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诚的对话
等我悠悠的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我想坐起来，可是手脚都被皮带子绑着，不能动弹。米帅坐在地上，斜靠在墙边，双手被反绑着，眼镜戴着眼罩，耳朵上盖着大号的耳机，但是一动不动。
“米帅！米帅！”，我一边喊，一边使劲想挣脱带子的束缚，挣扎了半天，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我躺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不用担心，我只是趁他不注意打晕了他，我并不了解他的底细，而且有些秘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非常时期，谨慎些对他对我们都有好处！”钟诚从里屋拿着一根针管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他很久没理发了，胡子拉碴的，眼神中透着疲惫，看着真让人心疼。
“可他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啊，你不能这么对他！你为什么要把我捆住，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就喊救命了。救命啊！救命……”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
“亲爱的，别喊了，不会有人过来的，请相信我，我牺牲了一切来做这些，都是为了救你。我把你捆住是不想你伤到自己。你肯定会想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别急，等注射了这一剂吐真剂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聊。吐真剂，你应该听说过，一种古老而实用的药物。学名'东莨菪碱'，1920年美国妇产科医生罗伯特·豪斯发现，注射麻醉剂东莨菪碱后，患者进入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竟然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准确地回答问题……剂量不高，但足以让我俩坦诚相待。现在我可以真诚地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可以真诚地回答我的问题了！”钟诚注射得时候手有点颤抖，但依然很娴熟，看得出来他为此反复练习过。
“你住手！………”我挣扎着，但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针管逐渐将药推入，我开始觉得全身无力，无法再集中精力。
“你是谁？”钟诚问我。
“费莎莎！”我回答。
“那就好！请记住，我永远永远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然后钟诚开始平静得跟我对话，平静地像跟隔壁邻居聊天一般，但是却说出了让我崩溃的话：
“莎莎，你是双重人格！”
“什么？！这怎么可能？”药效渐渐在起效，我说的有点有气无力，但那已经是我最大的声音了。
钟诚接着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我也很难接受。最初出现症状是你回来工作三个月之后，因为你一直说介绍你的超级闺蜜橙子给我认识，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当终于有一天见面的时候，我才发现橙子并没有来，橙子出现在了你的身上。然后你一面热情的我东问西，一边还要我对你好一些。这让我震惊，但理智告诉我，不能打断你，否则可能对你不利。然后我还要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后我开始疯狂研究心理学和神经科的知识，还认识了很多心理学家和神经科专家，莽夫就是我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大家都建议我带你去接受专门的治疗，可你的防卫机制很强，一听说要带你看病，你的两个人格就会胡乱切换，然后大闹一场，病情反而会加重。我后来又单独去见了很多专家，专家都建议我保守治疗，因为第二人格是很难消灭的，双重人格能维持长期和平共处都算不错了。我当时太绝望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别蒙我了，就算你给我打了药，我也不可能相信你的天方夜谭……”我挣扎着说。
钟诚继续说：“你当然没法相信我，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双重人格本就罕见，而像你这样两个人格和谐共处、自由切换的，更是少之又少。你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将所有的优点和梦想都转嫁到了橙子身上，可事实上她并不存在！“
我脆弱的神经已经被这些话折磨得不成样子：“这怎么可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回想一下，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出事以后，她刚好就成为你的邻居。你的父母过于严格地管着你，不让你追求音乐梦想，甚至为此酿成惨剧，而她正好父母双亡；你普普通通，她却美丽动人；你去了省城的大学，她却去了BJ名校；你被迫回到家乡做在旅行社做了份宣传的普通工作，而她也同时回来，然后轻松得到了本市最大地产公司志龙集团总裁助理这样一份令所有人羡慕的工作......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其实橙子不过是你心中美好向往的映射，她就是你的梦想……为了更严谨，我还专门打电话去她毕业学校和志龙集团去求证，结果都是查无此人。我也侧面问了你父母，你们以前的邻居根本没有橙子这个人。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颓然地问他，放弃了挣扎。
“我说过，都是为了救你。你回来以后并不快乐，你一直压抑自己，然后把所有正能量的东西都赋予了橙子。橙子能量越来越强，她逐渐从配角成为主角，你对她越来越依赖，而她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我生怕有一天她就彻底占据了你的身体。我很绝望，我不能再等了。半年前有人介绍了莽夫给我，莽夫的出现给我来了一丝希望。他是互联网真正的大神，人称“医生”，传说，只要他愿意，他几乎能治好现实和网络的任何”病“，但不是免费的，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
“是那个协议？”我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是的，你也签过。每个人都需要签，我也不例外。我希望他能救你，他看上了我的技术研发能力，我的代价就是隐姓埋名免费为他优化潘多拉技术，他答应会用最好的技术来救你。他分析了你状况，决定换一种思路。他要逐步加强你的主人格，而你自始至终唯一没有放弃的优点就是你的声音。所以，我们要从声音入手，不断提高你的自信。当你自信增加时，就会减少对橙子的依赖，她就会逐渐边缘化。这样对你的伤害最小。”
“所以，你故意跟我分手，你知道这时候我会寻求橙子帮助，而橙子喜欢玩刺激战场。所以，你们决定在橙子擅长的游戏里来加强对我声音的赞赏。莽夫那晚在游戏里的出现都是安排的，王志成也是莽夫的手下。而那天偷偷跟踪我的是你。”
钟诚点点头，说：“没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但我别无选择。我们每个人都在暗示你声音很好听，这一开始确实很顺利，当你自信加强了，开始经常玩游戏以后，橙子出现的次数逐渐减少，甚至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当我们想加把劲，推动你去直播，吸取更多能量时，问题来了......”
“那次直播？”
“你对小霸王的强力反击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发现注入了自信的你迸发出惊人的power。你果断独立、心思缜密，你甚至开始反击并调查这件事，事情渐渐脱出了我们预设的轨道。还记得莽夫的那条朋友圈吗？”
“当然记得”，我说：“在网络中，不管是掩饰还是释放，你都比现实更真实！”
钟诚叹了口气，说：“是的，我们以为你的主人格是缺乏自信和平庸的，但无论你是在掩饰还是释放，总之你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这远超我们的预期。我们甚至开始怀疑橙子已经感受到了我们行动的威胁，并且悄悄开始反击！我们必须搞清楚！所以我们让王志成冒着巨大风险，给你寄了潘多拉2.0，那是我刚做好的原型机。潘多拉并不是游戏手机壳，它是为了分析人的意识而设计的。我们希望潘多拉全天候监控你的一举一动，然后分析你。现在要分析一个人，当然没有什么比全天候跟手机连接更好的主意了……”
“是的，但是急着给我寄手机壳，这反而让我产生了更大的疑问。”
“这是破绽，但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你在几百万人面前公然追查莽夫的下落，也给他惹了巨大的麻烦。那些暗网中叱诧风云的互联网公会天团：美州的史密斯学会、欧洲的锡安骑士团，包括我们国内的四大顶级公会，都早就盯上了潘多拉计划，但莽夫一直很小心，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而你给了他们追查莽夫的一把钥匙，很有可能有人已经在暗中监视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潘多拉计划究竟是什么？莽夫究竟是什么人？”
“很显然你问了两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钟诚一脸诚恳地说。
“所以，你们都切断了跟我的所有联系，连小霸王都退网了，都是为了保护他。”
“也是保护你，我们不清楚你双重人格究竟进展到什么程度，切断所有联系可以慢慢让你平复下来。同时也避免你成为众矢之的。当然我们一直通会过潘多拉2.0实时跟踪你的近况。”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们能发现我靠近南新街421号，那不过是你们的另一个安全屋。但为了打消我继续追查的好奇心，不得已让王志成紧急赶过去露个面，来演这出戏给我看。”
钟诚表情凝重地说：“很显然你，或者说是你们，还是识破了。”
“你们？你这话是怀疑是我杀了王志成？”
“这就是为什么要给你注射东莨菪碱的原因。第二次你确实去过现场，但你没带手机，安全屋摄像头的硬盘也不见了，知道真相的只有你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真诚地告诉你了，现在需要你来真诚地告诉我了……”说着，钟诚给我带上了一个插满管子的头盔。
我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眼前越来越亮，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