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末
星期五的晚上是天然的约球时间。
王大姐果然带着他出类拔萃的孩子在楼下等着程教练。程教练看了一眼这孩子,吃惊地问道:“这孩子得有一米八,一米九?”
“一米八五。”王大姐高兴地说,又教导孩子:“程叔叔问你话,你要回答。”
那孩子默不作声。
到了球场,已经是人声鼎沸。由于是公司家属小区免费开放的球场,凡是愿意来的,都来了。有的带着拍子,有的拍子也不带只想借个拍子打两把,也有尚能动弹的退休老大爷,也有刚能跑跳的小孩子。
程教练一进门,就四下搜索。走到场地中间,才搜索到了目标。
伸出右手招呼道:“木鱼,木鱼。”
木鱼正在和人单干,没有听见。
程教练走到场地中间,两手伸开摇摆,大声喊道:“停,停,停!”
木鱼高兴地喊:“程教练来了,三缺一。”
那边场地上又喊:“程教练,过来过来。”
搞得程教练顾不过来,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只和木鱼说道,“给你派个任务,你教这个这个这个小王打球。”
王大姐瞪大眼睛,大喊道:“程教练你带一下。”
程教练拉住木鱼,又把小王叫过来,慎重地交待说:“木鱼你把我教你那两招,教给小王,要认真教。”
木鱼心里心中一片混沌,直骂:“他妈的你什么时候教过我?教了哪两招?”但看这架势,程教练似乎揽到了推不掉的人情活。
木鱼觉得好奇怪,环顾四周只见一中年女人又惊又气地瞪眼看着程教练,便明白了八九分。
没有等木鱼答应,程教练便应那边场地高手的召唤而去,去凑成六人场了。
木鱼看了看眼前的孩子,比自己还高,足有两个自己那般粗壮,但脸庞稚嫩,高中生的样子。旁边的女人失望地码着脸。
木鱼呵呵哈哈傻笑,说:“我他妈啥也不会,你让我教坏人家孩子吗?”
过了一会儿,孩子他妈尴尬地过来说,“你们一起玩一下呗。”说着把自己孩子拉到场地中间。
木鱼笑道:“没有问题,来吧。”
只见那孩子手中的拍子锃光瓦亮,比木鱼自己手中的拍子不知贵哪里去了。
这孩子一看就很少运动,几次都没有打中球。于是木鱼又邀请那个妈加入其中,四个菜鸟一起玩。
这个妈本看不上木鱼,独看好程教练的球技,但程教练大张旗鼓的放她鸽子。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就着和木鱼玩。
见那孩子一连几个球都接不住,心中就对木鱼很不满,嘴上还是很客气地说:“他第一次打球,你把球打给他,别打远了。”
木鱼会心一笑。
接着那个妈也接不住球,几个球之后她就有点光火,面带愠色说道:“你友好点嘛。”
没有记分,随意打打网作数,一直打到那孩子和妈都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主动退场。
“你是不想跟我们打吗?打那么远?”临下场,那妈心里还是不平,要问个清楚。
“不是,不是。”木鱼赶紧说,心想程教练这样对你你都忍了,找老子出气,说:“我打不准,都是乱打的。程教练打得又准又好,你去找他。”
于是扯开喉咙喊:“程教练,你徒儿等你呢!”
程教练忙得很,没有听见。
木鱼自己刚过了“敌意”期。凡是在球场上和自己作对的人都充满敌意。如果说没有敌意,我站在后面,你偏打前面,站左面你打右面,站前面你打后面,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打球了?为此他憎恨过所有球友……所以,他对母子两个生手的心情很是理解,心里只骂程教练真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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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停下来,那边场上就有人招呼。
远远就听见程教练正在训他的队友,“无人区,无人区,知道什么是无人区吗?”
有人问:“什么是无人区?”
有人回答:“电影名字。”
程教练专心训人,不理会这些调侃,“打球要动脑子,知道吗?”
场上的球员们都等着程教练训完话。与程教练一起的是谈老虎。谈老虎本来也是经常打球的,虽然没有“教练”这样响亮的头衔,但他动作熟练,跑得快,算是木鱼球友群里的高手。教练不分清红皂白就是一通教练,谈老虎脸上渐渐挂不住,就要暴发的样子。
程教练训完了,立即继续打球。对方是无邪与有说有笑。无邪技术熟练,有说有笑身材高大,力量足。无邪发球,谈老虎接发。
“等一下。”程教练叫住已经摆好姿势的无邪。
他拉住谈老虎的胳膊,说:“你站这么远干啥,往前站一点,站在发球线上。你别怕,后面有我保护你。”
谈老虎看了看场地,往前站了一步。
“再往前。”程教练道。
谈老虎又往前站了一步。程教练站在双打发球区的后边线上,双腿叉开骑在中线上,喊道:“开始。”
无邪用标准的发球姿势,发了一个长球。谈老虎后退一步,没有赶上球,球落下来,离后区边线一指距离。
只见无邪和有说有笑离开场地,这一局结束了。
输家下。
程教练不干,喊道:“别急别急,重组一下重组一下。我跟那个无邪一头,有说有笑跟那个木鱼一头,我们打一局。”
“你也下!”有说有笑笑着嚷道。
程教练道:“刚才不是我输球,我都没有丢过分。重新开始。”
没有其他人反对,就开始下一局。
有说有笑道,“那我们输定了哦。”木鱼裂嘴笑,未出声。
有说有笑让木鱼发球,木鱼推让,有说有笑道:“别怕,不怕他,他就是叫唤得凶。你守住前场。”
木鱼发球,程教练接发挑高球,虽然球到了底线附近,有说有笑一记杀直线,得分。
有说有笑伸手与木鱼击掌,道:“怎么样,我说他是叫唤得凶。”
木鱼发球,无邪接发。无邪没有扑球,也挑了起来,球到了反手头顶位,有说有笑这一阵迷恋反手技术,动作并不标准,发力也有限,球过网,刚好到了程教练手中。程教练不慌不忙放网。
球过来却偏高。木鱼誓死守卫前场,冲上去就是一拍,拍死了。
“好球。”有说有笑道,二人又击掌。
木鱼发第三个球,程教练施展了一个球技,将球勾到前场正手位。木鱼虽然拼命防守,但是还不能够做到左右自如移动。唯有在预判正确的情况下,才能接到球。
无邪发球,有说有笑接发。有说有笑虽然身体条件不错,但也是业余初学者,这个接发没有搞发,只挑到中场,自己先笑了,说到:“完了!”
球到了程教练手中,他守株待兔,起拍就杀,目标是木鱼。
木鱼直觉地竟然接住了那球,在借力的情况下,球又到了中场。程教练又是一记杀球。木鱼再接不住。
接下来无邪发球,木鱼接球,木鱼基本只会把球挑起来,挑球也不到位,再到程教练手里,他吊球,木鱼却担心杀球,退回到中场去了。这一吊球,直接得分。
2:2 。程教练与无邪击掌。
比分到了15:7,程教练组合领先的时候,程教练下战书:“不让他们及格!”10分及格。
程教练把无邪拉住,背对着木鱼组合,叽叽咕咕商量战术,无邪哈哈一笑。
有说有笑也叮嘱木鱼道:“怕他个锤子,注意他的杀球和放小球。”
这时候,场边看热闹的人群中响起愉快的“哈哈哈”笑声。
木鱼对这个声音有印象,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比分定在21:9的时候,木鱼下场终于看清那人,正是辣子的好友“一片海”。
在木鱼的记忆中,他们见过几次,每当木鱼出丑的时候,她总是这么愉快地哈哈大笑。一片海带着他的老公,和她那块好几千的拍子,是来打球的。她曾经讲过她们以前很喜欢打羽毛球。
木鱼大致了解了自己在球场上的动作有多奇怪多别扭,才把一片海笑成这样。
木鱼大汗淋漓,喘息未定,点头与一片海和她老公打招呼。
程教练终于坐桩了。他立即邀请一片海和他老公上场与自己对阵。
个片海一边摇手拒绝,一边笑得弯了腰,大家伙都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她弯着腰,捂着肚子,终于停了下,一脸郑重地说:“我不参加你们,我和我老公打一会儿就好了。”
程教练那里肯放过他们,他上前把一片海老公先拉上场,然后对一片海说:“你忍心看我们收拾他一个吗?”
一片海拗不过,上场前先申明道:“我们好几年不打球了,膝盖和腰都是伤,”
程教练对大家说道:“我知道他们经常打球,他们谦虚的。”
开始打球,一片海两口子果然是经常打球的,一片海站丁字线上,屈膝站低身子,举拍在眼前,他老公站他身后发球,发球姿势与无邪类似。一看就是行家。
无邪与程教练见这架势,也来了精神,加倍专注。
两分球下来,就看得出来双方势均力敌。一片海两口子久不活动,手感不好,但动作还是比较标准比较耐看。很快就比分落后10:7。程教练又与无邪嘀咕了一翻,大概是又想打对手不及格。
一片海一个回球到了中场,正在程教练手上,程教练起拍就杀,目标就是一片海。一片海准备接杀,突然她一声尖叫“哎哟”,先蹲下,接着又坐在地上。
她老公赶紧上前问怎么了。大家也都吃了一惊,围过去关心。一片海赶紧拉着老公的手站了起来,右腿拖着左脚跳着走,退到场边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