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移植
四周都是白色，没有距离，没有形状，没有空间。仿佛是永恒的时空，如果有天堂，我想这就是天堂吧！
这时耳边里传来了钟诚的声音：“那天晚上11点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很早就睡觉。”
钟诚又说：“莎莎，我没有问你。”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晚我忙完工作早早就睡了。”橙子从我身后无尽的白色走了出来。
“橙子？钟诚你怎么做到的？”我忍不住问钟诚。
钟诚：“因为在药物的作用下，你处于意识和潜意识的临界点，没有哪个意识能够绝对控制了大脑，所以你们能同时被唤醒。但是很显然药物也不能阻止意识说谎.....”
我：“这不是真话剂吗？”
钟诚：“药物只尽可能能让意识放松防备，但对于经过训练的或者心思极深的人来说，可能未必有用。”
橙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诚：“也就是你们两位有一位在说谎！这很有意思.....”
我：“我没有说谎！”
橙子：“我没有说谎！”
钟诚：“橙子，你为什要骑车去？你为什么不带手机？你怕打车软件留下痕迹？”
橙子：“你为什么怀疑我？我怎么可能杀人，我是无辜的！”
钟诚：“呵呵。我从来没有说是哪个晚上，也并没说杀人的事。昨晚你回家之后，潘多拉就一直监测着，很显然你直到刚才一刻，才被你唤醒。莎莎根本没有时间将案情的信息传递给你，而你却很显然知道许多。那真相就只有一个，昨晚上是你在行动。正如莽夫预料，你早已黑化，而且深深的隐藏着自己。现在，橙子，说点真话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橙子突然急躁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回去，让我回去。”一边说，一边急切地在这茫茫的白光中四处摸索，但什么也摸索不到。
这时候橙子四周长出了很多粗壮的铁棍，铁棍向上延伸直到看不见。铁棍像一个笼子一样困住了橙子，铁棍上劈劈啪啪的闪着火花，很显然是有着高压电。橙子刚碰了一下，就被电倒在地抽搐了好久。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橙子无助得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我：“你快放了橙子，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钟诚：“莎莎，你知道潘多拉计划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吗？”
我：“你刚不是说了吗？通过手机跟踪分析人的意识。”
钟诚：“那只是第一步，如果仅仅停留在第一步，尽管这第一步也绝对够得上伟大一词，远远满足不了莽夫的野心。但莽夫的理想更远大，他要的是改人类命运的伟大发明。这也是我愿意隐姓埋名跟随它的另一原因。”
橙子急的哭了：“我不想知道，请你放我回去好吗？求你了！”我看着橙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好难过，我好想抱抱她。可内心还有个声音却在说，小心，她是杀人犯。
钟诚没有理会橙子，继续说：“别急，等我把话听完。其实就算跟踪和分析人的意识也能得诺贝尔医学奖的。这是很多心理学家、哲学家、甚至宗教界数千年来梦寐以求的，意识过去被称为灵魂，它太神秘，太难追踪了。人脑有860亿个神经元，意识是由这些神经元成万亿次随机的互相联系中产生的。我们不可能深入到大脑中，就算能也不可能分析出是每一个神经元如何工作。而现在的AI人工智能技术试图模仿人类意识，它可以下棋、画画和聊天，甚至做的比人类更好，但却没有灵魂。它不过是足够多条程序反复进行数据运算得出来的结果，但再多程序都只是人添加的。它既能追踪，也不神秘……这就是现状，AI目前只有拙劣的模仿，并没有真正意义的突破。”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问。
钟诚没有搭话继续说：“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级天才的想法在莽夫头脑里一闪而过：如果我们搞不清楚它内部是由什么程序组成的，但是我们可以追踪它输入输出的结果。我们在开放式的在模拟器中录入足够多的程序，这些程序是随机录入的，就像神经元。然后用足够多的数据输入，并根据输出结果不断调整程序集，删除掉错误的程序集，当输出结果最终趋近于跟人脑一致的时候。我们有理由确信模这个程序集就是人脑的意识。这就像画像，当足够多的细节体现后，画布上的人物就越来越栩栩如生。”
“然后呢？”
“于是我们开始寻找输入可控，输出可监测的环境。最终发现，游戏是最好的平台。玩游戏的时候，人都是全神贯注，排除了其他信息的外在干扰。游戏中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信息输入，然而每一个信息都可以在程序后台追踪，而你的反应也可以实时监控。只要足够多的跟踪分析，我们就能复制出意识。”
“所以你们研发出潘多拉游戏手机壳和耳机？”
“聪明！我们用手机壳记录输入和输出的信息，耳机的用途其实是定位。他每秒3万次扫描大脑中的电信号的变化，并记录下来，一刻也不间断。我们要定位你信息主要的通路是什么？在大脑的哪个位置。当我们再用电极阻断这些通路时，意识就被我们捕捉到了。”说着，钟诚看向了关在笼子里的橙子，说：“就像她一样，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吗？”
橙子无力的抬起头，说：“你们弄错了，真不是我！“
“不说没关系，我说了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最重要的，也从来没有人做过。走完了第二步，我会有足够的时间问出真相。”
“那是什么？”我忍不住追问。
“移植！”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移植人的意识？就像黑客帝国和盗梦空间那样，又或者像阿凡达那样？”
“像，但不是。意识能不能独立于肉体存在，这是一个亘古难解的哲学问题。这些影视片都只是在用技术手段传输意识，但默认的设定是意识不能离开肉体独立存在，也就是说没有真正的灵魂。这不合理，如果把意识比作一个程序集，只要运行条件确保，那它应该可以独立于任何一台电脑存在，而不是依赖某一台特定的电脑，现在的云计算、云存储不就是做着这样的事吗？莽夫要做的就是将意识从大脑中移植出来，不再受困于某一个大脑的束缚，人类就不再会生老病死，人类将拥有永恒的时间和无限的宇宙，那才是真正完美的文明。这难道不够伟大吗？“
在我从小潜意识中，对完美永恒的事情通常充满了排斥和不信任。
我试着劝说他放弃这样的想法：“钟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能感受你们做的事非常危险，万一事情不是如你们预料那般进行，人类将万劫不复。而且很显然你们的计划一开始就没有原按照计划来。”
“是的，既然是尝试，难免会出差错。当初莽夫能挑中你，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你是双重人格。如果只有一种人格，一旦移植失败，就会危及生命。而你正好有双重人格，不管移植成功还是失败，对你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再也不会困扰你了，不是吗？”钟诚看向橙子的眼神充满了凶狠，让我不寒而栗。
“可橙子就算只是第二人格，她毕竟是弱女子啊，你这样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有意思的观点，谋杀一个人格到底算不算谋杀呢？现在肯定不算，很多心理学家，甚至很多家长都正做着这样的事呢，也许这是未来法学家需要尽快研讨的问题。而关于橙子，本来我也很同情她，但是直到她昨晚杀了我的搭档以后，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现在我只需要按下按钮，一股强劲的电流就会注入到意识的边界，同时会将意识的信号同步传输到主机的程序集中。橙子的意识区会关闭，与此同时主机的程序集激活。这一切都会发生在0.011s之间，这之后橙子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拥有永恒意识的人，她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使用你的身体，她成了真正的人，真正的新人类。只不过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她都会生活在程序制作的天堂里，在那里接受研究。”
“没有自由，那她跟坐牢有什么区别？你没有证据证明她一定谋杀了王志成，你也没有权利这样做，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如果人类的未来意味着，拥有权力的人可以滥用私刑，无视法律。那样的未来，我宁可不要。现在，我要你停止这一切。”我捏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着那个顶天立地带着高压电的铁笼子走去。
“亲爱的，住手，你根本不明白你在干什么，这是你成为正常人唯一的机会了。我为了这一刻耗尽金钱，牺牲了一切，说服了莽夫，准备整整了两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钟诚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知道为什么吗？她是我的朋友，我的闺蜜。而你们男人，总认为牺牲一切就是为了女生好，却从没问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你曾经一走了之，安排设计了如此多的局，就是为了杀死在我生命中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的第二人格，还说是为了我好。你不觉得荒谬吗？你的直男癌该到头了。最后，永远别再说都是为了我好，如果你了解我，应该知道那是我最讨厌的一句话，而你跟我相恋这么久，竟然不知道。”
说着，我双手拉住了铁栅栏，一股强劲的电流穿过我的身体，我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我能看到火花在我眼前迸裂着，我的每一根毛发都竖了起来。但我没有松手，我咬着牙拼命的想拉开栏杆，但栏杆纹丝不动。突然从天顶盘旋而下一股粗壮的闪电，如恶龙般扑向了橙子。
橙子在尖叫，而我还在拼命抵抗着强电流的冲击。
突然我的身体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我手中的铁栅栏开始弯曲，可太晚了，闪电已经到了橙子头顶。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闪电炸开来，我们都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