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里克（Rurik）[32]及其继承者

俄罗斯的斯堪的纳维亚人

俄罗斯的斯拉夫人是一个农耕民族，不好战争。他们赤裸上身，十分勇猛，但没有任何军事组织，既与善战的土耳其人不同，也与全副武装的斯堪的纳维亚（Scandinavian）[33]商人不同，斯堪的纳维亚商人在其国土上建造了一条高速路，通往希腊首都。所有的斯拉夫人想要的仅仅是能被允许收割自己的庄稼，平平静静地生活，但是这些愿望都不能实现，原因如下：斯拉夫人需要给哈扎尔人[34]进献贡品，在其南部会遭到土耳其人的侵扰，在北部受到芬兰人和立陶宛人的侵扰，加之斯拉夫人在政治方面的原因，他们的民族被分裂成了很多小部落，而且这些小部落之间又不断产生摩擦，对于斯拉夫人来说，没有他们期待的和平存在。斯堪的纳维亚的商队和海盗，有时保护斯拉夫人，有时又迫害他们——以各种理由烧毁斯拉夫人的村庄后，又赞美他们的黄牛和粮仓；斯堪的纳维亚人会保护基辅（Kief）、诺夫哥罗德和皮斯克夫（Pskof），他们也会选择保护君士坦丁堡和希腊城市，他们随心所欲，自由决定服务于谁。这群杰出的入侵者就是所谓的北方人（Northmen）[35]，毫无疑问，他们与长时间威胁和笼罩在西欧上空的那些流浪的海盗一样臭名昭著。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人做了一个里程碑似的决定。他们邀请了所谓的瓦兰吉卫队（Varangians）[36]来管理他们的政府。斯拉夫人曾说：“我们的土地肥沃，但是缺乏秩序和公正。来吧，加入我们，管理我们。”随后，瑞士的三个维京人来了——留里克和他的两个兄弟西尼斯（Sineus）和特鲁沃（Truvor），从此俄罗斯帝国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千年后的1862年，人们仍在纪念这一事件。

留里克

留里克是罗斯国的特洛维斯（Clovis）。当他带领着追随者们在诺夫哥德罗立足时，罗斯国也开始在历史中出现。据推测，“罗斯”这一词来自芬兰语“罗兹”（ruotsi），意思是“浆手”或“海上旅行者”。斯拉夫人在这个时期不仅是接受了洗礼，更像是重生了一般，军事纪律和准则注入了他们的思想里，养成了对被推选出来的或继承的头领俯首称臣的习惯。当留里克的两个兄弟相继逝去，他们的领土就被留里克接管，随后他建立起了留里克王朝。

奥列格

879年，留里克去世，其弟奥列格（Oleg）在留里克的儿子伊戈尔（Igor）成年之前，担任摄政王。留里克的另外两位瓦良格兄弟——阿斯科尔德（Askold）和迪尔（Dir），不请自来，占领了位于第聂伯河的基辅，在南面建立起自己的公国，并且野心勃勃，企图占领拜占庭帝国。奥列格迅速派人刺杀了他们，将他们占领的领土合并，交由伊戈尔管理，并且把王朝的都府从诺夫哥罗德搬到了基辅——他宣告：“基辅是罗斯诸城之母。”奥列格后来为年轻的伊戈尔挑选了一位王妃——奥尔加（Olga）。之后，奥列格打起了拜占庭的主意。拜占庭就像一块磁力很大的磁石，俄罗斯几个世纪的政治事件都将围绕它展开。

奥列格是一个所向披靡又很睿智的人，人们认为他就像一个巫师。907年，希腊统治者封锁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通道，于是奥列格将他整整两千艘船都装上了轮子，让水手拖着经由陆路抵达君士坦丁堡。俄罗斯诗人普希金（Pushkin）写了一首关于这件事的诗，诗中描写了奥列格迫使惊恐万分的利奥六世（Leo VI）[37]上贡，并且在离开之际，奥列格把他的盾牌挂在金色大门上，以示嘲讽，表现出了真正的挪威人的气派。

伊戈尔

希腊人多次遭受瓦兰吉人的侵扰，在军事防备上花费巨大。奥列格死后，伊戈尔继承王位。941年，伊戈尔发动了对君士坦丁堡的又一次远征，但是希腊人以我们后来所知的“希腊之火”抵挡住了这次侵扰。后来，愤怒的伊戈尔向鞑靼部落之一的佩切涅格人（Pechenegs）[38]求助，想踏平希腊，希腊统治者对此诚惶诚恐，表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祈求伊戈尔放过他们。入侵者得意扬扬地说：“就像恺撒说的，我们更想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金银绸缎。”于是，他们签订了一项和平协议（945年），罗斯人以他们的佩伦神发誓，希腊人以《福音》（Gospels）[39]起誓。得到胜利后的伊戈尔后来再也没到过那里。

奥尔加

鞑靼人中最野蛮的德列夫利安人（Drevlians）[40]，被迫向伊戈尔进贡大量物品，因此他们一直伺机报复伊戈尔。德列夫利安人曾这样打比方：“如果不杀死狼，那我们将失去羊。”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他们抓住了伊戈尔，把他绑在两棵被拉弯的小树上，当两棵小树弹回去的时候，伊戈尔被分裂成几个部分，留里克的儿子就这样死了。

睿智的摄政王奥列格做的最有成果的一件事，就是为年轻的伊格尔挑选的妻子——奥尔加。虽然她不是俄罗斯历史上的女性统治者，但她在儿子年幼时不仅代理摄政，还是在那个异教徒国土上第一个基督教的传教士，她被教会宣告为教徒，也被称为“俄罗斯第一个进入天国的人”。

伊戈尔死后，德列夫利安人为了平息奥尔加的愤怒，打算让他们的王子迎娶她，但是奥尔加把送信的使者给活埋了。她要求的仅是都城每一户给三只鸽子和三只麻雀。然后，她命人在这些鸟的尾巴上绑上了短麻屑，点燃后放飞。这些鸽子和麻雀纷纷飞回德列夫利安人的茅草屋上，随后燃起大火。城中的居民被大肆屠杀，有的窒息而亡，有的被淹死，有的被活埋，而那些活下来的人成了奴隶。

奥尔加的基督教信仰

有报复心的、愤怒的奥尔加在不久后即将迎来非凡的改变，她竟然虔诚地皈依了基督教。被称为“俄罗斯的希罗多德”的内斯特（Nestor）曾描述，955年，奥尔加到君士坦丁堡探索基督教堂里神秘的东西。据说，奥尔加的思想和机敏让当时的君主大吃一惊。之后奥尔加取名海伦（Helen），并接受了罗马教廷的洗礼，罗马君主成为她的教父。

虽然当时的基辅已经有一些基督教徒了，但是这个新教不怎么受欢迎，奥尔加的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Sviatoslav）成年后，表示坚决不接受他母亲的信仰，这个信仰会使他受到世人的嘲笑。斯维亚托斯拉夫面对他母亲的恳求，说：“如果信基督，那我的臣民会嘲笑我。”内斯特记载道：“斯维亚托斯拉夫经常对奥尔加大发雷霆。”

作为伊戈尔和奥尔加的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虽然是拥有俄罗斯特征名字的王子，但他的性格是典型的“北方人”——狡猾、野心勃勃、无所畏惧，他在位期间（945—972年）把这些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斯维亚托斯拉夫打败了东方最文明也是最强大的种族哈扎尔人，同时还征服了所有蛮族里最凶残、最不文明的族群佩切涅格人。但这些胜利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在保加利亚战场上，俄罗斯成为与希腊帝国战争中的胜利者

过去，保加利亚王国非常强大，在当时的地位也非常高。保加利亚人拥有自己的沙皇，而俄罗斯只有大公。虽然它已经衰落了，但仍是令希腊王国头疼不已的邻国。不得不说请求另一个族群的帮助，这是希腊人常犯的错误。帮助希腊攻打保加利亚使斯维亚托斯拉夫欣喜不已。当斯维亚托斯拉夫攻陷保加利亚位于多瑙河（Danube）[41]的都城时，他甚至宣告了要将他的都城从基辅搬到这里来，似乎一个伟大的斯拉夫帝国就要建立，它的中心与君士坦丁堡近在咫尺了。这一切令希腊人惊慌不已。希腊现在是危机重重，俄罗斯人已经入侵到他们的统治中心——位于多瑙河的巴尔干半岛（Balkan Peninsula），斯基泰人部落在南部僵持着，散布的斯拉夫人群落正从马其顿（Macedon）[42]向伯罗奔尼撒半岛聚拢，希腊人此时该怎么办呢？所幸希腊王国的东面一直没有出现能威胁它的邻国。但希腊还是嗅到了危机，于是派兵营救保加利亚，打倒他们主动邀请进来的敌人斯维亚托斯拉夫。一场激战后，即使斯维亚托斯拉夫再怎么有斯拉夫人的勇猛也无济于事，他被打败了，还被逼向以佩伦和沃洛斯神起誓，保证再也不会进犯保加利亚，假如违背此誓言，斯拉夫人将“被炼成金，自相残杀”。这次战争是斯拉夫人最后一次入侵他国。在归途中，斯维亚托斯拉夫遭遇了前来报复的佩切涅格人的埋伏。他们砍下了斯维亚托斯拉夫的头，将其头盖骨做成酒具，给他们的王子当酒杯（972年）。

值得注意的是，在俄罗斯历史上早期的国力转变竟不是本土人民，而是在挪威人统治下的斯拉夫人改变的。俄罗斯在斯拉夫人的治理下，就像泥土在制陶工人的手中一样，使得腐朽化为神奇。在由伊戈尔大公促成的基辅和平条约中，内斯特记载的五十个名字中，只有三个是斯拉夫人的名字，剩余的都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所以，在俄罗斯这段历史中，哪一个种族是统治阶层，这个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至此，我们了解到一个较弱的民族被另一个较强的民族统治，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毫无希望，自愿沦为强国的附庸。当然，历史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妥协形式，比如西班牙被西哥特人（Visigoths）[43]征服，英国被安格鲁人和撒克逊人踏平，高卢（Gaul）人[44]被法兰克人（Franks）[45]重击。

英雄时代挪威人的主导地位

同时，我们也可以发现，这个杰出的、不知疲惫的挪威民族，已经不再计划建立一个由其统治的地区了，这个民族只是暂时享受着他们自己的好战和强盗的天性，尽情地欺凌比他们更弱的民族，迫使其接受他们的语言和习俗，逐渐同化成他们希望被接纳的民族，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一个俄罗斯民族。在这个时代里，还有一些人做着类似的事情，罗洛（Rollo）[46]和他的子孙们正逐渐成为法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