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隋初长安城之零星记录
杨坚登基后,朝廷内有一系列频繁的礼仪、封官、追谥、修庙事项在等着他确定,北方边境上突厥等族的侵扰,南方陈国的对峙形势,尤其是他取代北周宇文氏皇位后引起各地爆发的兵变和不满,显示出隋初的局势相当不稳定,也需要他予以面对。隋代初兴,《隋书》对国都长安城里建筑布局记载的的确有限,不利于今人对当时长安城具体情况的了解。翻检史料,即便是对旧城有一些零星的记载,可是,这些建筑相互间的关系,处于城内什么位置,各靠近哪一个城门等细节,这里只能简要列出和推测,最后的厘定尚需依赖新的资料和研究的深入。
【玄武门】 史载:“建德初,(皇甫绩)转宫尹中士。武帝尝避暑云阳宫,时宣帝为太子监国。卫剌王作乱,城门已闭,百僚多有遁者。绩闻难赴之,于玄武门遇皇太子,太子下楼执绩手,悲喜交集。帝闻而嘉之,迁小宫尹”。建德为北周武帝宇文邕年号,此玄武门在北周政治史中留下记载,对于隋初的长安城来说,理应是存在的。
【肃章门】 史载:“(李)询字孝询。父贤,周大将军。询沉深有大略,颇涉书记。仕周纳言上士,俄转内史上士,兼掌吏部,以干济闻。建德三年,武帝幸云阳宫,拜司卫上士,委以留府事。周卫王直作乱,焚肃章门,询于内益火,故贼不得入。帝闻而善之,拜仪同三司,迁长安令……”。建德三年为574年,此次周卫王宇文直在肃章门外的骚乱,在《隋书·观德王雄传》中亦有记载。此肃章门虽遭焚烧,在北周政治史中留下记载,对于隋初的长安城来说,应当还是存在的。
【正阳宫】 史载:大象二年(580)五月“庚戌,周帝拜高祖假黄钺、左大丞相,百官总己而听焉。以正阳宫为丞相府,以郑译为长史,刘昉为司马,具置僚佐”。这是隋文帝杨坚取代北周皇位之前,北周幼帝静帝给予他极大权力的一次行政部署。“以正阳宫为丞相府”一句,说明正阳宫尚为旧城中被使用的一处主要宫殿。
【东第·崇阳门·东宫】 史载:“及高祖初被顾托,群情未一,乃引(卢)贲置于左右。高祖将之东第,百官皆不知所去。高祖潜令贲部伍仗卫,因召公卿而谓曰:‘欲求富贵者,当相随来’。往往偶语,欲有去就。贲严兵而至,众莫敢动。出崇阳门,至东宫,门者拒不内。贲谕之,不去,瞋目叱之,门者遂却。既而高祖得入……”东第为当时杨坚常去之所,崇阳门通向东宫,这一带宫殿已为杨坚所熟悉,可以借之躲避危险,寻求安全。
【临光殿】 史载:“开皇元年二月甲子,上自相府常服入宫,备礼即皇帝位于临光殿。设坛于南郊,遣使柴燎告天。是日,告庙,大赦,改元。”临光殿当在宫城中,同其他宫殿的关系及位置尚不详,《通鉴》相应记载处无具体注解。
【庙社】 史载:“开皇元年二月丙寅,修庙社。”《通鉴》相应记载处有胡注:“时自高祖以下置四亲庙,同殿异室而已,无受命之祧。社稷并列于含光门内之右。”长安旧城并无含光门,具体注释不宜用隋唐长安城城门来指示,这样易起混淆。“修庙社”是针对长安旧城所属建筑的主动修缮行为,已为该城所不多见。又载当年“六月癸未,诏以初受天命,赤雀降祥,五德相生,赤为火色,其郊及社庙,依服冕之仪,而朝会之服,旗帜牺牲,尽令尚赤。戎服以黄”。“其郊及社庙”,当仍属于上述“庙社”建筑,这里主要是就仪式的改变内容而言。
【宣仁门】 史载:“开皇元年三月辛巳,……长安获白雀,各一。宣仁门槐树连理,众枝内附。”宣仁门不应是长安旧城进出的城门,其具体位置不详。
【朝堂】 史载:开皇元年五月“辛未,介国公薨,上举哀于朝堂,以其族人洛嗣焉”。杨坚代周后降周静帝为介国公,此时又予加害(《通鉴》谓之“潜害”),举哀于朝堂,此“朝堂”当为长安旧城宫城内建筑。此“朝堂”又有一传说,见《太平广记》“征应一·帝王休征”部分,云“长安朝堂,即旧杨兴村。村门大树今见在。初周代有异僧,号为枨(chéng)公,言词恍惚,后多有验。时村人于此树下集言议,枨公忽来逐之曰:此天子坐处,汝等何故居此。及隋文帝即位,便有迁都意”。告知出自《西京记》所载,所带出的“杨兴村”一名十分重要,尚需佐以其他资料加以说明。
【观德殿】 史载:开皇“二年十月庚寅,上疾愈,享百僚于观德殿”。观德殿具体位置不详。
长安旧城方面还有一点零星记载,如“开皇元年三月己丑,盩厔县献连理树,植之宫廷”,当时把发现的根部缠绕在一起的藤本植物,看作是吉祥的事物,就栽种到宫廷内,是一类很特殊的植树活动。
从西汉长安城以来,历经魏晋南北朝多个时代,城内的情况真是很不清楚的,推测不少城门、宫殿建筑的名称或实体已有了变化。根据上述资料,我们还是难以建立起隋初长安城的完整印象。当我们触及隋初的迁都问题时,从杨坚君臣的迁都议论乃至最后正式发布迁都的诏令,其中所展现的多种迁都意见,却成为我们了解长安旧城情况的一个渠道,这些意见是作为长安旧城的不足之处提出来的,因之可以增加我们对这座旧城实际情况的真切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