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浪从1992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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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酒的定位

王壮飞倒不是为了语出惊人而无脑装逼。

前世他因为买不起茅台,还特意研究了研究茅台的生产工艺,想看看这玩意是不是产量太低,所以物以稀为贵。

没想到他搜了搜上市公司的年报,居然发现茅台的产量比五粮液高出不少,五粮液费劲追赶许久还是难以弥补巨大的产量缺口。

这就要从两种酒的生产工艺说起。

五粮液使用的浓香型白酒非常依赖所谓的老窖,自己也吹牛说要用“千年老窖万年糟”弄出来才有内味。

不同的分厂、不同的酒窖、不同的批次,经过勾兑师精心勾兑才能大功告成,最优品只占总产量的百分之20。

剩下的酒倒了太可惜,于是五粮液生出一堆五粮醇、五粮春之类的东西,每种都得推广,自然疲于奔命。

为了提高优质酒产量,就得多开酒窖,

但问题又来了,是你们自己说得老窖才有味,少于多少年的根本没内味。

于是五粮液只能开动考古技术,再多挖几个百年老窖出来。

而茅台的生产就不一样,它的工艺虽然复杂,投入的原料更多,但是架不住人家的优品率高,几乎都能作为最高端的基酒使用。

众所周知,在高端白酒之中,原料的成本占比低的可怜,随便从哪节约一点都能把原料的钱省出来。

王壮飞不想闲的没事天天考古挖老窖,只能抛弃浓香这个选项,

清香型又叫汾香,跟汾酒抢市场无异于以卵击石。

酱香的工艺虽然复杂点,但托当年准备异地搞茅台的福,这也不是什么保密配方

酱香的口味比较重,好多人表示接受不了,但人确实会因为不断的刺激而变得重口,

横竖自己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酱香茅台,于是王壮飞另辟蹊径,表示自己厂造出的是一种新的香型。

“牟州酿酒的历史悠久,早在明朝万历年间这里的文水河畔就已经开始有酿酒作坊。

近代因为外敌入侵和红色斗争,一批北方的酿酒大师为了避祸迁入牟州山区,

其中就有当年拿到过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的直隶和豫省师傅。”

王壮飞的逻辑有一个明显的漏洞——牟州山区产粮不多,兵荒马乱的年代谁特么会拿宝贵的救命粮来酿酒。

但王壮飞说话时慷慨激昂,自己几乎陷入陶醉之中,还让周围的记者有一个算一个都相信了。

在舒晓雪的带领下,大家一起鼓掌,为王壮飞的精神叫好。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在众多记者准备笔走龙蛇写一篇绝妙好文宣传牟州酒的时候,卢光明和几个车间的管理人员已经提过来了几个牛皮纸袋,按人头送到了众记者的手中。

“朋友来了有好酒,正道系列的产量很少,与其卖了那一点点钱,不如送给真挚的朋友。”

秋日温柔的阳光之下给王壮飞诚恳的形象之外又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豪迈锐气。

李玉树也恰到好处地助攻道:

“好啊王经理,市里托我问你要点正道你说没有,这会怎么这么舍得拿出这么多来?”

王壮飞义正言辞地道:

“咱们市里的同志都是自家人,等扩大产能了以后可以随时来喝,

这些记者同志为了宣传我们的酒厂远来辛苦,我们当然要拿出最好的酒招待他们。”

李玉树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他拍拍手笑道:

“好啊,今天咱们县里请客,招待这些远来的朋友——

不过这酒水可是要自带啊,哈哈哈!”

在众人欢畅的大笑中,这次牟钢之行圆满落下了帷幕。

今天后,全省各家有影响力的报纸都不约而同开始报道藏在牟州山沟里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国企小酒厂。

有节操一点的记者只是宣传致富带头人王壮飞的业绩,没节操的则直接开始狂吹牟州酒的保健价值和收藏价值,更有人隐隐提到,这正道酒用了气功大师的配方,一瓶难得,所以高价也买不到。

外面传的惊涛骇浪,王壮飞却在有条不紊地组织生产,

这些天不断有人拿着麻袋上门,有的跟王壮飞谈合作,有的想代理,王壮飞通通婉拒。

卖完在电视台上吹牛的几百瓶春晓之后,他让卢光明暂时停止外销,抓紧时间先把产能搞上去再说。

国庆之后,他拿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履行了自己机械厂生产计划科科长的职责,带领全厂有条不紊地展开生产,交付东瀛的法兰盘质量比之前又有了不小的提升。

技术工人越熟练,废品率就越低,九月机械厂的产量达到了创纪录的三百二十七吨,下个月数控投产之后,应该能实现一个月五百吨的产能。

法兰盘产量的提升也大大刺激了其他的几个子厂区,见王壮飞如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样发光发热,其他厂的领导万般无奈,也焦急地动员自己手下的职工动起来,希望能创造王壮飞这样的奇迹。

只可惜,王壮飞不是到处都有,除了炼钢厂自作主张跟小岭庄谈了几笔销售钢坯的合同,其他厂根本没有丝毫的进展。

看着机械厂不少普通工人的收入都突破了200,甚至有人已经拿到接近1000块,不少人开始坐不住了。

于是,运输部老大何立宪再次硬着头皮找到了石诚笃。

“指挥,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石诚笃翻了个白眼,挪了挪桌上的报纸,道:

“你说啥?我又怎么偏心了?”

“机械厂那些工人的收入都快比您高了,您就一点不生气?”

“你这话说的,”石诚笃不高兴了,“当年大会战的时候,指挥也只是比普通工人多吃半个馒头,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工人发的多就开始不乐意了?”

何立宪满脸涨红,嚅嗫道:

“指挥,我这些日子了解过了,咱们的出口价格比东瀛国内低太多,所以东瀛人才千里迢迢来买咱们的东西。

我要是当机械厂的厂长,肯定也能弄来这些订单!”

石诚笃勃然大怒,道:

“放屁!”

“何立宪,你早干什么去了?

大会战那几年你是咱们厂的劳模,怎么改开之后成了这副德行?

你能弄来东瀛的订单?你会说日语吗?

少在这跟我跳脚!”

何立宪见石诚笃油盐不进,心中暗恨,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石诚笃又拿起报纸,示意何立宪滚蛋,何立宪强压住火气,道:

“厂长,别的事情算我嫉贤妒能,可王壮飞干联营厂的经理我不反对,他有什么脸皮继续做机械厂的生产计划科科长?

难道我们国企还要被个体户指挥不成?”

铁饭碗,这是国企最吸引人的地方。

天知道联营能搞多久,何立宪逼着王壮飞从国企科级干部的位置上下来,就是赌他日后出现问题再无回转的余地。

就算不出问题,何立宪也眼红王壮飞蒸蒸日上的生意,准备给他制造点问题了。

石诚笃哼了一声,道:

“行,你有本事,就去跟东瀛人接洽。

要是你能做的比王壮飞好,机械厂厂长的位置给你,王壮飞随便你怎么安排都行。”

“您说真的?”何立宪两眼放光。

石诚笃烦闷地把报纸揉成一团,喝道:

“我说真的,快去吧,我不想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