是你要知道衣服上的小黑斑无论冬夏都没有坏处:因为雪地里也有小黑点——尘屑和小树枝,至于在地面和草上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冬季的来客准备上路
在我们整个州,车辆过往的道路上,能发现一群群白色的小鸟,样子像黄鹀。这是我们冬季的来客——铁爪雪鹀。
它们的故乡在冻土带、北冰洋的岛屿和海岸。那里的土地还不会很快解冻。
崩塌
森林里开始发生可怕的雪崩。
松鼠正在一棵大云杉的树枝上自己温暖的窝里睡觉。
突然,从树的顶端落下沉甸甸的一团雪,正好砸在窝顶。松鼠跳出了窝,可是它无助的新生幼崽却留在了窝里。
松鼠立马开始把雪往四下里扒。幸好雪原来只压到了用粗大的枝条搭成的窝顶,用柔软的苔藓做成的圆形内窝完好无损。小松鼠在窝里甚至没有被惊醒。它们还很小——跟小老鼠一般大,身上光溜溜的,还没有开眼,也不懂事。
潮湿的住所
雪正在不停地化。森林里住在地下的居民们日子难过了:鼹鼠、鼩鼱、老鼠、田鼠、狐狸和其他穴地而居的大小兽类现在都饱受潮湿之苦。当这些雪都化成水的时候,它们该怎么办?
谜一般的茸毛
沼泽地的雪都化了,一个个草墩之间都是水。而草墩下面却挺立着一支支银光闪闪的白色小毛笔,在光滑的绿色小茎上摇晃。难道是随风飞扬的小果实来不及在秋季飘向四方?难道它们是在雪下越的冬?令人难以置信:它们太干净,太清新了!
如果你摘下一支这样的小毛笔,展开这些毛毛,谜就解开了。这是花朵。在它丝状的毛毛中间,能看见黄黄的雄蕊和线状柱头。
羊胡子草就这么开花,而花上的毛毛是用来保温的,因为夜晚依然是那么寒冷。
H.帕甫洛娃
在常绿的森林里
常绿的植物并非只能在热带或地中海沿岸看到。我们北方也有着和常绿的灌木共生的常绿乔木。就是现在,在新年的第一个月里,走进这样的森林,会感到特别惬意,既看不到褐色朽烂的树枝,也看不到令人厌恶的枯草。
枝叶扶疏的亮绿色年轻小松树老远就在招引来客。在这儿,置身其间是何等快乐!什么都是有生命的:软绵绵的苔藓,长着一簇簇光鲜叶子的越橘丛、帚石楠。精致的帚石楠,它那被异常纤细的叶子像瓦片一样覆盖的细枝上,还保留着去年的淡紫色小花。
在沼泽边缘还可看见一种常绿灌木——小石楠。它那深色的叶子,边缘下卷,下面确实是白的,所以叫“下面白”[3]。可是如果有人在这种灌木旁边驻足停留,不会对叶子久久地仔细观察。因为他一定会发现更有趣的东西:花朵。那是一个个美丽的绯红色小铃铛,样子像越橘花。这么早的时节在森林里发现鲜花,这可是一份意外的欣喜。假如你采上这么一束花,谁也不会相信它竟采自野外,而不是来自温室。
因为在早春时节难得会有人在常绿的森林里散步。
H.帕甫洛娃
鹞鹰和白嘴鸦*
“哔——哔!嘎——嘎——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一种叫声。我回过头去,看见五只白嘴鸦[4]跟在一只鹞鹰后面飞。鹞鹰向四面躲闪着,白嘴鸦却穷追不舍,啄它的头部。鹞鹰痛得哔哔直叫。最后它得以成功脱身,远飞而去。
我站在一座高高的山上,所以能看得很远。我看到一只鹞鹰停在一棵树上——喘口气休息一会儿,突然不知从哪儿飞出闹嚷嚷的一大群白嘴鸦,猛然向它袭来。这时鹞鹰完全陷入了困境。它疯狂地尖叫着向一只白嘴鸦冲去。那一只害怕了,向一旁飞逃而去。于是鹞鹰非常灵活、毫无障碍地溜向了高空。白嘴鸦群失去自己捕捉的对象后,就在田野上四下飞散了。
驻林地记者:K.梅什里亚耶夫
第二份林中来电
(本报特派记者)
椋鸟和云雀已经飞来,并开始唱歌。
我们等候狗熊出洞已经等腻了。我们曾想:莫非它在洞里冻死了?
突然积雪松动起来。
然而从洞里爬出来的根本不是熊,而是一头从未见过的野兽,个头相当于一头大的猪崽儿,全身是毛,黑肚子,略显白色的脑袋上有两道深色花纹。
原来这不是熊洞,而是獾穴,从洞穴里出来的是一只獾。
如今它再也不会睡着了,每到夜晚就会搜集蜗牛、幼虫和甲虫,吃植物的根和捉老鼠。
我们开始在整座林子里搜寻,还是找到了熊洞,现在可是真正的熊洞了。
熊还在睡觉。
水漫到了冰上。
积雪正在崩塌,松鸡正在发出求偶的鸣叫,啄木鸟在树上敲响了鼓点。
飞来了破冰鸟——白鹡鸰[5]。
走雪橇的路损坏了,农庄庄员们用马车替代了雪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