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学(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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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應該如何研究中國古典學

這裏主要就當今研究過程中容易被忽略的地方,提出個人一些不成熟的意見。大多是老生常談,但還是值得提出來討論。

(一)必須具備堅實的古漢語基礎。古書的釋讀是研究中國古典學的基礎工作,離開了這項基礎工作而建立中國古典學,不可能有穩固的根基。

古漢語和漢字發展到今天,既有古今相承的一面,也有古今不一致的一面。一般人不經過一定的訓練,就不可能讀懂古書,對古書的釋讀必然大量失真。因此對古書做正確釋讀顯得尤其重要,字詞句應落到實處,要準確把握古人的言外之意。這要求中國古典學的研究者具有扎實的古漢語的基礎。歷史上,有人就輕視語言文字。戴震曾經在寫給段玉裁的信中批評這種惡習:“宋儒譏訓詁之學,輕語言文字。是欲渡江河而棄舟楫,欲登高而無階梯也。”值得我們警醒。治中國古典學要有扎實的古漢語基礎,這怎麽强調也不過分。無論你研究中國古典學的哪一個分支,古漢語的基礎必須打牢。

(二)必須打好古文獻學的基礎。古代文獻汗牛充棟,没有版本、目録、校勘、辨僞諸學的幫助,我們就無從知道各種古書講些什麽内容,無從知道資料的真僞、如何找資料、如何利用資料、如何選擇可靠的版本,等等。研究中國古典學,就必須打好古文獻學的基礎。

必須選擇可信的版本作研究的依據,盡可能全面佔有材料。清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序》説:“好著書不如多讀書,欲讀書必先精校書。校之未精而遽讀,恐讀亦多誤矣;讀之不勤而輕著,恐著且多妄矣。”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打好古文獻學的基礎。

以上强調:準確釋讀古書,一是要打好古漢語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的基礎,一是要打好版本學、目録學、校勘學、辨僞學,也就是古文獻學的基礎。其中,文字、音韻、訓詁尤其是基礎之基礎。這是由古書的性質所決定的。書籍由語言文字記録,中國的古書主要由古漢語記録下來,没有古漢語,没有漢字,就不能有中國的古書。一切古書,都以漢語、漢字來記録,文本的分析、比較以文本的釋讀爲基礎,版本、目録、校勘、辨僞學的進展,又以古漢語研究爲基礎。

(三)必須充分重視出土文獻,處理好出土文獻和傳世文獻的關係。儘管出土文獻的傳播廣度遠遠比不上傳世文獻,但其中也有相當豐富的内容。必須關注、重視出土文獻,將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有機結合起來,真正解決好求真的問題。

(四)必須分清讀進去和讀出來的關係。讀進去,就是要設身處地,讀懂古書的原意;讀出來,就是要有破有立。没有真正讀進去,没有充分理解古書、古人,就跳躍到評價古書、古人,這在相當多的中國古典學研究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因此不少評價、不少斷言,都難免有隔。今後中國古典學的研究,這是必須克服的研究局限。

(五)必須理順分析和綜合、具體考證和理論探討的關係。離開微觀性的基礎研究,片面追求綜合研究,其結果必然是流於空疏、平庸;片面追求微觀的分析研究,不跟綜合研究結合,往往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分析和綜合研究相結合,這是最佳選擇。

(六)必須解決好述和作的關係問題,要重點發掘、利用前人没有發掘出來的問題、没有有效利用的文化成果,服務於當今的新文化建設。

要想今後從古書中發掘出更多的科學有用的知識,有更多的有述有作的研究,甚至作大於述的研究,就要解放思想,既吸收西方,又不爲西方既有的成果和框架所囿;多多利用我們的優勢,從古書中尋求突破口。因此,中國古典學研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