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巧使连环计 大闹凤仪亭
荆州刺史刘表也是汉室宗亲,他接到袁绍的密信后,便亲自带兵赶到荆州边界埋伏,并将孙坚截住,向他索要传国玉玺(xǐ)。孙坚当然不肯给,双方言语不和便动起手来,刘表有备而来,一声号令,事先埋伏好的士兵从四方涌来,孙坚大败,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江东,人马损失过半。从此,孙坚与刘表结下了死仇。第二年,孙坚横渡长江来找刘表报仇,一路势如破竹,杀到襄(xiāng)阳城下,不料却中了刘表谋士蒯(kuǎi)良的埋伏,最终被乱箭射死在岘(xiàn)山,年仅三十七岁。
消息传到长安,董卓大喜,认为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从此更加骄横(hèng)残暴,成天肆(sì)无忌惮(dàn)地吃喝玩乐。有一天,董卓在相府宴请百官,酒过三巡(xún),吕布走进来在董卓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董卓冷笑一声,便让吕布当场把司空张温从筵(yán)席上揪(jiū)了出去。不一会儿,侍从就将张温的脑袋放在托盘上端了进来。原来是张温私下与袁术有联络,往来的书信落到了吕布的手里。百官看见这幅场景,全都吓得魂不附体。
同在宴席上的司徒王允(yǔn)回到府中,仍然坐立难安,直至半夜也无法入睡,便趁(chèn)着月色来到后花园漫步散心。忽然,他听到有人长吁(xū)短叹,走过去才发现是府中的歌伎(jì)貂(diāo)蝉(chán)。这貂蝉从小就被选入府中学习歌舞,如今已十六岁了,容貌、伎艺都很出众。王允见到貂蝉,忽然生出一计,便让貂蝉跟着自己来到画阁。
王允将手下服侍的人全部撵(niǎn)走,请貂蝉坐在座位上,自己却突然跪倒磕(kē)头。貂蝉很吃惊,立刻也跪到地上,问:“大人,您这是做什么?”王允说:“求你可怜一下天下的苍生百姓吧!奸臣董卓眼看着就要篡(cuàn)夺汉朝天下,满朝文武都没有办法。董卓有一个义子叫吕布,于是我想出一个连环计,不知你可否帮我个忙。我先将你许配给吕布,再献给董卓,你在中间见机行事,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挑动吕布杀死董卓,这样的话,江山或许就有救了。不知你愿不愿意?”貂蝉略加思索后,便答应了此事。王允感激涕(tì)零。
第二天一早,王允便请工匠将家藏(cáng)的数颗明珠打造成一顶金冠(guān),并将这顶金冠秘密送给吕布。吕布收到之后很高兴,亲自来到王允府中表示感谢。王允将吕布迎入后堂,并请他上座。吕布说:“我不过是相府里的一员家将而已,司徒是朝廷大臣,怎么对我如此抬爱?”王允说:“现在放眼天下,唯有将军您称得上是英雄。”吕布听后十分高兴。
酒过三巡,王允对身边的丫鬟(huan)使了个眼色,没多久,貂蝉梳妆打扮好出来了。王允说:“这是小女貂蝉,承蒙将军看得起老夫,老夫也把将军当一家人来看待,所以特意让小女出来接待。”于是便让貂蝉为吕布斟(zhēn)酒,说:“要劝将军多饮几杯,我们一家都指着将军哩。”吕布请貂蝉入座,貂蝉假装害羞(xiū),转身要回后堂,却被王允一把拦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貂蝉美若天仙,吕布的眼睛片刻不离貂蝉。又喝了几杯酒之后,王允指着貂蝉对吕布说:“我很想让貂蝉配与将军为妾,不知将军愿意接受吗?”吕布自是十分高兴,连忙谢道:“要真能这样的话,我吕布愿为您效(xiào)犬马之劳!”王允说:“待我选一个良辰(chén)吉日,亲自将小女送到您的府上。”吕布满心欢喜,与貂蝉眉目传情,难舍难分,直到很晚才离去。
过了几天,王允故技重(chóng)施,邀请董卓来家里喝酒,又让貂蝉隔着帘帐为其跳舞,之后貂蝉又亲自为董卓倒酒。董卓见貂蝉如此美丽,不禁动了心,王允则在一旁趁机说:“我想将此女献给太师,不知太师意下如何?”董卓连声称谢。当天晚上,王允便让人备好车,将貂蝉送到相府。随后,董卓也起身告辞,王允亲自将董卓送到相府门口。
在回家的路上,王允遇见吕布,吕布很生气地问:“既然将貂蝉许配给我,为什么又送给太师?司徒居然戏弄(nòng)我!”王允将吕布请到家中密室,说道:“昨日太师对我说,他听闻我将女儿许配给你,要看一眼貂蝉。看到以后,他又说,今天就是良辰吉日,要将貂蝉带回家,让貂蝉与你成亲。既然太师这么说,我怎么敢阻拦?”吕布听后,信以为真,便回去了。
第二天,吕布前去拜见董卓,侍女说董卓还没有起来,貂蝉正在侍寝(qǐn)。吕布听后十分生气,去董卓卧室窗前察看,恰(qià)好瞧见貂蝉在梳(shū)头。貂蝉也看见了吕布,流露(lù)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吕布很是心疼。不一会儿,董卓起床了,看见门外的吕布望着貂蝉的身影发呆,内心不悦,下令让吕布出去。吕布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有一天,董卓进宫跟皇帝议事,吕布趁机回到府中,提着兵器直奔后堂找貂蝉。貂蝉让吕布在花园里的凤仪亭中等她。二人见面之后,貂蝉说道:“我很惦(diàn)念将军,但无奈被太师玷(diàn)污,恨不得自行了(liǎo)断。今天既然已经见到将军,此生无憾(hàn)了,请原谅我先走一步!”说完,便要往荷花池里跳。吕布连忙抱住貂蝉。貂蝉又说道:“如果将军还念旧情的话,那么请救救我吧。”吕布此时心思摇摆不定,怕被董卓发现,貂蝉顺势说道:“我听说将军您是当世的第一猛将,原来竟然这样害怕太师!看来我的命运只能这样了。”吕布听后十分羞愧(kuì),只是紧紧地抱着貂蝉,一言不发。
这时,董卓发现吕布不在身边,便起了疑心,赶忙回到府中,追到后堂,又来到后花园,恰好看见吕布在凤仪亭抱着貂蝉,于是勃(bó)然大怒,抓起兵器冲了过来。吕布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逃跑了。董卓转而怒斥(chì)貂蝉,貂蝉假装很委屈地解释说,她正在凤仪亭赏花,哪想到吕布忽然闯了进来,强行将她抱在怀里,说完之后,竟然哭了起来。董卓见到这幅景象,也不忍心再去呵斥貂蝉。
谋士李儒(rú)听闻此事之后,劝董卓将貂蝉赏赐(cì)给吕布,以防日后吕布变心。董卓便问貂蝉:“我要是把你送给吕布,你愿意吗?”貂蝉哭着说:“宁死不从!”说完,就要拔剑自杀。董卓连忙拦住,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貂蝉说:“我知道,这一定是李儒的主意,李儒是吕布的好友,自然为吕布着想,怎么会为太师和我着想!”第二天,董卓告诉李儒,他不会把貂蝉赏赐给吕布,并与貂蝉前往郿(méi)坞(wù)。李儒叹息过后,心想迟早会死在貂蝉手里。
过了几日,吕布去王允家中赴(fù)宴。王允故意问道:“将军,您与貂蝉的感情如何?”吕布生气地回答说:“董卓这个老贼霸(bà)占了貂蝉!”王允故作吃惊地说道:“没想到太师竟是这样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别人要是听到了这件事,一定会耻(chǐ)笑将军的。可惜您一世英明,却要受这种侮(wǔ)辱。”吕布怒不可遏(è),拍着桌子叫道:“我发誓(shì),一定要杀了董卓这个老贼!”王允假意劝阻说:“将军千万不能冲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吕布说道:“我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ài)于父子情分,一直在犹豫。”王允说道:“太师姓董,您姓吕,天下怎么会有不同姓的父子?再说,太师用兵器刺你的时候,念及父子情分了吗?”吕布听后恍(huǎng)然大悟,决心与王允共同谋划杀死董卓。
吕布走后,王允立即与亲信朝臣士孙瑞、黄琬(wǎn)共同商量杀死董卓的方案,决定派一个能言善道之人先去郿(méi)坞(wù),游说董卓回到长安,然后让吕布率领甲兵埋伏好,待董卓上朝的时候,出其不意将他杀死。至于派去郿坞的使者,士孙瑞推荐骑都尉李肃。李肃是吕布的同乡,董卓又很信任他,但由于他一直没得到升迁,所以内心很是不满。于是找来李肃共同商讨计划,李肃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李肃带着十几个随从来到郿坞,见到董卓之后,谎称献帝要将皇位让给董卓,特意让他接董卓回京。董卓丝毫没有怀疑,让自己的心腹将领李傕(jué)、郭汜(sì)、张济、樊(fán)稠(chóu)四人留守在此,他自己则兴高采烈地起程回京。来到长安城外时,百官都出来迎接董卓,只有李儒抱病在家。董卓见到吕布,很高兴地说:“我即位之后,让你总督天下兵马。”吕布表面上连连拜谢,心中却暗暗发笑。
第二天早上,董卓兴奋地驾车入朝,李肃拿着宝剑,扶着车子步行,许多大臣都穿着朝服站在路边迎候。到了北掖(yè)门,护驾的大队人马都被挡在门外,只允许跟车的二十多人进入。董卓远远地看见王允等人各执宝剑站在门外,忽然起疑,扭过头去问李肃:“这是什么意思?”李肃没有回答,只是推着车前行。只听王允大喊一声:“反贼已到,武士在哪里?”只一瞬间,两侧便涌(yǒng)出一百多人,挺着刀枪朝董卓杀过来。董卓从车上滚落在地,伤了胳膊,高声大呼吕布来救。此时,吕布应声从车后闪出,大喊着“奉(fèng)诏(zhào)讨贼”!一戟(jǐ)刺中董卓的喉咙,跟上来的李肃又补上一刀,将董卓的脑袋割了下来。
吕布左手持戟,右手从怀中掏出诏书,说道:“奉诏讨贼臣董卓,其余人一概不予追究!”将士们齐声欢呼。王允又下令将李儒押赴刑场斩首,之后派人将董卓的尸首抬到大街上示众。百姓都十分憎恨董卓,争相抛(pāo)掷(zhì)他的首级,在他的尸体上狠踩几脚解恨。
王允又命人带领五万精兵,去抄没(mò)董卓的家产。留守郿坞的李傕、郭汜等得知董卓已死的消息后,连夜率领手下人马逃到凉州去了。吕布进入郿坞,先是夺了貂蝉,之后杀光董卓的亲属,抄出来的金银珠宝用几千辆大车才运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