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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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德国和蒙古的入侵

诺夫哥罗德共和国

诺夫哥罗德公国从很早之前就是俄罗斯北部的政治中心,就像基辅是南部的政治中心。诺夫哥罗德人邀请了挪威王公们来统治这个公国,但是最不顺从的公民也正是诺夫哥罗德人。当大公想指派他的儿子为诺夫哥罗德人的王公时,他们并不想要这个王公,他们拒绝道:“如果他有两个脑袋的话,那就派他来吧。”这个民族无所畏惧、骄傲,在某种程度上,就像佛罗伦萨(Florence)[53]人一样爱国又好斗。诺夫哥罗德的王公只是一个傀儡,虽然他被视作这个公国高贵的必要人物,但是他的命运掌握在两个政治团体手中,而他仅仅代表着某一个权势稍强的团体。诺夫哥罗德是一个商业城市,它的生存来源是与东方和希腊帝国的贸易往来,就像意大利城市一样,它的政治政策受经济利益的影响。通过伏尔加河与东方进行贸易交往的那些人,需要有一个来自东南部具有东方血统且有权势的王公,而能满足那些人需求的,恰好是能给那些人提供财富的希腊人所偏爱的,也就是来自基辅或是位于第聂伯河流域的公国的王公。当某一个团体衰落了,代表它的王公也就下台了,这就像一套标准化的行事准则。随后,诺夫哥罗德人“给他一定的尊敬,告诉他该怎么离开诺夫哥罗德”,或者把他扣押,一直到下一个继承他位置的人到任。

王公可能来来去去,但诺夫哥罗德不受拘束的自由是“永恒延续”的。王公在任时间很短,其统治都不足以扰乱他们自古以来的自由和习俗。没有一个大公能一直有强大的力量,强迫他们接受不愿意接受的王公,也没有一个王公有足够大的力量反对公民的意愿。王公的每一个行为都受到波萨德尼克(posadnik)的监督——这是诺夫哥罗德的高级管理部门,王公的每一个决定也必须服从维切的约束。维切是当时流行的管理机构,是真正统治骄傲的民众的最高统治部门,自我定义为“诺夫哥罗德大帝”。诺夫哥罗德是一个非凡的公国,在俄罗斯历史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是俄罗斯历史中最独特的风景。

新的苏兹达尔大公上任之初,为了阻止这个自负的北方公国有想要反抗的念头,对其进行了征服,并摧毁了其信仰。这个新的大公要毅然决然地与过去彻底割裂,也要坚决摧毁世袭制,还要思考出一个保证国家不分裂的现代性想法。新大公将都城从苏兹达尔的旧城镇搬到了弗拉基米尔,因为在旧城镇中,有它的维切或主流统治团体;但是在弗拉基米尔,这些都不存在。新大公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他想当唯一的统治者,或是不想受到所有旧派的约束,而是圣母玛利亚托梦给他,要求他这么做!但归根究底,是他所有的梦想和野心,促使他这么做的。这位新大公的波雅尔们对其颠覆性的政策和胆大包天的改革感到愤怒,他们于1174年暗杀了大公。

德国入侵波罗的海诸省

俄罗斯国民生活中心的北移,唤醒了欧洲一股潜在的不可名状的危险意识。距离诺夫哥罗德不远处的波罗的海的海岸上或靠近海岸的地方,分散着许多斯拉夫部落的分支,其中还混杂着异教徒的芬兰人。俄罗斯和欧洲之间唯一一块接壤但没有天然阻碍的区域,是必须要保障的。德国商人与拉丁传教士们一起入侵了不少有争议的国家。他们以基督教为遮掩,发动了一场征服战。一个拉丁教堂也变成了一个堡垒,然后这样的堡垒迅速在德国城镇扩大,且向东部逐渐发展。为了打压芬兰人和斯拉夫人,他们组成了一个骑士团,称为“持剑者”(Sword-Bearers),教皇赋予骑士权力,并委派他们双重任务:第一,阻止斯拉夫人威胁德国的潮流;第二,将他们基督教化。来自萨克森(Saxony)和威斯特伐利亚(Westphalia)[54]的“利沃尼亚骑士团”(Livonian Knights),身穿白色披风,肩膀处被红色十字包裹。1225年,“条顿骑士团”(Teutonic Order)成立,他们的肩膀处带有黑色十字。“条顿骑士团”与“利沃尼亚骑士团”相处甚欢,前者准备吸收后者的人与其他人一起加入自己这个更有力量的组织。俄罗斯没有身穿盔甲的武士,不能抵挡这些装备齐整的德国人和利沃尼亚人,俄罗斯人只能以一腔孤勇,用树木、泥土以及松动的石头去抵抗。但是,在德国人闪亮的盔甲,以及用石头和水泥筑造的坚实城堡面前,俄罗斯人的长矛是毫无作用的。他们被征服是不可避免的,骑士们和拉丁教会接手了被征服的土地。哥尼斯堡(Königsberg)和其他许多俄罗斯城镇被条顿化,与吕贝克(Lubeck)、不来梅(Bremen)、汉堡(Hamburg)等城市组成“汉萨同盟”(Hanseatic League)[55]。

利沃尼亚和条顿骑士团

这次远征对西欧未来的影响比对俄罗斯的影响还要大。它包含了许多历史主线。从俄罗斯掠夺的土地变成了德国的城市——普鲁士(Prussia)。之后的那些年里,霍亨索伦王室(Hohenzollern)[56]的一位成员,成为普鲁士的第一位国王,也是“条顿骑士团”的首领。而这也是伟大的德意志帝国的开始,并与现今所知的沙皇帝国比邻而居。

所以,德国骑士团的远征给别人带去了悲伤,而在俄罗斯的苏兹达尔大公死后,俄罗斯又被分裂、被蹂躏。对于我们来说,这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一幅糅杂混乱、毫无意义的巨画,但对于俄罗斯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伟大的国家生命中的一次变迁而已。他们为自己的民族骄傲,为自己在辉煌历史中的伟大行为自豪,也因有像留里克一样的民族英雄而得意。他们的王公们是骄傲的、有力量的,他们的继承者们(Drujiniki)高贵且无畏,除了君士坦丁堡日渐衰落的恺撒帝国,又有谁能超过他们的这种荣耀。

这就是当时的俄罗斯民族,随之在倏然而至的压倒性屈辱下,匍匐在了亚洲蒙古人脚下,长达两百五十年之久。

蒙古的入侵和成吉思汗

1224年,一个几世纪来聚集在亚速海区域的鞑靼部落入侵了俄罗斯东南部,他们自称是波洛夫茨(Polovtsui)的拥有者。俄罗斯的历史记录者天真地认为:“这一群人,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血统,来自不知名的国家。只有上帝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来自哪儿——上帝,或许智者能从书中知道。”显而易见,这些历史记录者不是那样的智者。这一群入侵者是蒙古人,他们是鞑靼人和匈奴人的后代,而鞑靼人和匈奴人已经为俄罗斯人所知。但是这些蒙古人只是千军万马的前锋部队而已,庞大的军队穿过亚洲的中心,征服它所经过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的亚洲王国,都被成吉思汗统治的帝国收纳。成吉思汗用了四十年的时间,成为中国的统治者,并控制了亚洲大部分国家,他曾说过,“就像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因此在世界上也应该只有一个帝国”。1227年,成吉思汗逝世,他留下了一个由他创造的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也留下了他准备扩张到西欧的遗憾。

威尼斯旅行者马可·波罗曾到过这位伟大统治者的国家。在他的游记中,远方的中国,激起了欧洲人的无限想象,唤醒了他们想要获取中国财富的强烈欲望。直至两个世纪以后,哥伦布扬帆西行,要去探索这个神奇的国度。

波洛夫茨人求助于最近的公国,作为交换,他们接受对方的信仰并成为其附属国。当几个王公派兵来援救波洛夫茨时,蒙古人派使者传信:“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我们只是想摧毁可恨的波洛夫茨。”而这些王公的回复,只是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使者处死。这一行为决定了俄罗斯的命运,从此,再也没有妥协的余地。于是,在亚速海附近的平原上,第一场战争开始了。最终,仅存活了六个王公、七十个波雅尔和十分之一的俄罗斯军队。

这场意外的战争之后的十三年间,这里毫无风波。虽然再也没有听说任何关于蒙古人的事情,但是偶尔划过天空的流星仍然能唤醒人们潜藏的危险感。直到有一天,大可汗的侄子巴图(Batui)率领千军万马再次踏入俄罗斯境内。

衰落

由于俄罗斯的政治体制缺陷,和其领土被分为各个公国,导致它变成了一个容易被捕的猎物。蒙古人团结一致,每到一处就能攻下一个公国,而每一个公国里只有贵族和公民有武器装备,农民阶层毫无抵抗之力。每当蒙古人洗劫和攻占某个公国后,他们就会去下一个公国,即使有的公国奋起反抗,也是无济于事。大公国被灭亡后,它的十四个城镇被付之一炬,沦为焦土。在大公缺位时,都城弗拉基米尔陷落了,贵族家庭被迫去了教堂避难,但最后基本在火中丧生(1238年)。两年后,基辅也陷落了,它那以拜占庭艺术为装饰的白墙和塔,以及那以金银打造的圆顶,也随之消逝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掩映在尘土中。现在,只有博物馆里收藏的少许碎片遗留至今,向人们讲述着曾经的辉煌。历史家记录了这座美丽的古城陷落时,水牛的咆哮,骆驼的号叫,马匹的嘶叫,以及鞑靼人的哀号。

在1240年之前,这项艺术品还完好。蒙古人占领的地方,在那个时候还是俄罗斯的领土。之后,蒙古部落开始向西欧扩张。俄罗斯因其宗教与欧洲其他国家格格不入,于是只能独自面临这场灾难。在波兰和匈牙利受到威胁和入侵时,西方王国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也没有像帮助西班牙抵抗撒拉逊人(Saracens)[57]一样,对俄罗斯伸出援手。面对蒙古铁蹄,惊醒后的教皇向基督教国家求助。德国的腓特烈二世和法国的路易九世(圣路易)着手准备发动十字军东征。但是,这场风暴只是席卷了斯拉夫民族,只是满足于在这些平原上安家,仿佛这里和入侵者自己的家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