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原上川（四）

早晨的鞭炮声着实让她心跳加速。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待声音过后，她又躺下，不知不觉竟打了个喷嚏。她长舒一口气，又闭上眼倾听这喜庆的声音。听着听着……又睡去。血色浪潮停滞在她的下半身。

吕志放完鞭炮就出去了，赶一年中的第一次集市。这是一个习俗，几乎每一户都会有人去赶集。吕志每年都去。但是味道却不同。

他步行。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壮硕的狗，它们在麦田里撒泼打滚，奔跑，有一个人拿着竹竿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时天蒙蒙亮，路上的树木就像在水墨画中，植被的影子重重叠叠，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一会儿，赶狗的人走到了大路上。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每天早晨都这样……赶狗人如是说。

她大概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新妇，穿着朴素。

天渐渐亮了。集市的人也逐渐变多。秦峰从集市回来，正遇见雪慧出门。

雪慧没说话就走了。

冬季的天空往往都是一片白，除非晴天。天在看着你。

这日九点钟左右，吕宇浩在门前扫雪。雪都结得像冰一样坚硬，不怎么方便扫，他总是先踩上几脚再细细打扫，恰看到雪慧向一只小狗伸手。他没有问，而是继续打扫。

一会儿，雪慧抱着小狗过来了。她说过几天就要走了。

过几天？

差不多一个星期吧。

没什么，我也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回去学校了。

他们都说了假话。秦雪慧大年初四就要走了，而他们说话时是初一早晨。吕宇浩也是如此。或许他们都希望能够有那么长时间的假期，但是，希望往往与现实是相反的。

雪已经融化，田野逐渐清晰。自那日以后再未下过如此的雪，自那日以后再未有过如此的话。

她离开了山村。他看着远去的车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找到她，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虽然他们两家有些许交流，但是终究二人未再见面。

很多事情总是如此，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再有了。有的人，我们总希望再见，但是终究是见不到的。自那以后，他们二人过起了各自的生活。

总会发生有趣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

二十一岁那年，有一次吕宇浩回家，仍是那个山村，什么都没有变。只有他的记忆刻在了那天晚上夜空中的银河里。那天晚上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日后他又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我们可以确定：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为了更近她一步。

山村开发了旅游资源，松柏又回去原来的状态。玉川仍然没有改变，可有什么改变了呢？所变的只有境遇吧。时过境迁，他们又怎样呢？不知道。只有山在静静地看着这沧桑变化。

他找到了那颗松柏。松树的松针比那次冬天时的颜色更加深沉，黄鹂的叫声提醒他向上看。

他刚一抬头就仿佛感觉到天空中飘下来了一朵雪花。那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光。