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俄罗斯的转变
属国继承制
在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强行推动下,四处分散的斯拉夫人部落聚集在一起,组成所谓的国家。大自然比人类更懂得适度缓慢的发展能够阻止野蛮元素过快融合的价值。在俄罗斯,斯维亚托斯拉夫承担了使其发展延缓下来的任务。那时候,他并没有把其领地直接给他的长子,而是把它分为三份,而这种制度是一个有缺陷的继承系统,被称为附属国继承制,该系统成为造成这个王国消亡的致命因素。斯维亚托斯拉夫将基辅给了他的儿子亚罗波尔克(Yaropolk),将居住德列夫利安人的领域给了奥列格(Oleg),最后把诺夫哥罗德给了弗拉基米尔(Vladimir)。后来,亚罗波尔克暗杀了奥列格,而亚罗波尔克又被弗拉基米尔杀死了。但是这个继承体制的有害性,还没有直观地体现出来。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成了唯一的统治者。之后,他便开始恣意妄为,荒淫无道。他强迫被他谋杀的兄弟的妻子嫁给他,还强娶了一位被捕于拜占庭的漂亮希腊尼姑,随后又霸占了一位保加利亚人的妻子和一位吉卜赛人(Bohemiangypsies)[47]的妻子,直至他的后宫人数达几百人。但是身体上的欢愉逐渐转移到灵魂的空虚。弗拉基米尔陷入了苦恼,于是他又复苏了对斯拉夫神灵的赞颂,并且在靠近基辅的悬崖上修建了一个新的佩伦神像,以银打造神像的头,以金打造神像的胡须。他还命人在神像的脚部,把两名斯堪的纳维亚的基督教徒刺伤。然而,他的灵魂还是无法得到满足。他决定寻找更好的宗教,派遣大臣去探求穆斯林、犹太人、天主教徒以及希腊人的宗教信仰。希腊人仪式的庄严,法衣、香火、音乐的成就,以及其王国和宫廷的呈现,给这些野蛮的灵魂注入了敬畏。最后,弗拉基米尔以其尊贵的前人之事为论据,毫无疑问地接受了希腊人的宗教信仰,他说服自己说:“假如希腊人的宗教不是最好的,那么我的祖母奥尔加,人类中最智慧的人,就不会选择接受它。”
俄罗斯强行基督教化
弗拉基米尔下定决心,将接受奥尔加所信仰的基督教的洗礼。但是给他洗礼的人,必须是希腊族长。他并不想以祈求得到洗礼,因此他要发起征战,洗礼应该作为他的战利品一样。所以他围攻了一个希腊城市。他要求迎娶希腊恺撒的姐姐安娜为妻,假如拒绝了弗拉基米尔的要求,就会进攻君士坦丁堡。假如满足弗拉基米尔的要求,就得给他进行洗礼。所以,当他回到基辅时,他不仅成了一个基督教徒,有了一个新的洗礼名字——罗勒(Basil),还娶了安娜。
无论人们怎么恳求,怎么抗争,那些他们崇敬的神像还是被摧毁了,佩伦神像被鞭笞丢入第聂伯河。接着,曾经的异教徒思潮被神圣化。男女老少、主人和奴隶都被丢入河中,希腊的教父们站在岸边,宣读洗礼的仪式。吓坏了的诺夫哥罗德人被强压着,悲愤地将佩伦神像丢入沃尔霍夫(Volkhof)。然后,他们就像被放养的黄牛一样,被扔进河水中,接受洗礼。奥尔加的事业完成了——俄罗斯已经被基督化了(992年)。
希腊基督教和拉丁基督教之间的对立
但是,基督教真正蔓延到这个民族的中心,还是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十二世纪,也只有处于较高社会阶层的人才会忠诚地遵守基督教的礼仪,而农民阶层的人普遍遵守的是异教徒的礼仪。即使现今,一些地方的人们仍在执行异教徒的教法、仪式和迷信,同时混杂着遵守一下基督教的仪式。
弗拉基米尔似乎是彻头彻尾地转变了。他从曾经沉迷于酒色和暗杀的统治者,变成了一个充满同情心的统治者,改变后的他,都不忍心下令执行死刑。他忠诚于自己的妻子安娜。在他修建佩伦神像的地方,曾经因他的命令,有两个斯堪的纳维亚人牺牲了,因此他在那里修建了圣罗勒大教堂(St.Basil)。现在弗拉基米尔以俄罗斯基督化的圣人身份被人们记住,而且还被尊称为“基辅美丽的太阳”(Beautiful Sun of Kief)。
俄罗斯顺应了希腊基督教
所以至此,俄罗斯发生了历史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件:第一,从北方开始的军事征服;第二,从南方开始的宗教征服。如果说,第一次征服使俄罗斯变成了一个统一的国家,那么第二次征服则应该呈现出国家特性是什么样的。
为了去解释某一个事实而引用另外一个不熟悉的、未被理解的事实,是令人迷惑的历史解释方式。为了明白为何采用希腊教会的宗教形式对俄罗斯的发展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就必须得了解它的信仰是什么,它的对立面又是什么。事实上,基督教信仰可以分为两大分支:希腊基督教和拉丁基督教。
基督教分化的背后,不同种族是最大的原因,这一点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分支之一的理论来源是希腊哲学体系;另外一个理论来源是罗马法典。一个趋于多样性,另一个偏向集中统一。一个既是由一群人多头统治的教会国家,也是由族长统治的继承制国家,每一个族长只管理自己的教区,而另一个是君主统治,自上而下的国家。这种不同就好比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地理形态,一个是由很多岛屿组成的,另一个是内陆。一个拥有伟大的原则——成长、稳定和永恒,而另一个则没有。
希腊与拉丁教廷对立的原因
就是这些民族的不同性,使两者的教会系统完全不一样,也就造成了教条的差异。罗马帝国认为在东方的教会是正统教会,拜占庭帝国则认为在西方的是异教。他们不仅否认对方的方式,更糟糕的是,他们的信条不一样。在拉丁基督教的主教成为拥有绝对力量的教皇后,他宣布东方的教会必须以他的教条为准测。
造成基督教世界最终被分为两个部分的原因是一个小小的词,而这个词就是“和子说”(filioque)[48],也就因为这个词使两个教派之间产生了难以跨越的鸿沟。拉丁基督教认为,圣灵(Holy Spirit)[49]是圣父和圣子的组合,但希腊基督教认为它只来自圣父。关于“三位一体”的三位成员的关系和态度,过去是争论不休的话题,也就是因为关于该问题的不可解决,导致希腊和罗马基督教相似地被分成许多宗派,以及以信仰上帝为主导和以不信仰上帝为主导的分支。因为这场基督教的争论,在这两大基督教世界的分支中,血流成河。
涉及的理论分歧,从普通意义来说,也是很轻微的原因。虽然双方的人都做好了准备,为他们根本不理解的宗教信仰随时赴死,但其实在整个浅显的问题下面隐含的是,对于彼此政治的忌妒。拜占庭帝国因其北部的军事管辖权的削弱而痛苦不已,此时罗马教皇的自命不凡更是让拜占庭暴怒,而罗马帝国伺机哄骗或强迫这个东方教会服从它的权威和统治。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当时的俄罗斯与东罗马帝国联盟了。踏出这一步的重要性是无法衡量的,假设弗拉基米尔当初决定接受的宗教变成了罗马教,假如他成为一个天主教教徒,那么难以想象俄罗斯的历史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变,而且当时波兰的斯拉夫人信奉的就是天主教。弗拉基米尔的选择,使希腊这个国家又存活了几个世纪,也决定了俄罗斯文明化的方向。不过,当俄罗斯决定与拜占庭结盟,而不是罗马时,它就与那些欧洲主流分道扬镳了,虽然在天然的地理条件上,它早已与它们格格不入了。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它强化了东方主义,使得东方主义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命运,使它在欧洲众国中独树一帜。在俄罗斯的民族性中,只有一个根源是可以与罗马帝国挂钩的。虽然欧洲文明的大多数都是在罗马帝国的基础上创造的,但是对于今天的俄罗斯来说,唯一可以追溯的是从拉丁文化中流传下来的以拜占庭君主查士丁尼(Justinian)(527—565年)创立的罗马法典为基准(部分)所形成的司法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