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小镇青年生活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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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前女友和现女友

夜班后的休息天晚上六点。小施打来电话,让我去参加同学会,说小菁也要来。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自从分手后,我再没见过她,只听说她大学毕业后留校了,再后来又有了男友。我也在一年有了新女友若颜。

“明月舞厅”是当晚的地点,厅内灯光眩耀,让人有种虛幻的感觉。小施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面前十几个同窗,我眼中只看到了小菁。她依然不着妆,素而雅姿。

舞曲响起,众人纷纷入舞,剩下几个不会跳的嗑瓜子,评论舞技。我坐着,小菁也坐着。

小施搂着一位女同学跳过来时,笑着叫我:“呆坐着干嘛,还不请美女跳舞?”说着朝小菁那边努了努嘴。我摇摇头,我不会跳。

小菁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一曲终了,一曲又起。小施走回来向小菁邀舞,她起身时,小施捉狭地向我眨眨眼。

一曲又终,几个女同学见我静若处子,一曲未舞,上前邀请,我只能无奈拒绝。刚回来的小菁直直走来,伸出右手,嘴微撇,双眼露出悬求的目光。

“美女都纡尊降贵了,你还不快上。”小施在旁起哄。

我心头一热,血往上涌,拉起她的手就进了舞池。

可一入舞池,若颜的身影心头一闪,我勇气顿消,左手轻提小菁的右掌,右手无比拘谨地搂在她的腰侧。小菁白了我一眼,轻拉我的右手放在腰后,使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我感到身体如钢似铁般的僵直,汗在掌心和脸上缓缓滲出。

小菁垂下目光,我们在舞池中无言地转动。我心如乱麻,半响才问了句废话:“你好吗?”小菁清亮的眼睛一瞪,嘴微闭,垂下头去,右手失去控制般的死命抓紧我的大拇指,甚至连指甲都深切其中,我在那一瞬间看见,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中转动。

犹如旧日重现,她的神情让我脚下大乱。许久,小菁才抬起头说:“这是张学友的《夕阳醉了》。”我们就这样默然、思绪纷飞地跳完了这场。也许歌声已唱出了一切吧……

回来步入我的心 好吗

回来别剩我一个人

寻寻觅觅这一生因你

寻寻觅觅这缘分接近

斜阳别让我分心 好吗

斜阳浪漫可惜放任

红红泛着酒窝的浅笑

何时愿让我靠近

一个多星期后,我才从这场初恋情人同学会的恍惚中醒过来。下班时,小施从后面赶来,说今天要到若颜家聚会的,让我别忘了带好吃的:“你吃不吃没关系,我不吃有点关系,可饿坏了我的小雪,关系就大了。说不定我会气急败坏,胡言乱语,说某人偷偷和某美女相拥跳舞的事。”小雪是小施正在追的女孩,别看小施在恋爱上屡败屡战。但就像他的围棋下的一个原因,他很善于总结。他说恋爱其实就像小时候学走路,第一次会走最兴奋。第一次摔倒最恐怖。慢慢就习惯了。我听他的话语中似乎有些不相信爱情。他却予以否认:“我相信每一段感情最初都是真的。但是现实生活和时间的流逝,渐渐会改变一切。就像天空中的哈雷彗星,我们现在看见了,等它76年后再次飞掠地球时,我们又在哪里?那颗彗星也不是我们看过的这一颗了。爱情也是一样,合则一起,不合则散,至少一起走过的美丽年华,没人能改变或夺走。”

若颜的家在小城南面的一处老宅中,父母住着单位的套房,就把这传至外婆的老宅暂时给她住。室内布置就如若颜的脾性,开朗不拘,大大咧咧。整整齐齐的床上摆放着一对搞怪、滑稽的情侣布娃,房子正中的大方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女主人的书法作品,压在纸上的是块“难得糊涂”的石镇纸。书桌靠着墙,摆满了音乐方面的书和碟片。上方墙上是一张若颜荡秋千的大照片,她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让看到人也不禁会微笑起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走进这屋子看见若颜的情景,当小施领着他推门而进时,藤椅上看书的短发女孩侧过头来,灯光映着她轮廓分明的娃娃脸,竟和福原爱像了八分。若颜爽朗爱笑,而初次见面的我倒是拘谨了,很少说话,光知道喝茶,把茶从清香淡苦喝到淡然无味。

那之后,但凡浮选厂放假或休息日,我就和小施过来,这里常有七八个同龄男女,在此聚会,或饮酒练字喝咖啡,或畅谈理想纵论天下,颇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感觉,再后来,大军、海峰、庞卫……他们都来了,这里成了我们浮选厂第三班组的一个据点。若颜的性格让人如沐春风,有一个晚上,再老宅中喝酒后,我和小施走路回家,走到半途,他突然死命抱住我的肩膀,醉眼迷离、口齿不清地问:“我们...是不是...兄弟?”看着我点头,他拍手笑道:“是兄弟,就好,我知道,我们都喜欢若颜,,那就来个约定,公平竞争,输了的人不许生气,还做兄弟,好不好?”

丘比特之箭和死神之箭一样无法预料和躲避。那是个冷雨夜,他们都没来,只有我在。闲得无聊的我们玩起了真心话游戏,最终的结果,就是若颜说出了她喜欢我。

一个十五夜的中班结束,小施偷偷地拉着我,躲进了一处矿粉围成的角落,从怀里拿出两瓶二锅头,说:“小雪要和我分手了,今晚,你要陪我喝,不醉不行。”

我见他神情如常,说没看出来有多难过。

“你就算是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钻进我心里也看不出来,麻木了。”他说,拧开二锅头,一口气干下去半瓶。我拿起另一瓶,一气喝得比他还多。小施看了我几眼:“不对,不对,你和若颜也闹矛盾了?”

我摇摇头,在他松了一气时,说:“她爸妈不同意我们的事,我成了他们口中的畜生!他爸扛着棍子来打我,我又不能还手,只能溜之大吉。”

小施呵呵呵地笑起来,最后听着像是哭声,一仰头,喝完全部白酒,躺倒在包装袋上,月光从云中探出头来,恍在他脸上,白得有些刺眼。我也开始头晕了,躺地望天:“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远远的,不知谁在声嘶力竭地吼唱迪克牛仔的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当懂得珍惜后回来,却不知道那份爱是不是还在……”

身边的小施翻了个身,口中喃喃道:“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