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865年的圣诞节，斯嘉丽还是按耐不住地向母亲询问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钱。爱伦虽然奇怪但是还是把账目拿出来在女儿面前对了一遍。斯嘉丽心下一片凄皇——“五十四块！即使加上我提前攒下的那一百五块美钞，还差将近一百块，棉花的价格竟是跌得这样严重吗？”“亲爱的，你需要钱做什么呢？说给我听听，我来想些别的法子。”斯嘉丽看着母亲温柔肃穆的黑眼睛，把她对税金的担忧说了出来。

“那是我和你爸爸要考虑的事，不是你该烦恼的事，你已经给家里做了很多事了。”爱伦温柔地抚摸着斯嘉丽的脸，难过地发现她的女儿曾经那样圆润娇美的脸庞已经瘦得快脱形了，那双绿眼睛里不再是天真活泼的灵动，竟是透露着老人家才有的沧桑。斯嘉丽感受到母亲的关切，她握住母亲的手决心不要再隐瞒了。趁着家里大部分人已经入睡的档口，她拉着母亲叫上嬷嬷，带上一把铲子来到了大柳树下。

吭哧吭哧地挖了许久，她终于找到了当初埋罐子的地点。两个密封的罐子，一个里面装着她的嫁妆首饰，一个装着些零碎美钞和金币。爱伦和嬷嬷看到那熟悉的罗比拉德外祖母留下的珍贵首饰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们还以为这家传的宝贝已经被北佬抢走了呢！“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会想到把这些东XZ起来呢！”斯嘉丽面对嬷嬷的惊叹，把她构思了很久的瞎话说了出来：“是从祖母的故事那里得到的启发，他们在英国佬打来的时候不是把带不走的财物尽可能埋在地下吗？”

爱伦和嬷嬷从不关心杰拉尔德对斯嘉丽讲了多少她的爱尔兰老祖母的故事，甚是她们希望杰拉尔德对这个小乖乖的影响可以少些，这样她就不至于如此难管教。尽管她们都偏爱斯嘉丽，爱伦尤其不忍心对她太严厉，总是想着“这次就放过她吧，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教她”。现在她们看着索兰吉·罗比拉德的旧物，倒是觉得杰拉尔德的爱尔兰故事也是有几分用处的。

紧接着，她们又瞧见斯嘉丽提起那短短的一个小烛台在周围的山茱萸丛中又摸出来些姑娘家玩的小坠子、穿耳用的素银耳环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她们想着斯嘉丽大概是把自己首饰盒里所有能藏起来的玩意儿都给埋进了土里。嬷嬷回忆了一下，心想怪道那几个月都只瞧见这个小乖乖戴着和塔尔顿少爷订婚时的那套首饰——她一直以为她是真的突然开窍真的爱上了斯图尔特少爷。

彻底把自己的底牌给交代了的斯嘉丽有些紧张地看着母亲爱伦，只见她的眼中含泪，脸颊有些抽动。“妈妈是对我失望了吗？一个淑女是不好做这样鬼鬼祟祟的事情的”，斯嘉丽难得有些慌张，但是随即又冷静了下来，“等到一切都好起来了，我就可以把这些恶习都给摒弃掉，安心学着做母亲那样的人”。她有些忐忑但是又相当濡慕地望着母亲，可是母亲正扑倒在嬷嬷怀里低声抽泣着：“嬷嬷，你说这世道怎么变得这样坏了？”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泣，只得无措地站在一旁。

斯嘉丽这天晚上是和母亲一起睡的，母亲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斯嘉丽想同母亲说些什么，但是在母亲温柔抚摸下袭来的倦意打断了她的思考。她难得睡了个好觉，等到起床才发现竟是晚了很久，大家都快吃完早饭准备开始干活了，她才刚起来。父亲杰拉尔德带头笑话她：“我就说你不该喝酒的，结果睡过头了吧！”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憋着笑声开始一起笑了。斯嘉丽在心里嘀咕：“爸爸可真有意思！昨天谁喝的酒也没有他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